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毛骨悚然的微笑
路邊的一家餐廳裏，我和尚面對面坐在靠窗的位置，我靜靜地望向窗外的夜空，想着下午何琳的話，皺了皺眉頭，不想這一小動作正好被尚捕捉了去。
“發生什麽事了嗎？”尚問。
“沒有，什麽事都沒發生。”
雖然何琳的出現讓我很在意，但現在我還不想馬上告訴尚她來找過我的事。
“別裝了，明明不會說謊。”尚突然緊握住我的手腕，像審犯人一樣開玩笑問我：“老實交代，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我笑着抽出手腕說：“真的什麽事都沒有。”
尚疑心地問：“真的？”
我肯定着說：“真的。”為了不讓尚再繼續追問下去，我立馬換了一個話題，“對了，你不是說今天有一個面試嗎，怎麽樣？”
“還行，我想應該能通過。你呢？”
“我最近參加了乘勝集團PINK.L的設計師選拔，還不知道初選的結果。”
“所以你剛才是在擔心落選嗎？”尚誤以為我心情不好是因為這次選拔賽，于是安慰我說：“不用擔心，就算被淘汰了又怎麽樣，不是還有我呢嘛，我這次去的公司面試官對我印象很好，覺得我挺有能力，我相信我這次一定會成功，就算你以後找不到工作也沒關系，我會養你一輩子。”
我微笑着，沒有說任何話。
這時，服務員将我們點的餐放在了餐桌上。我怕頭發太長會不小心碰到食物，于是一手把頭發掖在耳後一手拿着餐具吃東西。
“你等一下。”
尚說完這句話就跑出了餐廳，五分鐘之後又再次出現在了我眼前。他站到我身後，輕輕地捋順着我的頭發，生怕弄疼我，然後用辮繩在我腦後紮起了一個馬尾。周圍的女生向我投來羨慕與疑惑的眼光，她們羨慕的是我有一個無論長相還是氣質都如王子般的男朋友，疑惑的是我這樣一個平庸的女生憑什麽會讓尚對我如此體貼入微。平時我是不會在乎別人的眼光的，但何琳的一番話之後，讓我不得不介意這一切。何琳她成功地削弱了我的信心。
尚重坐回我對面的位置，看着有些難過的我不解地問：“你怎麽又露出這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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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感動。”
“傻瓜，我做什麽了讓你這麽感動！”尚再次握住我放在餐桌上的手，“好啦，以後我經常給你紮頭發。”
尚溫暖地笑着，他對何琳也這樣笑嗎？
尚牽着我的手走了一路，這是他的習慣，每次送我回家，不管多遠，他都會這樣做，除非我喊累，否則他絕對會牽着我一直走到終點。
我問他為什麽那麽喜歡和我散步，他說這背後是有意義的，問他是什麽意義他又說等時間到了自然會告訴我，可是四年過去了，我仍沒有得到答案。
到了公寓樓下，他還是不願放手。
“我該回去了。”我說。
“你就這樣回去？”尚提示着我什麽。
我疑惑地看着尚，他壞笑着熟練地将我拉近到他身邊，“goodbye kiss。”
尚輕眯着雙眼向我靠近，如果換做平時，我一定會非常心動地等待着他的吻，可是今天，我好像辦不到了，他是不是也這樣對何琳呢？正當尚和我的雙唇快要接觸到的時候我躲了開。這是我第一次拒絕尚，他不知所措地看着我，顯然我的反應在他的預料之外。
“對不起，我今天有些不舒服，我先回去了。”我的聲音有些低沉。
我說完要走，尚卻拉住了我的手臂，急切地說了一句：“可可，我愛你。”
尚好像總能很輕易地把“我愛你”這句話說出口，我時常分不清我們之間的關系到底是用真實的感情來維系還是這句虛僞的“我愛你”。
我回到家剛換上拖鞋就被孝妍拉到我的卧室。
“當當當當！”孝妍将我帶到鋪滿各種化妝品的梳妝臺前，“這些都是我送你的。”
“你買這些幹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化妝。”我知道孝妍的錢也不是很多，所以不想讓她因為我破費。
“所以說啊，這就是你的問題！你看哪個女人像你一樣素面朝天的就出門了啊，又不是十幾歲的小女孩。”孝妍雙臂交叉在胸前接着說，“我一想到今天下午那個叫什麽琳的在你面前盛氣淩人的樣子我就氣得肺疼，有錢了不起啊！”
“那你也不用買這麽多啊，還有這些好多我都不會用。”
“我不會我可以教你啊，絕對要把那個什麽什麽琳的比下去！”孝妍知道我在想些什麽，于是上前拉着我的手說，“可可，你不用感到負擔，你也知道我上學的時候做兼職模特，我還是有贊些錢的。”
我一直很感謝孝妍，不是感謝她對我物質上的提供，而是感謝她永遠站在我這邊，永遠替我考慮，正如她不希望我受到傷害一樣，我也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傷害，那時的我怎麽也沒想到未來會有一天她會因為我承受常人無法想象到的痛苦。
尚在他所住的公寓樓下遇到了何琳，何琳無論在什麽時間都可以像現在這樣光鮮亮麗，讓人無法無視她的存在。
尚皺着眉頭問：“你怎麽在這？”
何琳不緊不慢地回答說
：“你沒來找我，我當然就來找你喽。”
“我為什麽要找你，我們不是在那一晚之後就結束了嗎？”
何琳理所當然地認為我應該到尚面前理論一番，甚至和尚大吵一架才對，可是我并沒有那樣做，何琳覺得低估了我。她笑了笑說：“原來她比我想象中的要厲害。你女朋友沒告訴你我有找過她嗎？”
“你找過可可？”尚緊張起來，“你找她幹嘛！”
何琳想當然地說：“我想你當我男朋友當然就得清除一些不相幹的人喽。”
尚知道了我心情不好的真正原因，他感到內疚的同時也覺察到了何琳的危險。
“我跟你說過我不會和除了她之外的人交往。”尚再次拒絕何琳。
“你想都不想就拒絕我啊。”何琳覺得尚實在是太輕率了，“你知道我是誰嗎？”
尚冷冷地說：“對于你的身份，我一點都不感興趣。”
何琳這時才正式介紹起自己：“我是乘勝集團的繼承人。”
尚驚訝地看着何琳，他分明記得我今天說的我去參賽的公司就是乘勝，難道這一切只是碰巧嗎，還是早有預謀。
何琳接着說：“據我所知你最近還在找工作，只要你答應和我交往我就當上乘勝集團的經理。”
“你現在是在拿工作誘惑我嗎？”尚冷笑道：“你太看不起我了，也太小瞧我和我女朋友之間的感情了，任何人都不可能□我和她之間，也包括你。”
“是嗎？我勸你還是不要太有自信的好。”
何琳又笑了，她的笑容是那麽的美，美到讓人毛骨悚然。
第二天一早，我和孝妍一出門便看到了尚，他微低着頭，額前烏黑的頭發遮住了他的瞳孔，我看不到那其中的內容，只是覺得他很疲憊，看上去好像等了好久的樣子。我納悶他為什麽沒有敲門或是給我打一通電話，只要他一招手我便會無所顧忌地跑向他，這點他應該是清楚的。
尚擡起頭，嘴邊的胡渣清晰可見，他不是很匆忙地出門就是在這裏呆了一夜，不知為何我覺得是後者。“可可，我有話跟你說。”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尚牽着來到了小區裏一個很安靜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由于他背光的原因，他的臉色黯淡得很。
“那個女人來找過你是嗎？”尚表情凝重。
那個女人，尚沒有說她的名字，而是說的“那個女人”，這讓我很慶幸，因為這說明何琳并沒有走進尚的心，對尚來說她還只是局外人。
“你說何琳？”
“為什麽沒跟我說？”尚見我遲遲不
回答他，于是接着問，“好，那我問你，她都跟你說了些什麽？”
我試探着他說：“她跟我說了什麽這很重要嗎？反正不管她說什麽，我都不會離開你，你也不會抛棄我，難道不是嗎？”
尚上前抱住我，奇怪的是我居然感受到了他的不安。“是的，誰也無法将我們分開。”
那時的我們誰都沒有預料到就在我們擁抱彼此的一瞬間就已經站在了她設好的陷阱旁邊，只要她輕輕一推，我們便會死無葬身之地。
另一邊，乘勝集團的總經理辦公室裏，何琳正在翻看着設計大賽初選合格的作品。
何琳從美國留學回來之後一直擔任乘勝集團總經理的位置，一開始股東們都很不看好她，不相信外表稚嫩身材瘦弱的她能擔起如此重任，可是一個月之後，何琳用她的實力改變了所有人對她的态度。何琳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她容不得任何人瞧不起她，她就像一只高傲的孔雀，永遠要收集人們羨慕贊美的眼光，她的驕傲是她賴以生存的條件。
“安秘書，對這次初選合格的設計師，評委有說什麽嗎？”何琳問。
安秘書回答說：“有幾位設計師的作品評委們很滿意。”
“哪幾位？”
“有宋曉惠、李志森、程昱，還有——姜可可。”
“你說誰？姜可可？”何琳立刻在合格的作品中翻找起我的設計圖。
“是的，就是上次您讓我查的尹奕尚的女朋友。”
何琳放下手中的設計圖，感到很有趣地笑笑，随後吩咐安秘書說：“告訴那些評委，原定的三人最終入選改為兩人。”
“是。”安秘書微鞠一躬，然後走出了總經理室。
何琳從座椅上站起來，她端起咖啡走到落地窗旁邊，眼神空洞地望向一個未知的方向。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物莫過于人類的欲望，它就像一個無底黑洞，吞噬了所有卻仍無法填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