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黃昏
關于嚴苛惡意傷人後續事件的處理, 學校還需要調查事件。
林勤幾人對打架事件供認不諱，再三強調這事和季知夏沒關系。季知夏也說出了之前和嚴苛的種種矛盾，并拿出自己被嚴苛砸碎的手機, 盡可能地幫林勤幾人争取寬大處理。
學校處理事件需要時間，嚴苛被父母帶走，林勤幾人被抓回宿舍寫檢讨。
學校擔心剛那下會對季知夏造成心理創傷，學校專門給他安排了個心理老師, 幫他做心理疏導。
季知夏覺得沒這個必要，但耐不住老師的好心, 他還是去和心理老師聊了聊。
陸為嶼送他到心理輔導室門口, 沒進去。
季知夏從心理輔導室出來時，已經是黃昏了，夕陽似一個正在流油的鹹蛋黃，斜斜挂在天邊。
輔導室門口空無一人，季知夏沒找到陸為嶼，他拿出手機, 想給陸為嶼發個消息，可删删減減了半天, 到底也沒法出去。
他不知道要以什麽樣的身份給陸為嶼發消息。
他倆似乎是在一起了, 又似乎只是撩騷沒有在一起, 或者就是彼此取樂打發時間的朋友。
他接受陸為嶼對他所作的一切, 但他不會對兩人的關系做任何定義。他擔心, 一旦他錯誤定義了兩人的關系, 他和陸為嶼連朋友都做不了。
所以，他寧可被動地等陸為嶼找他，他也不會主動聯系陸為嶼。
季知夏收回手機。
恰逢下午放學，大批學生離開教室, 季知夏混在人群中，跟他們一起往出走。只是他走到一半，手機響起，是陸為嶼的消息。
-陸：心裏輔導結束了麽？
-知夏季：嗯。
-陸：怎麽不和我說？
季知夏不知道怎麽回複。
陸為嶼瞬間撤回了這條信息。
-陸：你現在來教室找我。
是不容商榷的語氣。
說着，他又發了個教室門牌號。
季知夏已經走出了教學樓，沒辦法，他又轉身，獨身一人逆流着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到陸為嶼說的教室。
教學樓早就人去樓空，只剩一片金色的落日餘晖。
季知夏透過窗戶向內看了眼，教室裏沒開燈，陸為嶼斜靠在教室牆上，他的半張臉隐匿在陰影中，露出的側臉神色嚴肅。
季知夏頓了下，呼吸也放慢不少。
他直覺眼下氛圍不太對。
季知夏敲了敲門，“找我？”
兩人見面的地方是個帶階梯的大教室，教室空蕩，說話還帶着點回音。
陸為嶼擡眸瞥了眼季知夏，“門關上，你過來。”
冷冰冰的口氣。
陸為嶼從來沒有用這種語氣和季知夏說過話。
季知夏心裏一凜，他舔了下唇，關上教室門，走到陸為嶼面前，和他保持半臂的距離，“嗯。”
因為陸為嶼是斜靠在牆上的，他的膝蓋有輕微的彎曲，身高低了不少，所以季知夏可以平視他。
陸為嶼點開手機，調出微博界面，他把手機遞到季知夏面前，懶懶地撩起眼皮，沒什麽感情道，“只想和陸為嶼貼貼？”
看着手機屏幕，季知夏心中瞬時警鈴大作，他不知道陸為嶼是什麽時候發現的這個站子，也不知道陸為嶼有沒有發現他就是站主，更不确定，陸為嶼現在是什麽心情，會不會把他當變态。
季知夏眸中帶上警惕，他蹙眉，下意識想向後退去。
陸為嶼擡手将他拉住，他勾了下唇，讓人猜不出他在想些什麽，“只想和陸為嶼貼貼？季知夏同學，你知道貼貼是什麽意思麽？”
季知夏盯着陸為嶼。
陸為嶼雙眸沒忍住地一彎，眸底有幾分戲谑，他晃了晃季知夏的胳膊，又“嗯？”了聲。
季知夏斂眸去看地面，半晌，他深吸一口氣，微微踮腳，上前兩步，靠近陸為嶼，用自己肩膀将陸為嶼壓在牆面上，随後，他傾身，用自己的發燙側臉，輕輕碰了碰陸為嶼的臉頰，用行動解釋了什麽是貼貼。
明明是很純情的一幕，陸為嶼也覺得他早已做好了準備。
但真的當這一刻來臨，他的心尖卻還是狠狠一熱，似是百年枯木遇着了明火。
噼裏啪啦，燒成一團。
不再多想，陸為嶼直接起身，他單手環着季知夏的肩，将季知夏按在牆上，另一手的手肘撐在季知夏的腦後，他靠近季知夏，兩人鼻尖碰着鼻尖。
陸為嶼的聲音低沉沙啞，“你确定你剛做的那樣，就是貼貼？”
兩人位置對調太快，季知夏還沒反應過來。
陸為嶼沒再猶豫，他下巴一動，薄唇自動定位在季知夏的唇上，雙唇相貼，嚴絲合縫。
季知夏下意識想躲。
陸為嶼按住他，右手覆在季知夏眼前，示意他閉眼。
季知夏心裏噗通直跳，又聽話照做。
陸為嶼趁機撬開他的唇，舌尖湧進他的唇裏。
一股讨人厭的薄荷味直直沖上陸為嶼的天靈蓋。
他狠狠皺眉，舌尖愈發用力地游走在季知夏唇內，找到那粒讨厭的薄荷糖後，他用舌尖卷住，壓在季知夏的舌下。
薄荷糖完全化開，一吻終算結束。
陸為嶼松開鉗制着季知夏的手。
季知夏倚在牆上，擡頭喘氣，唇瓣水波粼粼。
陸為嶼拍拍他的臉，輕笑，“現在知道什麽叫貼貼了麽？”
季知夏沒看他。
陸為嶼又問，“知道我為什麽要親你麽？”
“嗯。”季知夏應聲。
陸為嶼還壓在他身上，故意逗他，“為什麽？”
季知夏看了陸為嶼一眼，移開視線。
其實他也不知道這個吻的意思，也不明白兩人的關系，是炮-友，是情侶，是撩騷，還是其他的，他分不清。
...
陸為嶼氣極反笑，他哼哼兩聲，掏出手機，點開和站子的私信界面，有些無奈道，“怎麽這麽笨，還感覺不到我喜歡你麽？”
季知夏先看手機界面，反應過來後，他又立刻轉向陸為嶼，“什麽時候的事兒？”
“什麽什麽時候的事兒？”陸為嶼明知故問。
季知夏伸手，想去搶陸為嶼的手機。
陸為嶼靈巧一躲，将手機扔到身後桌上，又捧着季知夏的臉，低頭啄吻了下，“哼，才不給你看。”
陸為嶼可能是真的壓抑太久，也開始變得絮絮叨叨，“我要不說，你還打算瞞我多久？”
“沒...沒有瞞。”
陸為嶼睨他。
季知夏心虛，不再多言。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陸為嶼說話也不再躲藏，他報複性地戳戳季知夏的臉，“之前為什麽要躲我，不給我碰，故意釣我是麽？”
“沒有釣。”季知夏解釋。
還沒有？
不是故意釣他？
那就是真的讨厭他了？
陸為嶼臉色垮了下去。
季知夏抿唇，伸手試探性地抱了下陸為嶼的後肩。
陸為嶼被治愈到。
嗨呀，讨厭就讨厭呗，現在不讨厭他就好了。
季知夏悄聲解釋，“之前有媒體采訪，你說你不喜歡和陌生人發生肢體接觸。”
陸為嶼挑眉，想不起來了，“什麽時候？”
季知夏報出一個期刊名字，陸為嶼來了興致，他松開季知夏，跳坐在身後桌上，胳膊搭在季知夏肩上，将人攬進自己懷裏，另一只拿着手機，在浏覽器上搜索期刊。
果不其然，搜索到了那句話。
還是陸為嶼親口說的，有視頻為證。
“我不喜歡和陌生人發生肢體接觸。”
陸為嶼拉動進度條，反反複複将視頻看了幾遍。
不是。
他還真說過這話。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屬于是。
可這話也很正常。
到底誰會喜歡和陌生人發生肢體接觸？
季知夏攥了下拳，心底有了幾分底氣，他偷瞥了眼陸為嶼。
陸為嶼扔掉手機，歪頭狠狠親了他的臉頰一口，哼聲，“我說不喜歡發生肢體接觸，你就真不和我發生肢體接觸了，你怎麽就這麽聽話，嗯？”
...
不愧是男人。
世界上最會給自己找借口，最會甩鍋的生物。
直到太陽完全下上，教室徹底暗下，兩人才算是膩歪完，陸為嶼單肩背着季知夏的書包，拉着他的手一起往出走。
中間，季知夏又想抽回手，陸為嶼瞥他一眼，又更緊地拉住了他。
之前，季知夏讨厭和他發生肢體接觸，給他留下了太深的陰影。
現在必須得報複性地拉回來。
季知夏也就是手上客氣客氣，他心裏比誰都要喜歡陸為嶼，恨不得貼在陸為嶼身上，又怎麽可能真的松開他的手。
中間兩人遇上了陸為嶼的老師。
陸為嶼仍沒放開季知夏的手。
老師推推眼鏡，好奇地打量着兩人，幾度欲言又止。
“行了，您別瞧了，就是您心裏想的那樣。”陸為嶼笑着和老師寒暄，又大方地介紹着身邊的人，“我男朋友，季知夏。”
季知夏也禮貌和老師打招呼。
老師也笑，“行，你男朋友麽，挺好。知夏是吧，快帶你女朋友走吧，別在我面前撒狗糧了。”
季知夏有點不好意思。
陸為嶼和老師們揮了揮手，又捏了下季知夏的手，“走吧，男朋友。”
老師實在看不下去，豎起一根手指，在空中點點，“你說你，一天沒個正行的！”
兩人告別老師，又往前走了幾步，陸為嶼停腳，去掃了一輛共享單車，他把季知夏書包放進前面車筐，翻身上車，騎到季知夏面前，單腳撐地，沖他揚了揚下巴，“上車。”
兩人又不敢時間，又不着急。
為什麽要騎車？
季知夏不解，但也沒問，坐在了車後座。
陸為嶼蹬車，往前騎去。
直到兩人騎到了真愛坡，季知夏才算反應過來，為什麽要騎車，他輕輕笑了下。
下午放學的時間已過，現在是晚自習時間。
星星點點的月色，伴随着兩側昏黃的路燈，學生們三三兩兩地騎車下坡，抱着課本，閑聊着天，去教學樓上自習。
陸為嶼載着季知夏，穿過人群，逆流而上，緩慢爬坡。
瞧見這一幕，周圍學生先是禁聲一瞬，繼而開始熱烈讨論，頻頻回首。
“我天，這倆人是怎麽回事？！前面騎車的是陸為嶼吧？”
“哎，後面的是藝術院的季知夏，之前我朋友十一和他們一起出去玩，就說這倆人談戀愛了！”
“不是吧...”
"你們別議論了，人倆可能就是玩得好，為什麽非要拉郎配呢。"
“對呀，可能就是朋友。”
“陸為嶼之前不是一直都有女朋友的嗎？”
季知夏耳尖一動。
恰逢車子一颠。
季知夏順勢向前傾身，雙臂松松環繞住陸為嶼的腰，臉頰微不可查地靠在陸為嶼的後背上。
陸為嶼回頭看他一眼，唇角一彎，繼續爬坡。
兩邊議論聲也瞬間變了方向。
“這他媽就是在談了吧！就是在談了！”
“我天，有點磕到了。”
“我之前就說，陸為嶼有女朋友的借口就是傳言！”
有人偷偷拍照，發在自己所在的八卦群裏，小聲八卦。
照片一傳二傳的，也就傳到了方青青和鶴慶的手裏。
鶴慶看着空無一人的辦公室，和還在加班的自己。
有點想哭。
陸狗你是真的狗！
方青青把照片轉發給季知夏，留了句言。
哼。
什麽時候請我吃飯！
陸為嶼騎車到宿舍區。
他故意沒停到季知夏宿舍樓下。
真停宿舍樓下，不就是等着人回寝和他說拜拜麽。
陸為嶼鎖好車，問季知夏，“還要去上自習麽？”
季知夏搖頭，“不去了。”
陸為嶼笑笑，還在裝，“不去可以麽？”
“一次不去沒關系，賈辛他們經常不去的。”季知夏看他。
陸為嶼牽着他去吃了個飯。
吃完飯，就到了晚上。
陸為嶼送他回寝。
樓下，還有小情侶在摟摟抱抱。
陸為嶼伸了下手。
季知夏回抱住他。
很奇怪。
兩人都不是纏綿的性子，平時看到有小情侶在大庭廣衆下接吻擁抱，說不定兩人還都會在心底吐槽一番。
但到了自己身上，就不一樣了。
兩人抱了會兒，陸為嶼松開手，揉揉他的腦袋。
季知夏問他，“你等會兒要回宿舍麽？”
陸為嶼哼笑，用食指勾起他的下巴，“這麽快就學會查崗了？”
季知夏撇開視線，“沒...沒有。”
“回工作室。”陸為嶼把手機抛給季知夏，“自己看。”
季知夏低頭去看手機。
上面全是鶴慶的抱怨。
-HX：尼瑪，老子一人加班，你去陪嬌嬌老婆，陸狗，你還是人嗎！
-HX：操了，爸爸不幹了，爸爸也要回去抱老婆！
-HX：這個邏輯程序是這樣麽【圖片】
-HX：？
-HX：我在問你工作的事兒！
-HX：哥，兩個小時了，工作消息你都不回複的嗎？！
-HX：操，破防了，不活了，跳樓了！
季知夏瞥着那幾個“老婆”字眼，耳尖冷不丁地就紅了。他像扔燙手山芋似地把手機還給陸為嶼，“那...那你路上小心。”
“嗯。”陸為嶼點頭，“上去吧，早點休息。”
季知夏邊走邊回頭，“到了記得給我發消息。”
“你先睡，我到了給你留言。”陸為嶼笑着看他上了樓，消失在視線範圍內，他才轉身離開。
陸為嶼開車回工作室時，給家裏打了個電話，讓幫着弄了下他的微博認證。
陸氏娛樂旗下藝人無數，對開認證的流程熟的不行，和微博工作人員也有不錯交情，所以兩三下就搞定了認證。
等陸為嶼回到工作室，已經淩晨了。
鶴慶對着他罵罵咧咧。
陸為嶼将路上打包的茶點，扔給鶴慶，立馬就堵住了鶴慶的嘴。
電腦開機時，陸為嶼給季知夏發了個消息。
-陸：到了。
為了證明他真的在工作室，沒出去鬼混，他還拍了張工作室的照片，一起發了過去。
季知夏消息回得也很快。
-知夏季：好。
-陸：還沒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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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夏季：在等你。
陸為嶼盯着消息看了兩秒。
媽的。
不想加班了。
想開車八百邁，飛回學校找老婆。
盯着手機看了會兒後，陸為嶼回複消息。
-陸：去看你微博。
嗯？
季知夏點開站子微博。
粉絲欄上有幾個紅色小加號。
他點開。
排在最上面的赫然是陸為嶼，且還有黃v認證，陸氏旗下藝人陸為嶼。
季知夏裹緊被子，他又點開陸為嶼的微博界面，陸為嶼只關注了一個人，且主頁內只有一條消息。
是轉發消息。
陸為嶼轉發了站子最近的一條插畫，并配文。
“我的寶藏。”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寶藏！
耶 終于在一起啦！
最近疫情嚴重，經常被抓去做核酸，嗚嗚，所以更新時間不定，（一個滑跪
大家也要保護好自己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