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尹時嶼喜歡男的，這個消息着實讓顧天曉吃了一驚。
他第一反應就是夏孟在瞎說，畢竟以夏孟的人品，能做出這種事兒再正常不過。
但仔細想想，夏孟好像沒在撒謊，他看着那麽篤定，那麽胸有成竹，一點心虛的表現都沒有，好像就等着自己去翻尹時嶼的手機。
本來計劃中午和尹時嶼一起吃飯，可到了時間，顧天曉只在座位上煩躁地看着手機，他不知道要和尹時嶼說點什麽，他幾乎都能想象得到，要是自己敢打聽尹時嶼的私事兒，對方肯定會擡起下巴，特別高傲地和他說：“關你什麽事兒啊。”
……确實不關他的事兒，他就是覺得別扭不行嗎？
顧天曉越想越心煩，放了學也沒有去騷擾尹時嶼，拎着書包就自己回家了。
就這麽過了兩天，尹時嶼一直都沒有收到來自顧天曉的騷擾，他心想果然是幼稚的男高中生，心血來潮，一會兒一個主意，前兩天還恨不得天天貼自己身上，這兩天突然連個消息都沒了。
幸好游泳館的課還沒退，他還是繼續找教練去學吧。
到了周末，尹時嶼收拾好東西再戰游泳館，好巧不巧的，又碰上了上次那個惡作劇的小胖子。
一看見他，小胖子就嘿嘿笑，撲騰過來趴在泳池邊上看熱鬧。
尹時嶼心裏這個氣啊，心想我今天一定要讓你這個熊孩子看看什麽是進步。
可惜，他沒有什麽進步，之前在顧天曉家裏取得的那一點點進步都是靠着顧天曉的耐心，教練可不會一步不落地跟着他，扶着他一遍又一遍地走，随他想走多久走多久。
尹時嶼心裏越着急，表現就越不好，不是死死抓着扶手不敢下水，就是一不小心跌在水裏，要麽就是站在原地不敢動，一來二去，教練也沒耐心了，挺委婉地告訴他，讓他自己再好好适應适應，要是實在怕水也別勉強，他的費用可以酌情退一部分。
這可把尹時嶼打擊得不輕，教練都教不好他，難道還能指望他自學成才嗎？
小胖子看夠了熱鬧，樂得嘎嘎的。
第二天他又收拾好東西準備去游泳館，本來在打游戲的夏孟扔了手柄，也跟着他一起出門，還笑嘻嘻地說：“你是不是準備去游泳啊，帶我一個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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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時嶼沒理他，夏孟就當無事發生，跟在尹時嶼身後出了門。
這一天的練習更是噩夢，有夏孟在一邊看熱鬧，尹時嶼心裏更緊張了，看到後來，連夏孟都對他生出了一點同情，趁尹時嶼坐在泳池邊上休息的時候，夏孟湊過來，故作友好地說：“你也別勉強自己了，看着怪遭罪的，你和我認個輸，說你以後不敢再多管閑事，咱們那個賭約就算作廢，怎麽樣？”
尹時嶼捂着嘴咳嗽了兩下，輕聲道：“不怎麽樣。”
“哦。”夏孟不屑地撇撇嘴，“這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逼你，你自己瞎折騰淹死了和我可沒關系。”
“我要是淹死了你會很開心嗎？”尹時嶼終于拿正眼看他了。
夏孟此人就是這樣，自私至極，口無遮攔，誰要是妨礙到了他的利益，他就真恨不得那個人去死，小時候和同學打架，他永遠是下手最黑的，有一次還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事情差點把同學眼睛打壞了，因為他那時候知道自己是小孩兒，打壞了人也不用負責，現在他知道爸媽對自己有感情，就算和尹時嶼鬧矛盾，自己也未必會被責怪。
“你想聽實話嗎？”
“沒什麽興趣。”尹時嶼說：“離我遠點。”
說完，尹時嶼做了最後一次嘗試，失敗。
他再上岸的時候，夏孟已經走了，尹時嶼終止了自己無謂的嘗試，開始認真考慮挽回顧天曉的幾種計劃。
是的，他已經确定，自己想學游泳，只能靠顧天曉，但是經過他這麽多天的觀察，顧天曉應該是生他的氣了。
尹時嶼深刻反思，總結出了自己的幾大錯誤，第一，不應該打人，第二，不應該讓顧天曉給自己挑香菜，第三，不應該給顧天曉扣那麽多分。
總之，他承認自己對顧天曉的态度是有那麽一點不端正，在求人辦事之前，應該好好緩和一下兩個人的關系。
周一這天早上，顧天曉在班級門口看到了尹時嶼，尹時嶼拎着一瓶牛奶和一袋豆沙面包，臉上的笑特別甜，甜得顧天曉都有些懵了。
“給你。”尹時嶼把吃的遞給顧天曉，“你今天怎麽來這麽晚啊？”
顧天曉看慣了尹時嶼的真實嘴臉，哪裏見過他的僞裝，當時就不好了，猶豫着沒接他的東西，咳嗽一聲道：“我起來晚了。”
“你昨天是不是熬夜打游戲了？”尹時嶼拉着他的手腕，把牛奶塞給他。
顧天曉感覺背後涼飕飕的，就手腕那裏特別的熱，他抓着牛奶，像抓着手榴彈，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食堂新出了雞絲涼面，咱們中午一起去吃呗。”尹時嶼的笑容裏含糖量還在不斷升高，“我請你吃一份多加香菜的。”
顧天曉：“……那什麽，中午再說吧。”
尹時嶼的笑容無懈可擊，“行，那我中午來找你，你在你們班級後門等我吧。”
說完，尹時嶼就回自己班級了。
顧天曉坐立不安，不明白尹時嶼到底什麽意思，到底想幹什麽？
中午放學，顧天曉第一個出了教室，他特意走的前門，沒想到他剛一出去，就看見尹時嶼在前門等着他。
尹時嶼的臉上還挂着那種特別甜的、仔細看還有一點點陰險的笑，他堵住了顧天曉，對他說：“走吧，我們去吃雞絲涼面。”
尹時嶼刷了自己的卡買了兩份面，還利用自己的長相優勢讓阿姨給顧天曉那份加了超級多的香菜，他端着面，非常有耐心地把顧天曉的面拌均勻，推給他，又把餐巾紙和飲料放在他手邊，體貼地說：“快吃吧。”
顧天曉想起前幾天他在車裏猛抽自己胳膊的場面，心想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有事兒嗎？”顧天曉沒敢動筷子。
“你這幾天怎麽沒來找我玩兒呢？”尹時嶼把筷子塞進他手裏，微微歪着腦袋注視他，“你在忙什麽呀？”
顧天曉莫名有些緊張，他攥着筷子，小心地說：“我忙着複習呢，要考試了。”
“哦，這樣啊。”尹時嶼的聲音很輕快，“你有哪裏不懂的可以問我，我別的不行，成績還可以。”
“不用不用。”顧天曉說：“真不用。”
“你不用客氣，今天咱們一起去你家複習吧，我翻了翻之前的成績單，其實你成績挺好的呀，就是數學拖後腿了，我拿套卷子咱們兩個一起做。”
顧天曉：“……”
一個詭異的念頭在他腦袋裏盤旋，尹時嶼不會是看上他了吧？！
“不行不行。”顧天曉說：“我今天晚上有點事兒，我不回家。”
他本以為尹時嶼這麽好面子的一個人，被他三番兩次拒絕應該會很生氣，沒想到尹時嶼居然握住了他放在桌子上的手腕，笑吟吟地看着他說：“你不回家就去我家吧？我媽昨天還讓我找你去我家吃飯呢，吃完飯咱們一起去玩滑板，你會嗎，不會的話我教你。”
顧天曉從小跟着爸媽見過不少世面，但是這種場面，他還真沒見過。
“你是有什麽事兒嗎？”顧天曉說。
要是尹時嶼遇到什麽麻煩了，他肯定還是要管的，問題是尹時嶼不說自己到底有什麽事兒，這讓他後背發涼，心裏沒底。
“我沒事兒啊。”尹時嶼眨巴着眼睛，陽光從他背後照過來，簡直像天使下凡，“我們不是好朋友嗎，在一起看看書，玩玩滑板有什麽的，我轉學以後就你對我最好了，我想找你玩不是很正常嗎。”
顧天曉：“……”
他恐懼陰謀，但是又被甜言蜜語擊中了，這讓他很為難。
“那就這麽定啦？”尹時嶼笑容的含糖量達到了頂峰，“晚上去我家吧，吃完飯我教你玩滑板，你這麽聰明，肯定一學就會，你要是感興趣，我送你一個滑板，特別好看。”
顧天曉沉默着吃下那份致死劑量的雞絲涼面，尹時嶼一手托着下巴，認真地看他吃，還擰開飲料放在他手邊，笑吟吟說：“你慢點吃，別噎着，喜歡吃我天天請你吃，每次都讓那個阿姨放好多香菜。”
顧天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