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毒發
一番好意說辭卻被直接誤會了,侍衛忙解釋。“不是,師兄他是真心實意擔心大師姐,和練武切磋無關。*只要是大師姐的吩咐,他都樂意上去做的。”
青霜接了句。“那為什麽平時你們叫不動他——”
“這——”侍衛鄂然。他又不是大師兄心上人,哪敢使喚大師兄?
繼續道:“大師姐和我們師兄弟是不一樣的。您和他從小在一塊兒習武練字,分量早就超過我們了。您和他是青梅竹馬,情深意重自是我等無法比拟的。”
青霜擡眸,喃喃念着這四字。“情深意重?”
侍衛看不清青霜面目下的神情,還以為她是明白了,欣慰地點頭,卻點到半路就戛然而止,笑容逐漸凝固。
“當時一起練武的有十來個師兄妹。個個他都青梅竹馬,情深意重?”
青霜深覺失落。
一直覺得師兄是輪風光霁月的明月,皎潔如斯,卻不知這輪明月照亮了所有人,并非她一人獨有。
侍衛臉色漲得通紅。“大師姐,您真的誤會了。其實大師兄對您不一樣,是別的師兄妹都羨慕不來的。”
青霜有些淡漠地道。“不過是我和他練武輸在他手下次數多了,他覺得過意不去。以後我會注意多贏他兩次,省得他老過意不去。”
侍衛無奈嘆氣。
這種費力不讨好的事情就不該他來,還是大師兄自己硬着頭皮上吧。
他叮囑青霜一定要吃了夜宵才行,畢竟守夜肚子會餓的,再不吃就涼了。
這句話青霜明白地很快,讓侍衛放心。侍衛嘆氣,大師姐什麽都懂,什麽都看得清楚明白。
卻唯獨看不懂大師兄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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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
燭火打在葉歡的臉上,明明滅滅看不清面容神情。她雖然目光是留在手中醫書上的,實際上一直張着耳朵聽青霜與那侍衛談的那席話。
直到那侍衛走了,這才放下手中的醫書,朝外邊喚了聲。“青霜,你進來,我與你說會兒話。”
吱呀一聲門開了,青霜走了進來。許是染了夜露,額前的發絲有些濕。
葉歡看了她一眼。
蝴蝶面具在燭光下跳動得厲害,看不清青霜此刻眼中神情,便指了指自己對面鋪了軟墊的梨木椅,讓她坐過來些。
青霜先是推脫,堅持站着。
葉歡笑了笑。“總不能我仰着脖子和你說話。”
青霜猶豫片刻,還是坐下來了。
坐得近了,葉歡看得清楚了些。青霜眼裏有些不同于往常的失落,眸子的光有些黯淡。
想必是非夜才使她這樣的,以前無論何時,她的眼神都極其冷靜而自持。
前世青霜年過雙十都未出嫁,她一直是以為是其性格原因。
卻不曾想,其實是青霜對感情這層次有所曲解,而非夜也不主動表白。兩邊各自暗念對方,都沒勇氣邁出捅破那層窗戶紙。
這當然是不可以了。
葉歡都替他們急,明明可以在一起的,拉不下面子反而會害了彼此的一生。
想到此處,葉歡先是咳了聲,然後直奔主題,把話直接挑明。“青霜,非夜他對你是男女的喜歡,不是師兄妹。”
青霜先是有些*怔愣,後搖頭。“怎麽可能?他又沒說過。”
葉歡解釋。“有些事不說,不代表不是。就像你也沒和他說不是。”
“我……我說不出口!”
青霜耳根泛紅,鮮少地結巴了一次。
這是葉歡第一次見。
更多的時候,葉歡只見青霜的冷靜和殺伐決斷。卻不曾其實看着冷冰冰的女子,在感情方面會柔軟下來。
她沒有像那個侍衛急着勸成功的那種方式,只是笑了笑,反問青霜是不是每次見了非夜,都恨不得和他多說幾句話。
青霜被葉歡問得答不出口,只能以點頭來回答。
“不僅想和他多說幾句話,甚至每次沒見到他的時候,都在想他每天在做什麽,在意你這個師妹是不是和別人不同。”
青霜耳根更發燙了,點頭應是。
“而且他每次對着你笑的時候,你很想拉他的手,卻又怕他嫌棄你不夠矜持。但是他每次笑的時候,你總是不自在地把目光移向別處?”
青霜點頭又應是,一度懷疑葉歡是不是偷看她和自己師兄在一塊相處的細節了。
葉歡看穿她的眼神,默然垂眼。
我想他的時候就是這樣的。
有時候愛上一個人太奇妙了,他的一舉一動都讓她魂牽夢萦,每笑一下,她都會心魂蕩漾,心裏如盛開了千紅萬綠似的。即使是她知道,明明世上不會有完美的人。
卻因為,她愛他,便覺得他是最完美的。所謂情人眼裏出西施,這句話,誠然不假。
想到此處,葉歡拍了拍青霜的肩。“這就是喜歡,你要去主動追他。所謂女追男隔層紗嘛,不難。就算他不喜歡你沒關系,時間還長。在他沒成親前,你都是有機會的。”
青霜欲言又止。
葉歡可不會讓她猶豫,迅速添了一把火,“你不去,別人巴不得你放棄。非夜那麽優秀,多的是女子想要追求他。難道你想他娶了別人,眼裏即使再有他,也不能和他在一起嗎?”
青霜急了,“那可不行!”
葉歡掩唇笑,“那不就行了。”
青霜點頭,表示自己一定會勇敢向非夜表明心意。
即使是心裏仍然是慌得不行。
葉歡一邊鼓勵着青霜,一邊心裏替青霜捏了把汗。
青霜性格太直了,不知表明心意的方式會不會與衆不同,把非夜吓跑。
于是翻箱倒櫃了一陣,找到一本收錄關于風花雪月的書遞給青霜,指着裏邊她标注過的,“這些合适。”
“願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這是什麽意思?”
“還有這個,君心似我意,我意似春風?屬下也不懂。”
“這句屬下倒是懂的,閣下何不乘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裏。哈哈!”
“不,你不懂!那句話我沒有标注,那句是罵人的!”
“那這句呢。蛇蛇碩言,出自口矣。巧言如簧,顏之厚矣。”
“那句也是罵人的!你把這句話說給非夜聽,他會氣死!”
句句都挑那些自己沒标注過的,葉歡深覺無力。費勁心思标*注了些濃情蜜意的詞句,一竅不發的青霜,卻對那些罵人的詞句感興趣。
這姑娘若是能說動非夜,估計太陽會打西邊出來的。
至于後來太陽是從哪邊出來的,那已是後話了。
更鼓已過三巡,青霜猛然擡頭,把書揣進腰間玉帶中,叮囑葉歡早點休息。
葉歡覺得青霜反正不開竅,不如把書還給自己,畢竟她準備這個,是為了以後成親後,換着花樣地調戲鳳離,然鵝青霜卻不還了。
瞅着能認字卻讀不懂還不聽勸的青霜,葉歡還能怎麽辦,只能明天自己再拿一本重新标注。
青霜捧着書走出去,提走了桌案那盞燈,準備挑燈夜讀一下,為拿下非夜做準備。
青霜難得把劍放在了一旁,捧着書繼續看,一連翻了好幾頁,覺得裏邊的內容都很美。
她指着屋梁,興致勃勃地念着她最喜歡的那句。“閣下何不乘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裏!”
正好方向指的是某個趴在房頂上的人,瞬間條件反射地跳了一下,幾塊瓦掉了下來,碎片的聲音驚動了青霜,随即撈劍拔鞘,飛上房頂。
那人沿着房梁一陣後撤,青霜緊追不舍。幾番追下來,已是離了客房數裏。
青霜一走,葉歡聽得外邊異響開始動了。
她縮在被窩裏努力保持着冷靜不出聲,握緊了匕首的把柄,但仍然是緊張到手心浸出汗來。
她聽見有窸窸窣窣的輕微腳步聲,雖然盡量壓得很低了,但是她緊張的神經聽了個明白透徹。
還不止一個人,聽起來有幾個人。
被子裏全藏在被子的女侍衛請按了按葉歡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一切有她在呢,部署已就班,讓她盡量裝出一副睡着的樣子。
葉歡表示明白,盡量保持着安睡的模樣。為了顯示得更真一些,她還有一下沒一下地發出輕微鼾聲。
終于,她感到那幾個人已經到了床榻前,然後是掀珠簾的輕響,聽見了一陣猥瑣的嗤笑。
“真沒想到這個清和郡主這麽漂亮,難怪主子說把她賣進青樓,肯定是頭牌。”
“可不是,這麽漂亮,白白便宜那個要死不死的病秧子幹什麽?不如嘿嘿嘿——”
“正經點,別誤了大事,先捂住她的口鼻,上麻藥!”
然後一股子臭烘烘的粗漢子氣息湊近葉歡的嗅覺,惹得葉歡胃裏一陣倒騰。
那人拿着帕子準備打開,葉歡和女侍衛同時坐起身來,一人持匕首,一人放袖箭,“咻”的一聲,就倒了兩個。
其他人也被屋子裏藏匿的其他侍衛按了個老實動彈不得。
葉歡彈了彈肩上的灰,讓人把這些刺客帶下去拷打一番,供出其幕後黑手。
哪知話還沒說完,那些刺客嘴角紛紛流血,翻白眼倒了。
讓人上前查看,竟然全部咬破了口中藏匿的毒囊,個個毒發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