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掉馬
中秋節, 陸氏娛樂晚宴，頂級貴賓後臺。
只有陸家人才能進來。
陸為嶼斜坐在沙發扶手上，低頭擺弄着手機, 手機上是“只想和陸為嶼貼貼”的微博頁面。
-貼姐，今天陸氏晚宴，你說陸為嶼會去嗎~
-只想和陸為嶼貼貼：會。
陸為嶼唇角無意識地上揚。
他參加晚宴的事兒，除了家人和陸氏高層外, 就只有季知夏知道的。
評論區還有互動。
-好耶，那貼姐, 你今天會去現場, 會出返圖嗎！
-只想和陸為嶼貼貼：會有返圖。
盯着這條消息，陸為嶼面上笑意更甚。
“阿嶼，阿嶼。”端坐在正中央沙發處的陸太太，喊了兩聲。
陸為嶼沒有反應。
陸老先生咳了聲，重重叫了聲，“阿嶼。”
陸為嶼回神, 将手機扔回兜裏，看向母親, “剛沒聽到, 怎麽了, 媽？”
陸太太嗔怪地笑了兩聲, “看什麽呢, 這麽入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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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陸為嶼也跟着笑。
陸太太眸中閃着精光, “以前叫你參會你都不來，這次怎麽肯來了？還精心做了頭發。阿嶼，和媽媽說真話，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陸為嶼低頭笑了下, 伸手半攬着母親的肩，沖她擡擡下巴。
“真談了？”陸太太跟着高興。
就連陸老先生也八卦了起來，“什麽時候的事兒？什麽時候把人帶回來看看？”
“急什麽，八字還沒一撇呢。”陸為嶼起身，站在鏡子前，整理着領結。
陸老夫妻倆對視一眼。
瞧他兒子那孔雀開屏的樣兒，擺明是要給心上人看的。
這哪兒還是八字沒一撇，八字早都不知道撇到哪兒去了呢。
陸為薇剛在外花蝴蝶似的社交一圈，這會兒推門進來，剛踢了高跟鞋，正要坐下來休息片刻。
就見陸為嶼起身往外走，“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就走吧。”
陸為薇：？？？
她弟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積極了？？？
她弟平時都不願意出席這種場合的！！！
知道兒子是急着要去見心上人，陸老夫妻倆笑笑，互相挽着手，起身如了兒子的願。
陸為薇噘嘴，又蹬上高跟鞋，挽着陸為嶼的胳膊，一起往出走。
陸為嶼腳步很快，跟蹬了個風火輪，急着投胎似的。
陸為薇不慎被絆了一下，她瞪了眼陸為嶼，“你走這麽快幹嘛呀，怎麽，前面是有你想見的人？”
陸為嶼微微一笑，沒反駁。
陸為薇捂嘴，“真的有啊？是誰，是誰，快點說！”
陸為嶼臉上笑意不減，沒再接話。
“啊！我想起來了！是那個貼貼站姐，是嗎是嗎！”陸為薇發出小聲的尖叫。
陸為嶼只是笑而不語，看着心情很好的樣子。
趁着還沒鏡頭，陸為薇火速翻了個白眼。
直播活動正式開始。
陸家人打頭陣，一行四人，沿着紅毯，在媒體接待處站定，先是在簽名牆上簽了名，後便轉身，面對媒體和粉絲，接受拍照。
面前人頭攢頭，白色閃光燈咔咔閃個不停。
陸為嶼視線環顧四周，急于找到那個人的身影。
除了媒體部，有男人扛機子，剩下的粉絲一水望去都是姑娘家，沒有任何一個男性身影。
陸為嶼蹙眉，略有側頭，仔細探索。
邊上媒體人員忙喊，“陸先生，來，麻煩看這邊，看這邊！”
陸為嶼收回視線，配合拍照。
拍攝很快結束，陸為嶼始終沒有在人群中找到熟悉的身影。
陸家人很快下臺，換其他高層人士上臺拍照。
“阿嶼，你剛怎麽回事，怎麽拍照還能跑神了？”臺下，私人休息室內，陸先生斥責道。
陸太太笑着打起圓場，“阿嶼肯定是找心上人呢，找到了嗎，要不要請人家進來坐坐？”
陸為嶼推門往出走，全然不再有剛剛的好心情，臉上冷冰冰的，“我出去一下。”
陸太太不解，“什麽情況？”
陸為薇也跟着聳肩，攤手，“我也不知道，估計是出去找人了吧。”
陸為嶼從後臺出來，繞到場外。
他已經退圈多年，加上今天來了不少娛樂圈的人，他的出現并不引人注目。
陸為嶼沿着粉絲拍照處走了一圈，沒有放過任何角落。
沒有找到季知夏的身影。
手機“叮”地響起，陸為嶼掏出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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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為嶼點開。
裏面是九宮格的拍照，是他剛剛活動的返圖。
站姐來了現場，拍了照。
而季知夏卻沒來。
站姐不是季知夏。
一切都是巧合。
是他之前想多了。
陸為嶼退出微博，正打算卸載軟件。
但想了想，他還是沒卸載。
只是把“只想和陸為嶼貼貼”移出了特別關注。
陸為嶼在路邊找了個石柱子坐下，他扯下脖間領帶，随手塞進兜裏，擡頭望了眼天。
烏漆嘛黑。
煩的一批。
季知夏傳完照片，退出“只想和陸為嶼貼貼”的站子微博，關上電腦，給代拍小姐姐轉了800塊錢的代拍費。
他當然沒去活動現場，他擔心他去了會被陸為嶼看見，他沒法解釋。
所以，他找了代拍服務。
宿舍沒人，賈辛和林勤，不知道又跑哪兒去鬼混了。
快遞站那晚回來後，劉正平嚴肅處理了嚴苛的事情，剝了班長的職位，給了個留校察看的處分，這個處分不算重，好好表現畢業就能消掉。
但院裏通報了嚴苛的下作手段，讓嚴苛在院裏狠狠社死了一次。
班裏沒了班長，輔導員有問過季知夏要不要當班長，他沒這個耐心，便就給拒了。
後面嚴苛一連幾天都沒來上課，再來的時候，胳膊上纏了好幾個繃帶，看向季知夏的眼神裏帶着濃烈的冷意。
有小道消息說，賈辛和林勤還有蕭楓，那天晚上，把嚴苛圍起來暴揍了一堆。
季知夏問過賈辛。
賈辛嘿嘿直笑，“聽他媽嚴苛放狗屁，老子打他還嫌髒了老子的手呢。”
見問不到答案，季知夏便也沒再說什麽。
這事就算翻了篇。
手機響起，季知夏低頭去看，是蕭楓的微信。
-蕭楓像風不是風：在麽？
-蕭楓像風不是風：有空來我店裏坐會兒麽？
季知夏上滑了下聊天記錄，之前蕭楓還給他發過幾條，但他都沒回複。
這是總得解決，拖着也不是事兒。
-知夏季：好。
季知夏到蕭楓酒吧時，蕭楓正坐在後臺調酒。
見他來了，蕭楓放下酒杯，走向他，“來了。”
季知夏看向門外，“我們出去說？”
蕭楓點頭，“好。”
天色已晚，兩人走到酒吧外，人煙罕至的小路上。
蕭楓倚着牆，他大概能猜出季知夏要和他說什麽。
季知夏開門見山，“別再約我了。”
蕭楓問，“不讓我約你，總得有個理由。”
季知夏也沒隐瞞，“我有喜歡的人。”
小路外，正要往裏走的陸為嶼，聽到熟悉的聲音後，他頓了下，擡眼看向巷裏的人。
季知夏。
季知夏說他有喜歡的人。
陸為嶼站在原地，沒有再往裏走。
他想起了之前看到的，季知夏不俗的成績。
季知夏是和人約好了來A大，或者是為了誰才來到的A大。
季知夏一直都有喜歡的人。
蕭楓低低地笑了兩聲，“還能是朋友麽？”
季知夏拒絕得很幹脆，“等你什麽時候放下了，我們什麽再聯系吧。”
蕭楓應了聲好。
季知夏轉身離開。
陸為嶼低了下頭，沒有跟上，選擇繞了條道離開。
回寝路上，季知夏收到方青青的微信，說問他一周後的十一假期，要不要一起出去玩，話裏話外還着重說道，陸為嶼也會去，問他去不去。
季知夏抿唇淺笑，回複“去。”
陸為嶼也收到了同樣的短信，他聳了下肩，回了不去。
鶴慶消息來的很快。
HQ：？什麽情況？
HQ：青青特意組的局，知夏也去，你不去？
HQ：你瘋啦？
陸：出來喝酒。
HQ：？？？到底發生了什麽？？？
HQ：哥你沒事兒吧？
HQ：你在哪兒，我馬上來！
陸為嶼扔了個地址給鶴慶，便再也沒回消息。
大學城附近酒吧多，陸為嶼避開蕭楓的酒吧，随便找了家。
鶴慶趕到的時候，陸為嶼坐在酒吧前臺，閑散地和酒保聊天，他桌上點了酒，卻沒有喝過的痕跡。
鶴慶坐在他身邊，“怎麽回事？”
陸為嶼笑笑沒說話。
鶴慶試探詢問，“季知夏...”
陸為嶼打斷他的話，和他碰了下杯，一口飲盡。
鶴慶啧了聲，自覺閉嘴，只是陪着喝酒。
失戀男孩的苦楚。
大概只有老天爺才會懂TVT。
離十一假期還有幾天。
中間季知夏鼓足勇氣，給陸為嶼發了微信，感謝上次他開車送自己去快遞站，要按照承諾請他出去吃飯。
陸為嶼回複淡淡，最近有點忙，改天吧。
季知夏頓了頓，回了個好。
過兩天，方青青那邊又收到消息，說陸為嶼臨時有事不去了。
季知夏攥了下拳。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怎麽就這麽湊巧...
局攢起來了，就算陸為嶼不去，這局也得招辦，方青青統計人數訂民宿。
季知夏其實有點不想去了，但又不能食言，只得報名。
一起去的還有賈辛和林勤，林勤私聊方青青，說讓給季知夏單獨訂一間房，季知夏有酒店潔癖，不太能接受酒店的床，要是兩人一起睡，他更得崩潰。
方青青答應下來。
後頭兩天，大廣賽的成績出來，季知夏他們組拿了獎，比賽有獲獎證書，季知夏親自送到了陸為嶼寝室樓下。
寝室樓下有顆銀杏樹，初秋時分，樹葉金黃一片。
季知夏背對寝室大樓，他擡頭看着銀杏樹，手裏拿着紅色證書。
陸為嶼和鶴慶打完球，抱着籃球往寝室走。
陸為嶼遠遠就看到了季知夏，他深吸了口氣，正朝着季知夏的方向走去時，鶴慶就賤嗖嗖地把籃球抛向銀杏樹，想借機引起季知夏的注意。
銀杏樹收到籃球沖擊，樹葉嘩啦啦地從天而降。
季知夏回頭，在從漫天的金黃樹葉雨中，他看到了走向他的陸為嶼。
這個情節太偶像劇了，季知夏連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金色的銀杏葉落在季知夏頭上，肩上，他就那麽定定看着陸為嶼。
陸為嶼喉結一滾，眉心狠狠一跳。
操了。
完犢。
控制不住，更喜歡了。
籃球滾遠，鶴慶巴巴地跑去撿球。
陸為嶼閉了下眼，走到季知夏面前，問他，“什麽事兒？”
季知夏把證書遞給他，“給你送比賽證書。”
陸為嶼接了證書，沒有打開看，只是看着季知夏，“謝謝。”
“是我們該謝謝你。”季知夏輕輕笑了下，露出一點小虎牙，他藏在身後的手輕捏了下，帶着點給自己加油的意思，“上次還欠你頓飯，今天還你吧？”
陸為嶼藏在兜裏的手也攥拳，他笑得若無其事，“今天沒時間，改天吧。”
季知夏微怔，點了下頭。
他能感覺到，陸為嶼最近在刻意疏遠他，但他不知道為什麽。
季知夏，“那我就先走了。”
他轉身的一瞬，陸為嶼還是沒忍住，拉住他的手，傾身上前，幫他撫掉了頭頂的一朵銀杏葉。
季知夏的心髒狠狠地跳了一下。
陸為嶼神色看着也不太自然。
鶴慶撿完籃球，抱着球跑回來，指着手機上的熱搜詞條，給陸為嶼看，“陸狗，你家中秋直播又上熱搜了，這都結束幾天了，怎麽又上熱搜了，不會是替那個明星擋黑鍋吧？”
陸為嶼瞥了眼季知夏，“我不用微博。”
鶴慶一拍腦袋，“哦，忘了。”
季知夏轉頭看了眼陸為嶼，眸色微變，像是做了個重要的決定。
陸為嶼在工作室泡了幾天，刻意避開了季知夏。
他太喜歡季知夏了。
但季知夏現在有喜歡的人，他只能慢慢斷了自己的念想。
泡了幾天工作室，陸為嶼要處理點私事，回了趟學校。
路上正好遇到張博，張博帶着豆豆，在學校門口散步。
豆豆一見陸為嶼，便扯着小短腿巴巴地跑上來，抱着他，叫了聲，“為嶼哥哥，我還想喝奶茶！”
陸為嶼被逗笑，他勾了下小姑娘下巴，“就記得奶茶了？行，帶你去買。”
張博連忙去勸，“哎呀，為嶼你別慣着她。”
豆豆拉着陸為嶼迅速跑遠，走到奶茶店，是暑假時，她和陸為嶼季知夏，一起去過的那家。
張博不好意思讓學生掏錢，忙說自己請客，奶茶也不值錢，陸為嶼也就沒客氣。
豆豆拉着陸為嶼在店裏亂逛。
最後走到店裏塗鴉牆哪裏，豆豆指着牆面，“為嶼哥哥你快看，這是上次知夏哥哥畫的我！”
陸為嶼擡頭看牆，視線被Q版小姑娘後頭的男人所吸引。
男人站在商店前，正在低頭選購商品。
陸為嶼看向塗鴉牆對面的馬路，是個小商店。
是他上次給豆豆買冰淇淋的那家店。
陸為嶼指了下牆上的男人，垂眼問豆豆，“這也是你知夏哥哥畫的？”
豆豆歪頭，像是在思索，“好像是的！”
陸為嶼狠狠閉眼，哼笑一聲。
不是。
他最近好像陷入了一個思維怪區，默認季知夏不喜歡他。
但，不管季知夏喜不喜歡他，既然他喜歡季知夏，就應該去追啊。
藏着掖着算什麽？
他還等着老天爺屁颠颠地給他喂飯，發對象呢？
老天爺都給他喂了22年的飯了，他要再等老天爺主動給他發對象。
老天爺知道後，都得當場氣到罷工不幹了！
奶茶制作完成，張博催他們去取奶茶。
豆豆巴巴跑去。
陸為嶼給鶴慶發消息。
陸：十一我和你們一起去。
HQ：？？？你怎麽一天想一出是一出？？？
HQ：你知道十一民宿有多難訂嗎！我得先去問青青還有沒有房。
陸：迅速。
HQ：你他媽把我當你兒子呢？就這麽催我？
HQ：問了，民宿沒房了，但知夏之前特意說了，他要單人一間，就看他願不願意收留你了。
陸：？他為什麽要單人一間？
HQ：青青說，好像知夏有潔癖，不喜歡酒店的床單，可能要自帶睡袋，所以一個人住會更方便點。
陸為嶼盯着“睡袋”二字，看了半晌。
突然他“噗嗤”一聲，就笑了。
他想起之前，下雨那個晚上。
他和季知夏出去開房，季知夏沒有上床，他當時還以為季知夏是讨厭他。
沒想到，季知夏是受不了酒店床單。
陸為嶼笑意更甚，他攥了下拳。
豆豆指着他，大驚失色，“哥哥，你的表情好恐怖，你是要瘋了嗎？”
陸為嶼沒空搭理豆豆。
陸：你去問問他，介不介意和我一間房。
HQ：你好像有那個大病.jpg。
HQ：你好猥瑣.jpg。
陸：速度。
鶴慶那邊半天沒動靜，看着像是真的去問了。
陸為嶼莫名有點緊張，他放下手機，吸了口奶茶，深深地挑了下眉，強忍着才咽了下去。
好甜。
齁死個人。
怎麽季知夏買的奶茶就不齁。
張博買的奶茶就這麽齁。
邊上沒有工作人員，陸為嶼推開奶茶，看一眼張博，“都這麽胖了，少喝點。”
張博一頭問號。
不是你叫我來買奶茶的嗎？
怎麽就突然開始攻擊人了？
過分了。
手機響起，陸為嶼連忙去看。
HQ：知夏說他不介意。
陸為嶼舌尖抵着口腔內壁，低低地笑出了聲。
什麽事兒麽。
他今天就該去買彩票。
看來老天爺還是在追着給他發對象。
他不能辜負老天爺的好意。
晚上，陸為嶼在家收拾十一出去玩的行李。
冷不丁地，他手機一響，是陸為薇的消息。
-絕美女明星：哎，你知道現在明星代拍業務有多昌盛嗎？
-絕美女明星：之前一直拍我的一個站姐，今天轉頭去拍了琪琳！
-絕美女明星：我讓助理去打聽，才知道這站姐就是個職業代拍！
-絕美女明星：虧我之前還讓助理給她送過小禮物！
-絕美女明星：委屈巴巴.jpg。
陸為嶼盯着“代拍”兩字，看了半天。
代拍？
是他理解的那個代拍嗎？
陸為嶼當即百度搜索代拍二字。
發現代拍是一種職業，專門幫雇主拍明星的照片，以此賺取高額報酬。
陸為嶼當即點開微博，找到之前被他取消特別關注的站子微博。
微博最新一張圖，是兩天前。
神似陸為嶼的男生，抱着籃球，站在漫天飛舞的銀杏樹葉下。
作者有話要說： 好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