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底牌
“回答我, 你到底為什麽回來?”
辛月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這個答案對她很重要。
如果是為了保護她。
她不要。
她不要他為了她去惹那一群人。
那些人真正被激怒的時候,是什麽都幹得出來的。
他們沒什麽顧忌, 尤其是那些經常打架的男生, 有的甚至連死都不怕。
這些問題少年遠比很多人想象中要可怕,因為年紀小又無知,他們沖動而不計後果。曾經用霸淩逼迫她談戀愛的那個男生就因為沖動殺了人。
所以, 她不要陳江野因為她招惹上這麽一群人。
她要他好好的。
像他這樣的人, 就該永遠在她觸碰不到的地方,活得肆意自由,不該跟她一起陷在泥潭裏。
如果他真的是為了保護她而回來,那她無論如何也要趕走他。
“陳江野,回答我!”
她朝他怒吼。
陳江野始終緘默,這不是他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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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他也知道她猜到了他回來的原因,所以他說那些違心的話已經沒有用。
最後,他還是選擇用之前的方式, 用冰冷而紮人的語氣對辛月說∶
“你讓我說我就說, 你以為你誰?”
辛月猜到了他會這麽說。
她攥緊雙手, 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逼視着他, 眼神冰冷。
“你知道我為什麽非要問你這個問題嗎?”
她沒有要他回答的意思,接着漠然開口, “因為我不想看到你, 如果你是因為我回來的, 不管是出于什麽原因都大可不必, 你的存在只會對我造成困擾。”
聽她說到這兒, 陳江野眼神驀地一沉。
辛月看到了, 于是用愈發冷漠的目光盯着他,不退不避地與他對視。
“我承認。”
她說,“我有一點喜歡你。”
似是沒料到她會突然這麽說,陳江野眼皮跳了一下,漆黑的瞳孔裏驟然掠起一抹光。
然而,這抹光在她說出下一句話後,又很快被湮沒。
“但這點兒喜歡對我來說,一文不值。”
她加重了最後四個字的語氣。
“我跟你說過,我想考濱海醫科大學的眼科專業,但分數線太高,我不能有一絲分心才有可能考上,如果你繼續呆在這裏擾亂我,這一點喜歡很快就會變成讨厭。”
“陳江野。”
她向他靠近一步,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問他,“你想被我讨厭嗎?”
這些話真的很不像假話。
辛月不知道陳江野會不會相信,但至少現在看來,他是有一點相信的,不然……他不會什麽話都不說,也什麽都不做,就這樣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說話,陳江野。”
辛月沒有給他思考的機會。
“我說了。”
陳江野語氣冷冽,“你以為你誰?”
他忽然一把扼住辛月的下颌,猛地拽過去,發狠地捏着她的骨頭,語氣也狠戾無比∶
“你是讨厭老子,還是喜歡老子,老子不在乎。”
他真的很用力,像是要把她捅進他心髒翻攪的疼痛全還給她,讓她知道這很疼。
辛月疼得皺眉,但她依舊不退不避地迎着他發狠的目光。
“那你在乎什麽?”
她保持冷靜地問他。
陳江野表情愈發冷戾,眼底燒着怒火,太陽穴兩側的青筋都綻起。
他用力咬着牙,一字一句像全被碾碎了才從齒縫中擠出∶
“你還欠着我。”
辛月深吸一口氣∶“那是不是我還了你,你就可以從現在面前消失?”
陳江野眸光一暗,眼底的怒火燒得更旺。
“你還不起。”
“我還得起。”
辛月語氣篤定。
陳江野被她徹底激怒∶“你他媽再說一遍!”
“我還得起!”
辛月重複,擡手用力抓住他領子,瞪着他吼道,“不就跟你上一次床嗎?!”
說完,辛月清晰地看到陳江野瞳孔驟然一縮。
他當然怎麽都想不到,她可以做到這個地步。
只要他能好好的,這沒什麽大不了的。
早上他說出要她跟他上一次床來還他時,辛月知道他是故意說這種她不可能去做的事來激她,不是真的想她拿身體償還他。
現在,她也用這來激他。
“只要你能滾,別礙我的眼,怎樣都行。”
陳江野似被刺痛,雙目都變通紅。
他猩紅着眼死死地盯着她,眼神如同一把鋒利的刀,仿佛要将她整個人貫穿,看她是不是真的就那麽不想看到他,看自己在她眼底是不是真的就一文不值。
他還捏着辛月的臉,力道大得像要把她骨頭都捏碎。
“你說的。”
他狠狠對她說,“別以為老子幹不出來。”
說完,他拽着她的手就走。
蒲縣最好的一家的酒店就在這附近,走不了多久就能到。
陳江野應該是在去鎮上前就在這兒訂了房間,他沒有去前臺,拉着辛月徑直去了電梯間。
電梯門合上後,辛月看着門上映出的影子,原本以為還算冷靜的一顆心開始狂跳。
這一路上,她還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
不就是上一次床嗎。
反正除了他,她也不會再和任何一個人做這種事,給他就給他了。
可當這件事真的即将發生,她還是沒有辦法做到不緊張。
密閉而狹窄的空間裏,劇烈的心跳聲無處隐藏,辛月也不知道站在她前面的陳江野有沒有聽到。
她只知道,從進酒店開始,陳江野拽着她的力道變得愈發的重,她手腕那一圈都已經泛紅。
這一路他沒有再和她說話,沉默得可怕,整個人仿佛被籠着一層極重的陰霾,無聲的壓迫感。
蒲縣沒有三十層的高樓,酒店最高也就七層,電梯門合上後沒多久便又開了,只有陷入緊張情緒的人才會覺得這個過程很漫長。
電梯門一開,陳江野又立馬拉着辛月往外走,步伐重而快。
他腿長,一步就是近一米,辛月幾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電梯外是一條長廊,走到一半,陳江野從兜裏拿出房卡,再往前幾步,他停下來,拿着房卡在門上一刷。
“嘩——”
是電子鎖解鎖的提示音,然後是門把手被擰開的聲響。
陳江野把辛月拉進房間,用腳把門關上。
聽到“嘭”的一聲響,辛月渾身一顫,心跳也跟着停了兩拍。
背上的書包被拽下,下一秒,辛月只覺一陣天旋地轉,人已經被甩到床上。
一切發生得太快,辛月還來不及反應,忽又感覺眼前一個黑影掠過,屬于那個人凜冽而獨特、帶着淡淡煙草味的氣息鋪天蓋地罩下來。
唇猝不及防地被人吮住。
對方狠狠地、幾乎是厮咬般報複性地吻着她,力度極重,像要将她吞吃入腹。
辛月的心髒在那一刻驟停,整個屋子頃刻氣溫升騰,好像平白被人丢進來一把火,在一瞬間就燒到最旺。
呼吸被掠奪,後腦被扣住,下颌更是被高高擡起,确保她無法撤退,也無法動彈。
接着,舌尖長驅直入,霸道地掃過她嘴唇的每一處,也搶奪着她肺裏的空氣。
沒多久,辛月就感覺肺裏的空氣被他掠奪殆盡,一種瀕死的窒息感将她深深攫住。
求生的本能讓她掙紮着拍打陳江野,陳江野卻仍不罷休,用力啃咬着她下唇脆弱敏.感的口腔黏.膜,直到嘴裏漫上一股鐵鏽的甜腥味,他才微微松口。
“能再蠢一點嗎?”
他喘.着.粗.氣,嘴裏發出一聲冷冷的嗤笑,“他媽鼻子也能呼吸。”
辛月一愣,本就通紅的一張臉愈發的透紅。
一聲嗤笑再次響起,她的唇也被再次吻住。
他來勢洶洶,像失去控制的暴躁囚徒,力道比剛剛還要重。
哪怕這次辛月現知道可以用鼻子呼吸,也還是因他瘋狂的掠奪而一次又一次陷入窒息感,氣息紊亂得不行。
他的呼吸也又.粗.又.重。
空氣裏都是急促的呼吸聲。
不知過了多久,辛月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他抽幹,他才終于放過她。
辛月像一條被海浪拍上岸的魚,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恍惚中,她感覺他扣着她後腦的手慢慢滑到了前面。
他雙手捧着她的臉,鼻尖與她相抵,保持這樣拉近距離的姿勢看着她有些渙散的雙眸,嗓子裏震出兩聲笑,有些惡劣,又透着狠戾。
“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他說。
辛月只覺腦子裏白光一閃,片刻又清醒。
她不會後悔,怎樣都不後悔。
辛月擡眸對上他的眼,眼底是絕不退縮的決心。
她看着他,深吸一口氣,然後二話不說捧住他的臉主動吻上去,盡管動作生澀,她也還是吻得很用力,和他一樣伴着報複般的咬,像是不甘示弱,他咬他,她也要咬回來,如同一只初生毛犢卻又沖動的小獸。
一切都是橫沖直撞的。
荒唐又迷亂。
陳江野被動的承受了幾秒她熱烈的吻後,更加發狠的回吻她,兩個人像是将這一小小的空間化為了戰場,将唇舌作刀劍,你來我往,非要分出個勝負。
眼見就要落了下風,辛月一不做二不休,用盡全身力氣翻過來,将他壓.在身.下,一邊吻着他,一邊去剝他的衣服。
只是,這一舉動卻忽的将他激怒。
他猛地再次将她壓在身下。
“你他媽就這麽想我走?!”
他掐着她的臉沖她怒吼,雙目猩紅。
辛月大口地喘着氣,胸膛不斷起伏,眼神卻平靜得近乎冷漠。
“是。”
她說。
扼着下颌的那只手力道驟然一重,辛月疼得悶哼一聲,卻仍毫不躲閃地迎着他燒着熊熊怒火的目光。
陳江野死死地盯着她,連眼眶都發紅,那雙狹而長,從來半睜不睜的眼,此刻充血暴睜着,兇狠得像是眉眼就能殺人。
在這樣的壓迫感下,辛月依舊沒有一絲退縮,拿出全部意志力與他對峙。
兩個人就這樣用目光僵持着,房間裏的空氣都仿佛凝固,再逐漸凍結成冰。
“辛月。”
終于,死寂般的房間響起了一道男人冰冷的聲音。
陳江野用力咬着牙對辛月說∶
“老子天生叛逆,你越想讓老子走,老子越不走。”
說完,他抓着辛月的領子一把将她拽下床。
“滾!”
辛月踉跄了幾步才扶着牆站穩。
她靠在牆上轉頭看向他,目光所及卻是一個用力砸過來的枕頭,伴随着男人的怒吼。
“滾!給我滾!”
辛月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砸過來的枕頭卻都失了準頭。
她看着砸到牆上又落到地上的枕頭,眼神黯了黯。
還是失敗了。
這已經是她最後的底牌,可他不接受。
她想不出還能用什麽辦法讓他走。
即便是失明的時候,她也沒有感到像這一刻般心如死灰,整個世界都下沉,心髒傳來墜痛感。
“我他媽讓你滾!”
心髒又是一陣刺痛,辛月垂着眼,沉默半晌後還是擡腳走向了門口。
房間裏響起她的腳步聲,背書包的聲音,接着是開門聲。
門被拉開到一半,聲音戛然而止。
辛月站在門口,猶豫很久,她還是沖裏面說了一句∶
“陳江野,如果你因為我打架受傷,我不會感激你,只會更煩你這種不自量力還自我感覺良好的人。”
她說完,摔上門,走了。
房間裏,死一般的寂靜。
陳江野坐在床邊,整個人陰沉得可怕。
不知想到什麽,他冷笑了一聲,像譏諷。
又過了一會兒,他拿出手機來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野哥。”
“今天我跟辛月一起碰到夏夢妍那群人了,然後她就非要趕我走,這些人是幹過什麽很出格的事嗎?”
“還好吧,我沒聽說夏夢妍跟什麽男的起過啥沖突。”
“那跟她一起的一個染黃毛的你認識嗎?”
“那個人職高的,好像是盛航的弟弟。”
陳江野眉頭一蹙:“盛航又是誰?”
“對了!我怎麽忘了盛航這號人!”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猛拍了下大腿。
“他怎麽?”
“初中的時候,他喜歡辛月,非要辛月跟他談戀愛,辛月不幹,他就讓幾個女的天天欺負辛月。”
陳江野聽到後面,眉頭越蹙越緊。
“現在他人呢?”
他聲音低而沉,冷得像冰,隔着手機也讓人膽顫。
“殺了人,進去了。”
陳江野神色倏地一滞。
那頭見他沒說話,試探地喊了一聲,“野哥?”
陳江野回神。
“挂了。”
他摁下挂斷鍵。
房間裏再次安靜下來,只剩空調出風口呼呼的響着,像老式電視機出現黑白噪點時的聲音。
陳江野從床上站起來,走到窗邊。
從這個角度能看到酒店大門口,一個熟悉的背影就在那裏,似乎是在等着出租路過。
他看着她,忽的笑了。
這個笨蛋。
作者有話說:
說了沒有誤會就沒有誤會,彼此都是心知肚明。
陳江野知道辛月也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