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複仇的面具

三年後。

窗外的夜空寂寥且神秘,冰冷的月光無聲地落在大理石地面上,成了屋子裏唯一的一束光亮。風穿進微開的窗,搖晃着深藍色的窗簾,黑色的影子撥動着寂寞和惆悵。

尚低着頭坐在沙發上,眸子依舊深邃,只是多了份憂傷。他拿起茶幾上的酒杯,随意晃了幾下,杯子與冰塊碰撞的聲音蕩到牆壁,漾起層層的波浪,強烈的洋酒氣味充斥了整個客廳。

刺眼的白光突然打在尚的身上,措不及防,他看了一眼剛進來的何琳又将頭轉了回去,将濃烈的洋酒一飲而盡。

何琳一進門便聞到了這股刺鼻的氣味,她皺了皺眉頭,走到尚身邊。“尹奕尚,三年過去了,可以停止了。”

“如果你來是跟我說這些的話,就請你出去。”尚的語氣和目光一樣,不冷不熱。随後尚将酒倒進酒杯,當他剛想喝的時候,何琳把酒杯搶了過去,狠狠地摔在了地面上,黃色的液體四處飛濺着,玻璃碎片散落一地。尚深吸一口氣,好像在忍耐着什麽,“我再說一遍,滾開。”

何琳緊握着拳頭,尚一直在挑戰着她的極限,剛才她的舉動根本不在她的掌控範圍內。“姜可可算什麽,忘記她就那麽困難嗎?”

尚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姜可可”這一個名字就足夠讓他感受到錐心之痛,他眼眶泛紅,無力地對何琳說:“你今天最好不要惹我。”

“你最好看清楚,現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是我,你的未婚妻也是我,姜可可,她只能是你的過去。”何琳說完這句話轉身走向門口,正要開門的時候被尚攔了下來。尚粗魯地将何琳的身體轉向自己,讓她整個人牢牢地貼靠着牆壁,然後狂躁地親吻着她。何琳的手提包咣當一聲落到地上,尚身上濃濃的酒氣和熱情的雙唇讓她沉醉。尚焦急且大力地撕扯着何琳的上衣,何琳被衣服和皮膚的摩擦弄得生疼,這讓她産生一種很不好的感覺,于是她推開尚,擡頭看着他問:“你和姜可可也睡過嗎?”

尚用手撐着牆壁,斜斜地一笑,用何琳看不透的眼神凝視着她:“好奇嗎?”

何琳語氣強烈:“回答我!”

尚搖了搖頭,簡單地回答了何琳兩個字:“沒有。”

“為什麽?”何琳沒有就此罷休,她要挖出一個答案,但她不知道,她想得到的那個答案會讓她的心滴血。

尚突然正色起來:“因為我珍惜她。”

何琳怒視着尚,用力抽了他一巴掌,尚的臉被打得側了過去,上面浮現出一大片紅印。何琳按住門把手的一瞬間猶豫了一下,沒錯,何琳是不甘心自己獨自傷痕累累

的,要痛就一起痛,要毀滅那就一起毀滅好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三年前我對姜可可做了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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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聽到何琳的話立刻轉頭看向她,好奇、緊張、怨恨、害怕,多種情緒糾結在了一起,何琳是一條毒蛇,随時會向他吐出毒液。

“你那麽珍惜的姜可可,你那麽在意的一張白紙,卻被我讓人潑上了一層發臭的墨汁。”

尚這時才知道那晚我到底經歷了什麽,沒有人能體會他當時有多崩潰,何琳輕易地将他投擲到烈火中,火苗在他每一寸的肌膚上生根,心髒強烈地抽搐着,悲痛欲絕,撕心裂肺。尚憤怒地看着何琳,眼眶裏的淚珠滾燙地劃過他的臉,順着下巴墜落,打濕了衣領。

何琳警告尚說:“不要再試探我的忍耐力,如果不想将她送到地獄的話。”

門被關上的聲音就像一根粗重的鞭子,無情地抽打在尚的身上,尚拼命想反抗卻無奈身體早已被牢牢地捆綁住了,他緊攥起拳頭,一拳重重地打在白色堅硬的牆壁上,歇斯底裏地吶喊着。他恨何琳,更恨他自己。

快速又強烈的閃光燈下,孝妍自信地擺着各種優雅的姿勢,展示着她手上的鑽石戒指,雖然是某品牌鑽戒的代言活動,但孝妍很明顯搶走了鑽戒的風頭,鑽戒再閃耀,也不及代言臺上的孝妍十分之一。三年後的孝妍再也不是那個攝影師可以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小模特孟孝妍,而是成了國內一線的名模Ivy。

“Ivy,聽說這次PINK.L的品牌服裝展你會加入,是嗎?”一個女記者問。

孝妍笑着回應說:“不是,我沒有要加入他們,而且永遠都不會登上PINK.L的伸展臺。”

女記者好奇地問:“為什麽?你和PINK.L所屬集團的總經理尹奕尚不是朋友嗎?”

“朋友?”孝妍輕輕一笑,“我想你搞錯了,我根本不認識他。”

尚去了乘勝集團後,孝妍就再也沒有和他聯系過,孝妍不會自私地讓承昊因為她而失去朋友,所以沒有阻止承昊和尚繼續來往,只是在承昊和尚見面的時候她再也不會跟着一起去,承昊也不會在她面前談起尚。孝妍永遠不會原諒尚,就算我原諒了他,她也不會。

黑色的保姆車在高速公路上急速行駛着,車內,孝妍正用某品牌新上市的一款平板電腦上着微博。整齊地穿着一身西裝,戴着一副黑框眼鏡的承昊坐在她旁邊,猶豫了片刻,問:“你真的要放棄PINK.L的這次展覽會嗎?”

孝妍依舊擺弄着平板電腦,并沒有擡頭看他。“這個問題我不是早就回

答過你了嗎?”

承昊搶過孝妍手中的平板電腦,嚴肅地說:“你知道PINK.L這次的展覽會上會有多少大牌設計師和國際知名品牌公司的代表來嗎?如果你拒絕參加這次服裝展有可能就是在拒絕一個站上巴黎時裝展伸展臺的機會,即使這樣你也要放棄嗎?”

孝妍态度堅決地說:“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會去和尹奕尚合作,比起巴黎夢,我更在乎可可。”很快,孝妍的眼眶中浸滿了淚水,“我都不知道可可現在是否還活在這個世界上,萬一她……”

承昊心疼地将孝妍擁在懷裏,安慰着她:“不會的,可可一定還活在某一個地方,她一定會再在出現在我們的世界裏的。”

孝妍想到我便會止不住的哭泣,哭到流不出眼淚,哭到睡去,在夢裏期待着能和我見上一面,承昊總是默默地陪在孝妍身邊,直到肩上的淚水滲入他的皮膚。

“可可,你在哪呢?”

絢麗的舞臺燈光照射在每一個走在玻璃伸展臺上的模特們的身上,臺下人們的視線聚焦在這些時尚大方凸顯貴族氣質的服裝上面,當然最後他們談論的還是那個能創造出這些時裝的名設計師。

我站在這些模特中間,接受着臺下鏡頭的捕捉,享受着人們對我的贊美,是的,我成功地站到了時尚的尖端,但這還不是我真正開心的時候,因為一切都還沒有開始。

“剛從法國回來一周的知名服裝設計師Joey今天在市中心舉辦了她的個人作品展,這也是她在國內的首展,得到了業界的強烈關注,有記者問她之後的計劃,Joey本人表示未來的一年都會在國內發展……”

我關掉電視,走到梳妝臺前坐下,注視着鏡子裏的我,那個我都已經認不出的我。黑色眼線,卷翹的睫毛,鮮豔的唇彩,還有一張陌生的臉,這些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副精致的面具,我帶着這張面具生活了三年。我不會再在素顏的情況下出門,我不會再穿平底的帆布鞋而是選擇每天踩着十厘米的高跟,我不會再買廉價的地攤貨而是購買奢華的名品,我不會再去街邊的小吃攤而是去高檔的西餐廳,我進入了何琳的世界,那個我曾經無法涉足的世界。我不是姜可可,而是Joey。

我看着鏡子裏的我笑了笑,瞳孔裏是看不到盡頭的萬丈深淵,黑暗籠罩了我。淩晨十二點的鐘聲敲響了,在我的故事裏,灰姑娘沒有變成美麗的公主,也沒有恢複到她原來善良的模樣,仇恨讓她蛻變成了黑夜的女兒。

僅一牆之隔的書房裏,所有關于乘勝集團的新聞報道淩亂地鋪散在桌面上。

“乘勝集團董事長因心髒病突發去世,董事長的女兒何琳繼承巨額遺産,有望成為其接班人。”

“乘勝集團股東大會剛剛結束,何琳被選為新一任董事長。”

“乘勝集團董事長何琳今日與集團總經理尹奕尚訂婚。”

……

尚,你在笑嗎?笑吧,趁現在還可以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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