第18章 會議記錄員

寇森特工帶着她從一個見不到人的長長走廊裏走進一棟樓,除了他身上那件花裏胡哨的夏威夷襯衫,到處都是灰色的,灰色牆壁灰色扶手和灰色樓梯,整個走廊像是被灰顏色攻城略地。頭頂沒有照明設備,卻能均勻地透出亮度合适的柔光,羅茜沒空去想那是怎麽一回事,她的腦海被有關間諜的豐富想象攻城略地。

寇森特工的便裝搭配的是一雙平底便鞋,走在灰色地板發出像是橡膠融化那樣的聲音,鞋音黏糊糊而且響的未免過于誇張,而羅茜邁着悄無聲息的步子跟在橡膠聲後面,一邊為他的鞋音感到尴尬,一邊想象着自己在和寇森特工進行一項緊張而絕密的探險活動,下一分鐘就會和前來抓他們的另一幫特工碰面,或許發生一場槍戰,或許發生一次驚險刺激的逃亡……但如果要寇森特工頂着那麽一個大肚子跑路未免強人所難。

橡膠鞋陡然止步,羅茜不輕不重地撞上了寇森特工的背脊。對于一位啤酒肚來說,他的動作可真夠敏捷的。

“怎麽了?”寇森特工倒是先發問,一邊低頭輸入自己的視網膜通行證。

“我在想象當一名間諜是什麽樣的。”羅茜饒有興致地看着他的動作,“是不是有很多秘密需要保守?人身自由會有限制麽?遇上很多危險”

“大多數時候……”寇森特工擡起頭狀作思考,“就只是在工作罷了。事實上,人們稱呼我這樣的人為特工而不是間諜。平時就替頂頭上司工作,沒什麽有趣的。一旦有什麽事情發生,危險事件和需要保守的秘密會一股腦湧上來,那時候才難應付。但是,大多數時候……”

“就只是工作而已。”羅茜失望地說,“難怪你會有這樣的壞品味和一個大肚皮。”

“你說這個啤酒肚。”寇森露出一個無奈的微笑,“這只是工作的一部分罷了。”

“間諜工作還會要求你擁有一個大肚皮?”羅茜不可思議,“那未免太可笑了點兒。”

寇森伸出手從夏威夷襯衫的後面取下了自己的假啤酒肚,全乳膠仿真質感,就連溫度都和體溫差不去太多。

“錢難賺屎難吃。”他平靜地下結論。

一部分牆面忽然向前突出,顯出一個暗門的形狀,暗門自己向內推開,安靜平滑且嚴絲合縫,看着這樣一扇門悄然打開是一個很享受的過程。寇森率先走進房間裏,他的橡膠鞋踩在地毯上沒了聲音。

“局長正在開會,可能需要你在這兒等上一會兒。”他用右手提着自己的肚子,肉眼可見的滿臉疲憊,“拜托拜托不要到處亂跑。雖然進到這間房子裏的人沒有幾個真的會乖乖呆在這裏,但是拜托拜托,不要到處亂跑。至少別大搞破壞,我很難做人的。”

說完,他走到飲水機旁邊給羅茜倒了一杯溫水。“不知道你喜歡什麽,所以只倒了水。放心,沒有加料。”

羅茜用充滿同情的目光目送寇森特工從房間裏唯一一扇正經的門離開,背影滄桑且疲勞。她決定暫且聽從一下菲爾·寇森的請求。不為別的,就為了那個看上去就沉甸甸的啤酒肚,說實在的,她認為要一個人頂着那樣一個啤酒肚走那麽長的距離實在是一件勉為其難的事。

十分鐘之後,她探索完了整個房間,蹦蹦跳跳地走向了那扇門。

她在拉開門之前進行了嚴肅的思考,認為要讓她一個人待在一個這樣無聊的地方這麽久,和讓寇森特工挨罵之間,她還是選擇後者好了。這件房間既沒有有意思的小甲蟲,也沒有食物糊味和充滿硝煙味的大夾克,待在這和坐牢有什麽區別?

她欣喜地拉開那扇門,期待着在門後看見一個武器庫或是一個通往機密會議室的高級電梯,但那扇門後面竟然只是一堵硬邦邦的牆。

“什麽?”她失望地嘆息,“哎呀。”她相信自己可以把這面牆給砸開,但是那樣肯定會毀了這身不錯的鵝黃色裙子,而且還會給寇森特工招上不小的麻煩。雖然後者并沒有前者重要就是了。

寇森特工經過這扇門的時候可沒有動手開砸,他手上還拎着自己的肚子呢。一定有什麽東西能讓這堵牆消失。她圍着門旁邊的牆仔仔細細地摸了一遍,又圍着房間中的辦公桌轉了好一圈,都沒有發現什麽裝置可以變出那樣的魔法。最終,她的視線落到了房間裏唯一的一座金屬雕塑上。

那是一座耀眼而光滑的雕塑,做成一個中年男人頭像,有着一頭三七分發,堅毅的臉上滿臉褶子,看上去怪可疑的。她拿起寇森特工給她倒的一杯水,站在雕塑面前用懷疑的眼神打量着中年男人,然後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男人的兩個無神的眼珠,将兩個金屬眼珠戳得凹下去。

羅茜若無其事地将雕塑轉了個個,讓他面對着牆壁,這樣就沒人看得見雕塑的眼珠凹了下去。她心虛地喝了一口水,只喝到一半就停下來,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手裏的杯子。

“啤酒肚真不愧是個特工啊。”羅茜感嘆道,徑直走向了飲水機,在飲水機後面摸索了一下,按下了原本應該代表“燒制熱水”的按鈕,再次回頭的時候,那堵牆已經悄無聲息地縮進了門內,露出了後面的另一道長長走廊,只不過這一次,走廊上有了窗戶和自然光。

她在走出那扇門之前沖着房間裏隐藏得很好的監控器揮了揮手,給了監視器後面的人一個飛吻。

從走廊穿過去時不時可以路過一些标號亂七八糟的房間,對于這樣大的一個機構——寇森特工口中說的神盾局對她來說實在是個非常抽象的概念,于是暫且将它稱作機構好了——這樣的标號方式本不應該出現。房間上的标號仿佛只是一些數字和字母的随機組合,沒有絲毫順序關系可言,此處是32號A,下一間房間又到了45號K,就好像他們是故意這麽做的一樣。

故意這麽做,員工因為找不到正确的開會房間遲到後,他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扣工資了?羅茜想了想因為工作被迫戴上大肚腩的寇森特工,不由得對神盾局提起了幾分防備之心。壓榨勞動力的公司都是壞家夥。

她路過一個手中拿着小小鐵盒子,正對着鐵盒子說話的西裝男士,男士面露為難之色,瞥見羅茜走過來,捂住手中的鐵盒子躲到一邊。他将聲音放得極低,哪怕以羅茜的聽力來聽也差不多和竊竊私語似的。其實根本沒必要這樣,她對他的談話內容不感興趣,就算見到他遮遮掩掩地打電話,也不過覺得他是個行為可疑的地球人罷了。

這人該不會是對手公司派來的卧底吧。羅茜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昂着下巴從他身邊走過,絲毫沒有意識到,在神盾局這個地方,她才是行為最可疑的那一個。

她維持着鄙夷的表情轉過一個拐角,看見從另一邊走廊走過來的寇森特工,又維持着表情從拐角轉回來。對鐵盒子說話的男士已經結束了對話,看見她的可疑行徑,已經開始面露懷疑。羅茜頂着男士的探究眼神和已換上西裝的寇森特工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坦然自若地推開了一扇門,她剛剛路過的好幾十扇門內都是空的,總不可能就這一扇門裏面有人吧——

她走進去,和裏面團團坐着的一班子人面面相觑。

她回過身,想要走出去,但是寇森特工的腳步已經快要走到門口了,于是她表情痛苦、動作絲滑地關上了門。

羅茜深吸一口氣,挂上了自己最甜美的笑容,回過身準備面對現實,可惜那個笑容就好像被一個搖搖欲墜的鈎子挂在她的臉上一樣,正在思考掉下去會砸到些什麽。

長桌的正中間坐着的是一個獨眼黑人,其餘有五個人圍坐在長桌兩側,看他們的樣子似乎是在開會。除了那個獨眼黑人,其餘所有人看到她走進來都露出了非常微妙的表情。

“大家好,我是新來的……”她僵硬地說,“新來的……”她試圖找到一個合适的地球詞語來形容自己現在可能的身份,但憑她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什麽機靈話出來。

一個蓄着漂亮小胡子的男人打了個響指,“新來的會議記錄員?”

“啊,沒錯!就是會議記錄員。我是來……呃,記錄會議的。”她如蒙大赦,趕緊表示贊同,沒想到除了坐在最中間的獨眼黑人,其他人聽了這話全都笑了起來。

她窘迫地從桌上找了一支筆,又因為沒有紙張而在房間裏翻來找去,最後還是獨眼黑人從自己面前的文件夾裏撕了一張紙給她。“坐吧,記錄員。”黑人嚴肅地說,“作為一個合格的記錄員,怎麽能連紙和筆都不帶就進來?”

“噗。”

羅茜回過頭環視其餘幾位與會人員,他們的表情都已經嚴肅下來,可她發誓自己剛才聽到有人沒能憋住的笑聲。她在距離她最近的一位紅發女郎身邊坐下來,女郎身上散發着一股淡淡的香味,用低啞柔和的嗓音和羅茜打了一聲招呼。

坐在中間的獨眼黑人繼續他被打斷之前繼續的話題,而羅茜在他撕給她的白紙上寫寫畫畫。他用催人睡眠的聲音講了一些和紐約市、參議員、戰争有關的話題,說實話,這些東西羅茜一個都沒聽懂,于是在他提到“外星”這個詞之前,她都只是在紙上素描那位紅發女郎的側臉肖像。

“以及這些沒有處理完的事情的解決方法,包括現在坐在我們身邊的這個外星客人……羅茜?”

忽然被點到名的羅茜迷茫地擡起頭,還完全沒有意識到為什麽她眼前這個陌生人會知道她的名字,“是的,長官?”

“對于剛才我們提出來的解決方法,你同意嗎?”

“呃……”她的大腦還暫停在紅發女郎的側臉上,根本就沒聽這個人在說些什麽,于是只好亂七八糟地搪塞,“我認為……很好,這是很好的解決方法。我完全同意。”

娜塔莎正在低頭看羅茜畫下來的肖像畫,聽了這話,她若有所思地擡頭看了銀發少女一眼,又轉過頭和尼克·弗瑞對視。

“很好,那麽我們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裏。史蒂夫?你願意代表大家歡迎一下我們的新實習期隊員嗎?我等會還要去見亞歷山大一面。”尼克·弗瑞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來,迎着銀發少女震驚的眼神走出了房間。

“什麽???!”羅茜失聲驚叫。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人:

羅茜:我是新來的會議記錄員

大家都看到新封面了嘛!為了省money自己畫的h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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