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玫瑰
賈辛“嘿”了聲, 正欲說今個是咋啦，大家哥倆好麽，一起結伴買套兒玩。
林勤感覺出氛圍不對, 他一把子攥着賈辛，不讓這厮說胡話。
蕭楓和陸為嶼對視，誰都沒有要先認慫的意思，都在賭那口只有對方看得懂的氣兒。
問題落在季知夏身上。
到底和誰去買套？
陸為嶼心裏第一次升起一股不自信的感覺。
他從小順風順水, 被萬人追捧倒貼慣了。
季知夏是第一個把不喜歡他，明明白白寫在臉上的人。
可陸為嶼又自信他不會輸。
這是兩種相互對抗矛盾的情緒。
很奇怪, 就和季知夏這個人一樣奇怪。
季知夏明明那麽讨厭他, 卻又會偷拍他，邀請他一起打傘，在游戲裏保護他，允許他抽煙，全然信任他會做出一番事業，以及生日那晚的鍵盤。
蕭楓倚牆, 神色淡漠地看向季知夏，“你看, 你和誰去？”
陸為嶼不動聲色。
季知夏視線掃過二人, 頓了頓, 他指了下陸為嶼, “我和他去吧。”
“你還要調試設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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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 路上順便對...對一下後面的戲。”
一個天衣無縫, 公平公正，兩邊都不得罪的理由。
但只有季知夏知道，這個理由有多蹩腳，和包藏了多少自己的私心。
陸為嶼露出絲不易察覺地輕笑, 他幫季知夏推開民宿門，沒再看蕭楓一眼，“走吧。”
季知夏颔首，轉頭看了眼蕭楓，出門離開。
兩人走後。
蕭楓倚牆站了會兒，他從兜裏摸出煙和打火機，正要點上，像是想到了什麽，他不耐煩地啧了聲，推門離開，跑走廊窗邊抽煙去了。
民宿樓下有家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
季知夏和陸為嶼往便利店走去，兩人一路無言。
季知夏不太明白，為什麽陸為嶼會要和他一起去買避孕套？
即将進入便利店時，季知夏卻見陸為嶼仍沒有要停腳的意思。
按照季知夏的想法，一人去買，一人在門口等，若是兩人都進去買套，那也太尴尬了吧。
可陸為嶼不停腳，他也不好意思提建議，怕顯得矯情。
兩人一前一後地進入便利店。
避孕套被放置在櫃臺最前方。
季知夏低頭尋找拍攝需要用的那一款。
陸為嶼就站在他身後。
半天也沒找到那一款避孕套，但季知夏能感覺到，陸為嶼正在盯着他看，季知夏手腳愈發忙亂。
冷不丁地，身後出現一只手，修長指尖夾起一盒藍色套子，在他面前一晃，“是這款？”
季知夏看了下包裝信息，背着陸為嶼，點了下頭，又在心裏暗自埋怨，他剛怎麽就沒看到。
陸為嶼把套子輕扔到桌面，打開手機，“買單。”
季知夏搶着掏手機，“我來。”
“至于麽？”陸為嶼淡淡詢問，聲音裏聽不出情緒起伏。
擔心陸為嶼生氣，季知夏連忙回頭去看陸為嶼的表情。
瞧見季知夏回頭，陸為嶼倏地嘴角一彎，有點痞氣，他話鋒一轉，語氣裏帶了點淺淺的笑意，仿佛剛剛沉下語氣，就是為了逼他轉頭，“咱倆之間，不至于吧？”
很親近的一句話。
季知夏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在陸為嶼的視角裏，他倆已經算熟人了麽？
“等會還要...”說到這兒，陸為嶼頓了下，才接着道，“你要是還這樣，等下我們怎麽弄？”
陸為嶼斷句的地方，是說等下要拍親密的床戲。
但偏是買的商品太過暧-昧，這話落到收銀小妹耳裏，就變了味兒。
收銀小妹沒忍住倒吸一口涼氣。
哦莫。
綠江小說竟在我身邊，這不不就是強取豪奪和先婚後愛梗嗎？
先上車後買票，沒有人會不愛！
小妹這一聲，讓全場陷入死寂，一種只有成年人才懂得的潛規則氛圍，彌漫在小小的便利店裏。
季知夏耳尖略微泛紅，他收回視線，背對陸為嶼，默默收起手機。
陸為嶼頗為滿意地勾唇一笑，買單掃碼，将避孕套随手裝進口袋，兩人一起離開便利店。
回去路上，仍是無言。
電梯裏，陸為嶼掃一眼季知夏，半開玩笑道，“不是說要對戲麽，現在要對麽？"
季知夏垂眼看腳尖，捏了下手。
他剛就是扯謊，他和陸為嶼後面的戲就沒法對。
後面的兩人的鏡頭是，他朝着陸為嶼走來，每走一步，身上古裝就掉一件，直到最後，他整個人赤-身-裸-體地撲在陸為嶼身上，加幾個暧昧旖旎的旋轉鏡頭。
就在兩人正要那樣時，陸為嶼從兜裏摸出避孕套，遞到鏡頭面前，就算結束。
這種戲，提前要怎麽對？
應該是也察覺到剛說話不妥，陸為嶼低笑了一聲，倒也沒什麽惡意。
笑聲不大不小地回蕩在封閉電梯內，季知夏頭低得更甚。
電梯門開，陸為嶼伸手擋住電梯門，示意季知夏先出。
季知夏看了眼陸為嶼，離開電梯。
兩人一起回到片場，拍了幾個陸為嶼的鏡頭後，正式開拍兩人的戲份。
第一個鏡頭，是陸為嶼側身躺在床上，有一個機位，是從陸為嶼身後，向前去拍季知夏。
燈火搖曳中，季知夏從帷幔中走出，他帶着假發穿着古裝，一步一步地向陸為嶼走來，只是每走一步，他身上衣服便會少一件。
鏡頭不拍臉，只拍小腿，和隐隐約約的身影，營造出氛圍就可以。
正式開拍。
季知夏并不敢看陸為嶼，反正鏡頭不拍他的臉，就是局部特寫，他便半低着頭，緩步向前走去。
先是腰帶掉落，再是外衫，最後是打底內衣。
盡管，季知夏身上還穿着防走光的背心和短褲，但在略顯昏暗的燈光下，乍然來這麽一遭，誰他媽受得住？
陸為嶼喉結滾動兩圈，不耐煩地扭過頭去。
賈辛喊“卡”，走到陸為嶼面前，讨好地笑着，“哥，辛苦配合下別動哈，不然別的幾位裏會穿幫。”
陸為嶼“嗯”了聲。
拍攝繼續。
按照要求，這次陸為嶼眼神挂在季知夏身上，一動不動。
季知夏耳尖滾燙，脖間鎖骨處泛起一層薄紅，他繃着肌肉，低着頭，機械性地往前走着，慢慢挪到了陸為嶼床邊，在他身側坐下，雙腿交疊着搭在陸為嶼身側，胳膊虛虛晃晃地撫上陸為嶼的脖間，輕輕向着陸為嶼的方向低下頭去。
兩人都能感覺到彼此身上年輕的躁動。
和噴湧而出的蓬勃熱氣。
陸為嶼閉眼，調整呼吸，心中狂背道德經。
他要是沒接下這戲，季知夏會跟誰拍這個橋段？
操了。
這個橋段拍完。
下面就是幾個旖旎的鏡頭。
前面幾個鏡頭，都是季知夏主動。
季知夏的指尖輕點在陸為嶼的下巴，且一路慢慢向下滑去。
季知夏用腿蹬開被子，跟蛇精似的用腿纏上陸為嶼。
...
之前兩人還只是幼兒園開裆褲的指尖碰指尖。
現在猛地這麽親密接觸。
早就逾越了“貼貼”該有的尺度。
都已經是“啪啪”的尺度了！
季知夏腳尖不自覺繃起，身體發燙，臉上似火燒，顫抖着手，才勉強完成了這幾個特寫的拍攝。
拍攝完成後，季知夏當即去看陸為嶼的臉色。
陸為嶼倚在床上，表情淡淡地看着季知夏，面上沒有太大的情緒。
十足十地扮演着被動工具人的角色。
任誰看了都得說一聲敬業！
季知夏不太能分辨出陸為嶼的喜惡。
不清楚剛剛略顯親密的舉動，有沒有讓陸為嶼覺得被冒犯。
就差最後一個鏡頭。
最後一個鏡頭中，陸為嶼占據主動地位，将避孕套推向鏡頭。
攝影組都是小處男，沒經歷過這些事兒，也不知道影片中的男主該有什麽反應。
給陸為嶼的本子上就四個字，“展示商品。”
剩下全看演員發揮，往小了說，陸為嶼給一個微微傾身的鏡頭就可以，往大了說，那發揮面可就多了去了。
陸為嶼挑眉。
拍攝開始，三個機位對準床上兩人，不露臉，不拍特寫，只拍身影。
季知夏半躺在床沿上，心裏還在琢磨，陸為嶼到底排斥不排斥，和陌生人發生肢體接觸。
就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一瞬。
陸為嶼翻身而起，直接将季知夏壓在身下，單腿橫插着固定住季知夏的腿，單手鉗住季知夏的手腕，将兩只手腕禁锢于他的頭頂。
雙眼牢牢地鎖定在他身上。
事發突然。
季知夏看着面前不斷貼近的陸為嶼，心若擂鼓，一眼不眨，眼底的倒影全是陸為嶼。
陸為嶼繃着張臉，不斷欺身逼近季知夏，堪堪就要吻上季知夏的唇。
剛剛挑逗他的勁兒哪兒去了？
之前還不是不肯碰他麽？
現在怎麽又肯答應拍戲了？
玩兒呢？
季知夏一動不動，他的視線裏只有陸為嶼，腦子早都不知道宕機成什麽樣了。
就在兩人将要吻上的一瞬，陸為嶼緊急剎車，從季知夏腦後摸出拍攝用的避孕套，順手往鏡頭前一推。
賈辛福至心靈，扛着攝影機湊近，将鏡頭聚焦于那盒避孕套上。
陸為嶼和季知夏，作為背景客體，慢慢被虛化開來。
“卡！”林勤大喊，“我靠太棒了，剛剛性張力太他媽強了，不愧是陸哥，有經驗就是牛逼！”
賈辛起哄，“這個鏡頭太絕了！這個片子要是拿不了獎，我以後倒立走路！”
陸為嶼從季知夏身上爬起來，笑笑，沒接話。
季知夏也跟着起身，他側靠在床上，背對衆人，雙眸失焦，心跳加速，顯然還沒出戲。
現場粉絲燈光仍舊暧昧撩人。
床上似還停留着剛剛的糾纏和粘稠。
賈辛和林勤，還在大談剛剛的鏡頭。
“咔嚓”一聲響。
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開關邊上的蕭楓，猛一擡手開了燈。
昏暗屋內立刻被打破，白熾燈照亮了整張床，劃開了床上剛剛的旖旎氣氛。
陸為嶼瞥了眼蕭楓，唇角半勾不勾。
拍攝組三三兩兩散開，收拾器材，準備回寝。
季知夏也逐回神，下床換好衣服，幫忙收拾設備。
“辛苦将所有鏡頭拷貝一份，之後發我郵箱。”陸為嶼倚在沙發上，突然開口。
“啊...為啥？”這話剛一出口，賈辛就要被自己蠢哭了。陸為嶼身份特殊，就像小說裏寫的，他的一舉一動代表了整個陸氏顏面！盡管拍攝沒有露臉，但因為産品特殊，陸為嶼和陸氏的人，肯定不得不防！
想明白這個點，賈辛點頭，又問，“那之前夏兒的，哥你要檢查嗎？”
陸為嶼掃了眼季知夏，“嗯”了聲。
季知夏手上動作一頓，沒敢回頭，陸為嶼要他的鏡頭幹什麽啊...
攝影組還在收拾設備。
民宿門鈴被按響，陸為嶼正好閑着，便去開門。
一束大紅玫瑰迎面遞上，門口是個外賣小哥，“請問哪位是陸為嶼先生？”
“我是。”陸為嶼莫名其妙地簽了一束花。
小哥走後，陸為嶼捧着30多朵紅玫瑰，打開手機，果不其然有微信消息。
HQ：陸狗，拍完了麽，知夏搭理你了麽？
HQ：我一猜人就沒搭理你，行了，安慰你下，爸爸給你點束花，哄一下你的少男心。
HQ：對了，我是人青青的，你可千萬不要愛上我，驚恐.jpg。
林勤圍上來取笑，“玫瑰诶，以前一直都是見男生送女生，還是哥你有魅力，都有姑娘主動給送上門。”
蕭楓看了眼捧着花的陸為嶼，半笑不笑，眼裏帶着星點嘲諷。
季知夏低頭抿唇，看不太出情緒。
陸為嶼收起手機輕嗤一笑，他抱着花，走向季知夏，在季知夏身後叫住他，“殺青快樂。”
季知夏轉頭，迎面就是三十多朵紅玫瑰，和抱着紅玫瑰的陸為嶼。
邊上人都驚了。
這他媽是什麽情況？
陸為嶼又把花向前推了下，重複，“殺青快樂。”
季知夏呆呆愣愣地接過花束，脖間不由自主地泛起一層薄紅，就連呼吸也不禁變慢很多。
陸為嶼為什麽要給他送花？
送的還是玫瑰花。
下一秒門鈴又響起，林勤跑着去開門。
又是個抱着花的外賣小哥，探頭詢問，“請問哪位是陸為嶼先生？”
這今個是什麽情況？
一束花接着一束花。
衆人面面相觑，就連陸為嶼本人也有點懵圈。
季知夏從三十多玫瑰花後，探出頭，他看着陸為嶼的方向，輕聲道，
“殺青快樂。”
不大不小的聲音，不輕不重地回蕩在民宿裏。
又一下一下地打在陸為嶼的心尖上。
陸為嶼閉了下眼，舌尖狠狠抵在口腔內壁上。
操了。
這也太他媽犯規了。
不帶這麽玩的。
作者有話要說： 職業選手禁止參賽！
下下章開始走馬甲線，但馬甲還蠻波折的，真的要掉還得幾張TVT
之前預告早了 嗚嗚嗚
感謝寶貝的營養液！我的一鍵感謝好像壞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