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萌動的殺意
這間酒吧的位置很特別,它沒有成為酒吧一條街中的一份子,而是坐落在城市南邊一個很安靜的位置,它也和酒吧一條街裏的那些酒吧不一樣,它沒有嘈雜震耳的音樂,沒有狂熱激動的人群,也沒有絢爛的燈光,甚至連空間都比其他的酒吧小很多,只有一個吧臺和幾套簡單的桌椅,輕緩的音樂蔓延着些許傷感,昏暗的光線塑造着朦胧,有時候尚只想靜靜地喝酒。
“你要還是這樣繼續喝悶酒不說一句話的話我可就先走了啊,要讓孝妍知道我和你待到這麽晚肯定會罵我!”承昊不滿地說。
尚握了握啤酒瓶,眼神迷離地看着承昊問:“說實話你也很讨厭我吧。”
“你這又是抽哪門子的風?”尚的話讓承昊感到很唐突,“比起讨厭,我是根本不明白你心裏是怎麽想的,三年來孝妍一直在尋找可可的蹤跡而你卻無動于衷,而無動于衷的你看起來又總是這麽的憂郁,你到底在難過些什麽?”
尚頓了頓說:“我碰到了一個很像可可的女人。”
承昊聽到這句話立馬坐直了身體:“你說什麽?很像可可的女人?”承昊焦急地問,“不是,什麽叫很像啊!她到底是還是不是啊?!”
尚苦澀地一笑:“我多希望她是,她長着和可可完全不同的臉,但可笑的是我居然能從這張陌生的臉上看到我無比熟悉的笑容,還有她的氣息,她呼吸的聲音,她給我擦汗時從指間傳遞出的溫度,這些都像極了可可!”
“所以你現在想把她當成姜可可?”
“你知道嗎,今天她說想要和我交往的時候,我明知道她不是姜可可卻很想答應她。”尚猛地喝了一口酒,眼睛裏是黯淡的光。
承昊看着尚苦笑的樣子心裏也覺得很難受,他拿起面前的小半瓶啤酒一飲而盡:“你還愛她對嗎?”
“愛?”尚低着頭又是一聲苦笑,“我有那種資格嗎?”
承昊剛要說什麽,手機突然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承昊看了看來電顯示,原來是孝妍的電話,他知道孝妍肯定是打來确定他位置的,他又看了看尚,不知道該不該接。
尚一看承昊的表情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于是他對承昊說:“你走吧。”
“你自己可以嗎?”承昊有些不放心,畢竟尚現在已經喝得有些醉了。
“快走吧。”尚催促着說。
“那我可就先走了,一定要記得叫代駕。”承昊囑咐完尚便急忙向酒吧外面走去,邊走邊慌張地接聽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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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昊走後,尚又叫了幾瓶酒,他松了松領帶,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素顏從一家很有名氣的SPA會館走出來的我穿了一套很舒服的衣服,白色的T恤,可愛俏皮的背帶褲,簡單的帆布鞋,好像又回到了從前的我,Joey有的時候會
讓我覺得很累,所以我也希望放松一下自己。
寂靜的街道上,我降下車速,打開車窗,将一只手伸出窗外,任憑頭發被風吹到散亂,我微眯着雙眼深吸了一口氣,聞着夏天夜晚獨有的味道。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背影,我仔細看了看,才發現是尚,他正搖晃着身體向前走。
我将車停在路邊,冷冷地望向他。他剛走不幾步就停了下來,扶着街角的牆壁嘔吐着,看起來很難受的樣子。我下車走到他身旁,一股刺鼻的酒精味向我撲來,我知道他一定是喝得爛醉,于是拍了拍他的後背,用姜可可的方式。尚擡起頭,眼神迷離地看了我一會,然後突然抱住了我。
尚含糊不清地說着:“可可,你終于來了,我等了你好久,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他再一次将我認成了姜可可,今天我的打扮确實像極了那個女人,那個被他無情抛棄的傻瓜。
“可可,對不起,對不起……”尚的聲音斷斷續續,抱住我的手也慢慢地垂了下去,他就這樣整個人靠在了我的身上。
對不起?摧殘完了我的靈魂,然後用一句“對不起”就想結束這一切嗎?三年前那個漆黑的夜晚我聲嘶力竭的時候你躲在背後笑,我在病床上痛到昏厥的時候你在你和她的訂婚現場,你們接受着所有嘉賓的祝福,而這些你都還覺得不夠,硬是要在最後加上一句“對不起”,因為你很清楚“對不起”這句話就像撒在傷口上的鹽,足夠令我窒息。好狠的一顆心!
我從他秘書那裏打聽到他現在的住所之後把他送回了家,我扶他到床上,當我轉身要走他突然拽住了我。
“不要走,不要離開我……”躺在床上的尚閉着眼睛皺了皺眉頭迷迷糊糊地說。
他不是因為愛何琳才和她訂婚的,不然他也不會随便拉住一個女人留在他身邊,何琳可以滿足他很多東西,包括這座很大的房子,他總經理的職位,一旦他和何琳結了婚,那麽他便成了乘勝的男主人,這也正是他背叛我理由,他怕我像個口香糖一樣粘住他不放,所以他選擇了最殘忍的方式結束我們之間的關系。我永遠沒辦法忘記那個黑暗的死胡同裏發生的一切,那雙無比肮髒的手在我的身上竄動,嘴唇猥瑣着我的肌膚,我聽到那個男人在奸笑,那聲音好猖狂,我的吶喊是那麽的無力,而我在最恐懼無助的時候這個現在正躺在床上的男人正在開香槟慶祝着他的勝利。我恨,我恨!
讓我痛不欲生的記憶一幕幕在我的眼前放映,我惡狠狠地盯着熟睡中的尚,熊熊燃燒的怒火從我的眼睛一直貫穿至我的靈魂,我的呼吸開始變得不均勻,全身顫抖了起來,眼眶中迅速積起一層仇恨,黑暗籠罩着我,讓我随手從
床頭櫃上拿起一把剪刀,面目猙獰地朝着尚的胸口刺了過去,就在剪刀刃離他的身體僅剩下一公分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我的手依然不停地在抖動,現在他的命就在我的手裏,只要我一咬牙一用力剪刀就會直接進入他的心髒,鮮血會盡情地在床單上漫延開,直至染紅整個黑夜,可我不甘心就讓他這樣簡單地死去,那樣豈不是幫他解脫,忍下來,忍住,他不能死,因為還沒到時候。
剪刀慢慢地從他的胸前移了開,我的手虛脫地垂在身旁,剪刀從我的手中滑落到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打破了原本靜谧的深夜。
第二天清晨,一切又回歸到平靜。
尚一邊用一只手撐着自己從床上坐起一邊用另一只手不停地揉着太陽穴,他覺得有些渴,于是便下床走向廚房。他走近餐桌,納悶地看着桌子上的早餐,那都是他最愛吃的食物。他坐了下來,發現了一張貼在盤子旁邊的小紙條:希望能合你的口味,Joey留。
他試着回想昨晚的事,他記起他從酒吧出來後确實碰到了一個女人,原來那個女人就是Joey。他盛了一碗海鮮粥,拿起勺子細細地嘗了一口,緊了緊眉頭又接二連三地嘗了幾口,他開始懷疑他的味覺,實在不可思議了,這粥的味道和以前姜可可做的出奇一致,他又拿起紙條看了看,居然發現連紙條上的字跡都和姜可可的一模一樣,他開始對作為Joey的我産生好奇,而這也正是我所希望的。
Yeson穿着一身舒适的家居服從他的寝室出來後直接向樓上我的房間走去,他敲了敲門見沒人回答便打開了門,發現我并沒有在房間,而且床非常的整齊,一副根本沒人碰過的樣子。随後Yeson把二樓的每個房間都确認了一番仍沒有看到我的身影,于是他又走到樓下确認了一番,但還是沒有見到我,他走回他的寝室,拿起手機撥着我的號碼。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Sorry,the……”
之後Yeson又給我打了幾通電話,但電話那邊依然反複着相同的話,這使得Yeson很不安。就在他換好衣服準備出去找我的時候我從外邊打開門走了進來。
Yeson匆忙地走上前大力地緊抱住我,他實在是太用力了,以至于讓我有些呼吸不暢。我試圖推開他:“Yeson,你抱得我太緊了。”
Yeson将我松開,雙手搭在我的肩上,緊張地看着我問:“你昨晚沒回來是不是,你去哪了?“
“哦,”我躲開他的目光,“我昨晚去泡溫泉,後來太困了就在那裏睡了。”
Yeson追問道:“那為什麽把手機關了?”
我繼續找理由:“手機沒電了。”
Yes
on生氣地對我說:“Joey,你以後晚上不回來能不能事先打個電話給我,就算手機沒電了也應該借別人的手機打給我,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拜托你以後不要再這樣!如果你就這樣永遠都不回來了,那我真的會瘋掉!”
我很清楚他說的“永遠都不回來了”是什麽意思。三年前那個夜晚過後,雖然Yeson一直努力治療我的傷口但我依然很痛,時常會夢到那晚恐怖的畫面,我覺得我自己真的好髒,我不敢面對這個世界,人們的眼光讓我畏懼,好像我在被全世界的人唾棄,我厭惡死了我自己,我不想再繼續活下去,于是就有了之後的兩次自殺行為,一次是割腕,一次是服藥。這兩次都被Yeson及時發現了,他怕我會再次輕生,之後的日子他幾乎每時每刻都陪在我身旁,甚至連晚上都要和我睡同一個房間,我睡床上,他睡床下。為了解決我的心理問題,他總是在一旁安慰我鼓勵我,讓我明白死亡并不是解決一切的最好方式,後來他幫我找了一家法國最好的整形醫院,我接受了手術,改了名字,開始用另一個身份生活。
Yeson是個非常溫柔的人,他要有多恐懼才會對我發火,我真的很內疚。
我輕輕地靠着Yeson的肩膀:“Yeson,我不會再去尋死,該死的人還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我為什麽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