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江慧的小舅葉志存是機械廠的工人。
他老婆王小月也是機械廠的, 還是同一個車間的工人，相處久了，有了感情, 就自然而然選擇結婚。
婚後一年, 他們生了一個女兒, 名叫葉子瑤。
葉子瑤今年才五歲，在他們機械廠的幼兒園上學。
今天周末放假, 王小月心情不好，不想帶葉子瑤回來，就送她去了機械廠旁邊的外婆家。
在改革開放以前, 機械廠工人的待遇, 在江城算是數一數二的好。
可改革開放之後, 做生意的人多了，機械廠的待遇就慢慢被比了下去, 物價也在慢慢上升，大家都覺得口袋裏的錢好像不夠用了。
萬界時裝城的連衣裙，像江慧送給王小月的這條, 就要二十八塊錢，買一條就得去掉王小月半個多月的工資，一向節儉的王小月一直舍不得買。
但看着廠裏這麽多人都去買萬界時裝城的漂亮衣服穿, 王小月心裏很不得勁，回家就跟葉志存發牢騷, 說他不該把錢全部借給三姐，搞得他們一家人想買衣服都沒有錢。
葉志存開始被她念叨的時候，還賠着笑臉哄她, “老婆, 我三姐家有困難需要錢周轉, 我做弟弟的能幫肯定要幫，指不定以後我們家有困難了，也要找三姐借錢幫忙。”
“咱們倆都有工資，也就困難這麽一兩個月，等到下個月發了工資，我也給你買一件衣服，讓你去她們的面前美一美，好不好？”
王小月被哄開心了，但沒過兩天，又開始念叨個沒完。
被念叨的次數多了，葉志存也沒耐心再哄她，“我借都借了，你說還能怎麽辦？”
王小月見男人不哄她，自然更生氣。
今天跟葉志存回家，也是拉着張臉，見了婆婆康永梅也沒有好臉色。
這會兒葉凝香一回來就給她還了錢，還給她買了一條她一直想買的連衣裙，她心裏的怨氣郁氣也瞬間全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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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月的身材很好，高挑苗條，長得也不錯，穿上這條連衣裙之後，感覺她整個人的容貌和氣質都上了一個檔次。
她在屋裏照着鏡子，轉來轉去看了半天，感覺很滿意。
她這才走了出來，笑着問葉凝香，“三姐，好看嗎？”
葉凝香毫不吝啬地誇贊她，“好看，太好看了，小月，你穿上這條裙子，更加漂亮了，這條裙子真的很适合你。”
江慧也笑着贊她，“小舅媽，你穿這條裙子，真的好漂亮啊，等明天你去廠裏上班，肯定是全廠最漂亮的人！”
葉凝香和江慧的誇贊，讓王小月心花怒放。
她都有點舍不得脫下裙子。
但想到明天還要穿，她又進去裏屋把新衣服換了下來。
等把她自己的裙子收放好，王小月又看了一下葉凝香買給她老公和女兒的衣服，發現都是質量很好、款式也很好的衣服。
王小月一臉感謝地對葉凝香說：“三姐，謝謝你給我們一家買的衣服，讓您破費了。”
葉凝香也知道自家這位弟媳婦不是壞人，畢竟小弟借錢給她的時候，也是經過王小月同意的。
只是借了錢之後，她過得拮據的時候，又擔心三姐借的錢不知道什麽時候才還得上，心裏就有些疙瘩。
現在葉凝香把錢還了，還給他們買了衣服，王小月也是真心感謝的。
王小月想着這三套衣服要花不少錢，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還想把買衣服的錢還給葉凝香，“三姐，我還是把買衣服的錢給你吧！”
“不用不用，我都說了，這是我感謝你們幫忙的禮物，可不能還回來。”
葉凝香怎麽說也不要，王小月這才作罷。
葉志存和王小月回到家裏，他想讓王小月一個人冷靜冷靜，就跑到發小家裏去喝茶聊天。
等他回來的時候，發現三姐和兩個外甥女也來了。
葉志存高興地笑着和她們打招呼，“三姐、慧慧、靜靜，你們都來了啊。”
葉凝香笑看了他一眼，“我們都來了好一會兒了，阿存，我剛才把借你們的一千塊還給小月了，我還給你們一家三口買了衣服，你去看看喜不喜歡？”
葉志存一聽葉凝香說還了錢，還給他們買了衣服，立刻關心地問：“三姐，你哪來這麽多的錢？你們還了錢，還有錢用嗎？這錢我們不着急用的。”
葉凝香笑道：“我們現在有錢用，我在市裏一中旁邊租了個店面賣包子，生意還可以，我們吃住也在那裏，你們有空了，也可以過來找我們玩，我請你們吃飯。”
葉凝香和葉志存的年齡比較近，姐弟倆的關系也是最好的。
之前葉凝香的日子不好過，葉志存也時常補貼她，也總擔心她過得不好，現在聽到她說開了包子店，又能賺錢，他打心眼裏替自家三姐感到高興。
葉志存咧嘴笑道：“行，那我改天帶小月和子瑤去看你們。”
快到吃午飯的時候，葉父也回來了。
他退休之後，平時沒事就喜歡到處找人下棋，這會兒看到三女兒一家三口回來，葉父也很高興。
雖然老大和老二沒有回家，但他們還是開開心心地吃了一餐。
葉凝香帶過來的鹵肉、鹵豬耳、還有鹽焗雞、鹽焗雞翅、鹽焗鹵蛋味道特別香，特別好吃，也深受他們的喜愛，一家人都誇贊不已。
吃完飯，大家坐着喝茶聊天。
葉志存又問葉凝香，“三姐，姐夫的生意現在怎麽樣了？”
當初葉凝香借錢的時候，說是三姐夫要跟人合夥做生意，現在幾個月過去了，是好是壞也應該能看出來了。
一提到自家那不争氣的老公，葉凝香的臉色就沉了下去，“這幾個月他都沒聲沒息，也不知道他做生意做到哪裏去了，我現在就怕他太蠢，被人騙了都不知道。”
康永梅輕嘆一聲說：“等他這次回來，你就別讓他出去了，他不是做飯的手藝不錯嘛，讓他跟你一塊賣包子。”
如果說江慧她爸有什麽優點，那就是做飯的手藝不錯，只要他在家，村裏人辦紅白喜事都會叫他去幫忙做飯。
江慧聽到外婆這話，也沒說話。
不管母親最後的決定是什麽，她都全力支持。
想想前世過得那麽難，母親都沒有離婚。
這一世的日子好過了，母親的武力值也提了上去，江慧估計，母親一樣不會選擇離婚。
江慧之前和她媽聊過，萬一她爸回來怎麽辦？
葉凝香也跟她說了，如果她爸再敢動手，她會收拾他，不會再忍着。
就算葉凝香沒有辦法，現在的江慧也有一百種方法改造她父親，讓他乖乖地聽她媽媽的話。
江慧正想着這些事，就聽到她媽葉凝香回她外婆說：“媽，我也是這麽想的，等他回來，就不讓他出去了，讓他乖乖地呆在家裏幹活。如果他不聽我的，我就跟她離婚。”
聽到離婚二字，康永梅立刻訓斥她，“胡說什麽？動不動就離婚，你看這十裏八鄉有哪家人離婚的？還不都是湊合着過日子。”
八十年代确實很少人離婚，但凡是離婚的女人都會被口水給淹沒。
特別是農村女性，沒有工作，也沒有獨立能力，只能忍受着婚姻着的各種不公平和折磨，咬着牙過日子。
有些實在忍受不下去的，就喝了農藥，一了百了。
等到九十年代以後，女性的獨立意識覺醒，工作能力增強，社會的包容性也慢慢擴大，這才有越來越多的女性選擇離婚。
江慧一家三口在外婆家呆到三點半，收到江鳳說在村口等他們的消息後，江慧就讓葉凝香跟外婆告辭回去。
臨走之前，葉凝香又對母親康永梅和父親說：“爸、媽，你們什麽時候也到我店裏看一看？”
康永梅也想去看一看三女兒的店是什麽樣的，就笑着對她說：“那我們下周末去店裏看你們。”
葉凝香得了母親的準信，也笑着說：“好，那我就在店裏等你們來。”
葉志存和王小月明天也要上班，就跟葉凝香他們一起回城裏。
等他們一行五個人走到村口，江鳳按江慧的要求，裝作剛剛開着小轎車到達這裏，還故意停下來，讓他們上車，她送他們回去。
“慧慧，快上車，我送你們回去。”
江慧趕緊給滿眼疑惑的葉志存和王小月介紹，“小舅、小舅媽，這位是我們江家那邊的親戚，她叫江鳳，我們坐她的車回去吧！”
江鳳他們這些仿真機器人的底細，江慧連葉凝香、葉嘯宇都沒有透露，就更不會對葉志存和王小月說了。
葉志存和王小月本來還要走十幾分鐘到大馬路上坐公共汽車，現在有順風的小汽車坐，當然高興。
但葉志存還是問了一聲，“慧慧，我們也坐上去，會不會不方便？”
江慧笑道：“沒什麽不方便的，小舅，你們不用客氣，都是自己人。”
葉志存笑了笑，“那就麻煩你們了。”
江慧又對葉凝香說：“媽，你坐副駕位，我和妹妹、小舅和小舅媽坐後面。”
車子啓動後，江慧又對江鳳說：“鳳姐，麻煩你先送我小舅和小舅媽回江城機械廠。”
江鳳回道：“好的。”
小轎車的速度非常快，十幾分鐘後，就把葉志存和王小月送到了機械廠的家屬大院門口。
葉志存又問葉凝香，“三姐、慧慧、靜靜，你們都到這裏了，上我們家去坐一會兒，喝杯茶再回去吧！”
葉凝香笑道：“不了，我們還要回店裏幹活，下周末你們也一起過來，我們再好好聚一聚。”
葉志存也沒勉強，笑着對她們說：“行，那我們下周末再見，你們路上小心。”
江慧也朝他們揮了揮手，“舅舅、舅媽，再見！”
看着小轎車遠去，王小月對葉志存說：“阿存，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三姐家要發達了！”
葉志存輕笑道：“只要三姐過得好，我們也就放心了。”
王小月點了點頭，“是啊，三姐是你們四個兄弟姐妹中過得最不好的一個，現在三姐的日子好過了，你們也不用再擔心了。”
這個時候，坐在車上的葉凝香也感覺一身輕松。
以前她每次回娘家，因為沒錢，買不起好禮物，回來的時候，還要娘家人倒貼她們，心裏總感覺不好受。
現在好了，以後她在娘家那邊也能挺直腰杆做人，不用娘家人再貼補她，她也有錢孝敬父母親了。
回到廚神美食店，江慧一下車，就看到葉嘯宇正坐在店裏等她回來。
葉嘯宇已經來了好一會兒，等得有點心焦，這會兒看到江慧終于回來了，他立刻起身迎了上來，“香姨、慧慧、靜靜，你們回來了。”
葉凝香笑看着葉嘯宇，“小宇來了，找慧慧有事啊？”
葉嘯宇笑着點了點頭，“是有點事要跟慧慧商量。”
葉凝香聽了，就對他說：“那你們聊，我們先上去歇一會兒。”
“好的，香姨，您先歇着。”
葉嘯宇和江慧坐下之後，就壓低聲音對她說：“慧慧，我姐今天跟我說了，江城服裝廠經營不善，虧損太多，現在想要改制承包，她問我們有沒有意向承包？”
江慧問他，“我們承包倒是可以，但你得調查清楚，江城服裝廠有多少人？工廠的負債率是多少？還有多少有價值的資産？我們承包之後，又要承擔什麽責任和義務？他們會不會把工人強制打包給我們？這些問題，咱們都得搞清楚，才能說承包的事。”
葉嘯宇點頭回道：“行，這事包我身上，我去調查清楚，回來再跟你商量。”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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