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章節

頭婆子一起到門口觀圍,只見門口兩人馬相逢,呃,也可以說有人攔了迎親隊伍。新娘子也不在花轎中坐了,一身粉紅嫁衣挽着袖子就從轎中出來。

沈氏來淮陽一年,至少街坊領居都認得,這新娘子原是西街口布店老板蔣大爺的老婆胡氏,大半年蔣大爺去世,胡氏無子也無女,二十來歲又年輕,她再嫁也屬平常。再看攔的那一方,卻是蔣大爺的弟弟蔣二爺,領着自家老婆和幾個堂弟。

蔣二太太叉着腰,張口就罵道:「你個克死漢子的娼/婦,漢子才死了半年,就己經耐不住要嫁人。」

「我呸。」胡氏一口啐在蔣二太太臉上,直接罵着道:「你又是個什麽東西,也站出來大模大樣的攔着我。」

随即胡氏身後的周婆子走上前來,喊着道:「俗話說初嫁随父母,再嫁随自身,胡家娘子要嫁人,誰又管的了。倒是蔣二爺,你是她小叔子,攔着一個年輕少婦不讓嫁,你是圖什麽,是圖錢還是圖色,街坊領居都在,大家也來說道說道。」

周婆子聲音響亮,本來聽到動靜出來圍觀的就不少,這時人也就越發多了。蔣二爺拉了拉自家婆娘,上前道:「周婆子話說偏了,胡家娘子要嫁人,我如何敢攔。只是她嫁歸嫁,當日我哥哥留下來的東西她卻是不能帶走。」

胡氏接話道:「真是天地良心,我帶走什麽了,蔣家的田莊,家宅都好好在那裏放着,至于房契地契我家漢子剛咽氣就給了蔣家族裏,裏長為證,家人長輩都在跟前。我現在帶走的不過是我當日帶來的嫁妝,還有這些年我嫁過來置辦的衣服首飾,怎麽,蔣二爺,莫不是這些東西你也讓我留下!!」

蔣二太太罵着道:「誰不知道你胡家窮的丁當響,生了女兒只是換銀子賣。你看看你身後這些個箱籠,你家陪嫁起嗎?」

胡氏剛想插嘴,只見身後蔣舅爺走了出來,道:「這話就左了,二外甥,胡家娘子再嫁本就是我說的親事,她的這些東西也是你舅母看着收拾妥當。田莊地契都己經交了族長,裏長為證。胡家娘子與你大哥夫妻一場,燒埋哭喪,臨走之時帶了自己的衣服首飾總不為過,就是說破天去也能說的過。」

蔣二爺看自家娘舅出面,就知事情麻煩了,當日蔣大爺這才倒頭,蔣二爺就看中兄長家裏錢財。只是胡氏何其聰明,蔣大爺病的時候就把店賣了,銀子握在手中。後來不等蔣二爺去家裏尋錢,胡氏先把家中田契房契給了族長,讓蔣二爺跺腳之餘也無法。

幾次想去找胡氏麻煩,但要論罵,蔣二太太罵她不過,撕打起來,胡氏身邊也有兩個丫頭,三個婆子,也未必會輸。要是蔣二爺出面,胡氏就要請族長裏長做主,實在占不到上風。又聽說胡氏要嫁給年家大爺當二房,蔣二爺惹不起年家,并不敢上門找事,現在只想讓胡氏把東西錢財留下給他。

「娘舅何故幫着那娼/婦說話,定是受了那娼/婦好處。」蔣二太太喊着道,想到這大半年竟然沒從胡氏身上撈到一文錢,她就一肚子火,偏偏又打不過罵不過,更讓她窩着一口氣。

胡氏哭天抹淚起來,道:「我一個婦人死了漢子,漢子的一應錢財早就給了族裏,衆人皆知。我不過擡着我的嫁妝出門,沒想到我那天殺的小叔竟然還是不允,舅爺好心出面說話,竟然能如此毀謗他老人家。」

胡氏哭鬧起來,蔣二太太也不示弱,眼看着兩邊人馬就要打起來。蔣家的族長也終于來了,蔣族長早得了胡氏好處,這時候自然也是向着胡氏,再者胡氏将嫁入的又是年家,都不想得罪,三言兩語把蔣二爺喝了回去,又道:「你們兄弟分家之時,你們父親說的明白,錢財上再無相關,你家兄長就留下再多東西也與你無關。」

一番話把蔣二爺罵的直瞪眼,周婆子見狀趕緊扶着胡氏上了轎,小厮們擡起箱籠嫁妝,吹打起來,一行人徑自去了。

年外出走商,家裏店鋪經營全是年太太經手。現在年齡大了,有兒子們幫着,她己經很少出門,當年年輕時在淮陽城不比現沈氏的名聲小。年太太娘家己經無從考起,不過嫁妝和私房都非常豐厚,早有人猜她是某高官名門妾室嫁到此,不過能帶着這麽一大財富嫁過來,誰還會管她的出身如何。年太太雖然己經不管外務,但年家大院裏的事仍然由她一手打理。 「倒不是年太太自己不肯放權,而是實在無人可接手。」周婆子說着,又道:「大姐是不知道,年大奶奶體弱多病,性格又軟弱,管不得事。年二奶奶進門三年,一場大病送了性命。年三爺尚未娶親,上回年太太還跟我說起,旁家的太太們都開始享福了,唯獨她還是個勞碌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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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卻是突然間想了起來,問:「那日我見媽媽與胡氏送親,後來聽旁人說胡氏嫁給了年大爺當二房?」

周婆子笑了起來,道:「原來大姐也知道了,就是老身做的媒送的親。說起來那蔣家老二,實在是個糊塗東西,胡家娘子何等聰明的一個人,他竟然以為能拿捏的住,也敢跑出來攔親,後來還不是被族長斥責一頓。」

沈氏對于街邊那場掐架印象很深刻,來淮陽一年多,掐架也見過不少了,但新娘子下了花轎挽着袖子去掐這還是頭一件。問道:「就按常理來說,寡婦再嫁,總是得跟小叔子說好,胡家娘子怎麽去找娘舅和族長出面?」

周婆子笑着道:「大姐才來,不知道那蔣二爺的底細,淮陽城中誰不知道他,又蠢又貪又傻。當然蔣家老太爺在世時,給他們兩兄弟,一人一間店鋪,大爺的是布店,二爺的是米店。交到他手裏時是生意興隆,但不足三個月生意就開始破敗。」

「那麽快?」沈氏有幾分驚訝,三個月就要開始破敗,是不是太敗家了?

周婆子笑着道:「蔣二爺那腦子裏真不知道裝的什麽,米面生意,買的也都是四圍鄰居,他竟然拿劣米充好米,還時常缺斤少兩。原本蔣老太爺的幾個大客人,蔣二爺是騙了一個是一個。一錘子買賣做多了,淮陽總共才多大,名聲傳出來,哪個還跟他來往經商,不到一年功夫,店鋪就盤掉了。」

「原來如此。」沈氏明白,像蔣二爺這樣的主,确實是既蠢又貪,人人都有貪念,但像蔣二爺這種貪法那是自找死路。

周婆子又道:「要是平常寡嫂再嫁,跟小叔子商議,房産,田産,大件家俱之類的總是要留下。金銀細軟嫂子多半就要帶走了,這樣雙方都分了些,彼此倒也太平。但蔣二爺這種的,不止想把胡家的娘子嫁妝扣下,恨不得把她的人都随便嫁了好賺些聘禮錢。胡家娘子如何肯依,只得把田莊,房産送于族長,又另外給了舅爺些金銀,這樣她好歹還得落下些。」

雖然說寡婦再嫁只準帶走自己的嫁妝,但實際操作的時候,不會那麽精細。就像胡氏這樣的情況,除了死了的蔣大爺,家裏又沒有旁人,家裏有錢沒錢還不是她說了算。不等蔣大爺倒頭,胡氏就把細軟金銀藏好,還有一部分悄悄交于娘家人先放好,查都沒處查。

只要宗族裏打點好了,也有親近親友幫着說話。就是蔣二爺去告都難找到證據,這跟蔣大爺掙下了金山銀山還不同,平常百姓人家過日子,這裏一兩,那裏五錢的,想查細瑣帳目,縣都不理會這樣的狀紙。

沈氏聽得也點點頭,蔣二爺太狠,不給胡氏留活路,也就怪不得胡氏了。蔣二爺倒像狗,可惜胡氏不是包子,其實對比一下,包子還是少數,像蔣二爺這樣的狗總歸是越來越不如。笑着道:「我正問年家卻轉到這裏來,那媽媽說的,年家二爺和三爺都未娶親,那年家又是何等性情?」

周婆子知沈氏何意,當即把年家那一通誇,道:「年大姑娘那模樣那性情,打着燈籠沒處找去。更難得是她自幼跟在年太太身邊,不止管家的一把好手,算帳管事也是樣樣能幹。」

「真如媽媽所說,那到時我一定好好看看年了。」沈氏笑着說着。

轉眼到了臘月二十六,沈氏也終于打開箱櫃把以前的衣服首飾拿了出來,一直以來沈氏都是布衣素面,最多插根金釵就算打扮了。但這回是相親,那就不等讓人小看了去,沈父可以正經五品官員,會不會沈強娶商戶女還真不好說。

布搖金釵,紅寶石墜子,裏頭灰鼠褂,下頭墨花裙,外頭猩猩氈大氅。跟随的小厮丫頭也都是一身新,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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