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庫洛洛番外★

★庫洛洛番外★

生長在流星街的孩子，從來不曾見過所謂的“幹淨”，無論是環境，還是人。在這被抛棄之地，不曾有幹淨的人。即使是剛出生的嬰兒，也有可能因為父母的血，讓靈魂染上污濁的色彩。

在七歲之前，庫洛洛一直是如此深信的。因為過早的聰慧，他比更多的人都要懂得什麽是污濁與黑暗。

但是在那一天，這樣的想法被打破了，那個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少女，诠釋了何為幹淨。那樣的笑容，燦爛到不染塵埃，就好像從來沒有遭受過挫折一樣。

這個突兀出現的少女，莫名其妙地要與他定下契約，奉他為主，強大的能力加上與流星街不符的性格，讓他奇怪，為什麽她會出現在這裏。

也許是一種捉弄吧，又或者是一場他所不知道的賭局，她是參與者，而他，不過是賭局中的棋子。

當然也只是想想罷了，哪裏有那樣的一場賭局？他依舊不知道她的來歷，不過也無所謂了，這不重要。

其實要說的話，他更加好奇的是她為什麽可以笑得如此幹淨，難道真的是不曾遇到過挫折的人嗎？

其實怎麽可能呢？怎麽可能有人從來沒有遭受到過挫折呢？他甚至有一種感覺：她遇到的挫折，遠遠不像她展現出來的這樣單純。她的實力在那裏，而實力，總是需要有代價才能換取到的。

雖然他很快便知道，即使她的笑容如此幹淨，她依舊可以幹脆利落地扭斷他人的脖子，斷絕生命。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可以把這種矛盾糅合在一起？

他成為了她的主人，在簽訂契約的瞬間，他也得知了她的名字。

櫻。

依稀記得曾在某本書上看到過，那是一種在春天綻放的花朵，先開花，再長葉，花朵是粉白色的，大多有五枚花瓣，花朵一邊恣意盛放，花瓣一邊飄落凋零，一棵樹上會開很多花，落下來就像花瓣的雨一樣，唯美而悲傷。

他不明白為什麽她這樣一個有着燦爛笑容又性格活潑的人會有如此的名字，不過，只不過是一個名字，他用不着去計較太多。

她奉他為主，謙恭而順從，從未反抗與抱怨，總是用對待孩子一般的眼神看着他，态度也一樣，可是，他不喜歡這樣。

就好像他不喜歡她和飛坦在一起時一樣，那個時候的她，會變得更有朝氣，充滿生命力。

他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種變化，難道是因為他和飛坦身份的不同嗎？因為他是主人，飛坦不是，所以就有了這樣的區別嗎？倒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次他看着雨幕，無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接住雨水，卻忘了那是可以媲美硫酸的液體，等反應過來，她的手上已經脫水得一片血肉模糊。

為什麽要這樣做呢？明明可以直接把他的手拍開，為什麽不這樣做呢？

因為是主人，不可以違抗主人的意願，只能去被動地保護。

誰需要她的保護，誰希望她的保護。他想要的只是變得強大起來，然後，用不着她的保護，換他保護她。他不想被當作孩子，他希望她可以把他當作“庫洛洛魯西魯”，而不是所謂的主人。

所以一定要變得強大。

飛坦抱着她回來的時候，她是睡着的，臉龐上還有一絲未褪的潮紅，因為他的命令，即使昏迷着也恢複了女性的身份。

他整夜都在床邊看着她，一絲不茍地看着，像對待珍貴的寶物，不，本來就是。

他一直那麽努力地學習，因為他發現，雖然她看起來總是對什麽事情都不懂，對什麽事情都沒有興趣，但是有時她無意識的小動作會暴露出她的想法。

一點兒也不好呢，明明這樣更好。

她懂的，她無意識地回應，卻有意識地避免，就像在隐藏着什麽，只有知道得更多，他才能感覺自己離她更近。

她似乎從來不知道，她給人的感覺總是很遙遠很虛幻，好像一松手就會消失，那種發自靈魂的遙遠，只會讓別人想要去追逐，卻生不出遠離的念頭，因為她在努力，努力地向別人伸手，向別人靠近，于是別人也不由自主地被感染，和她接近。

飛坦，俠客，都是這樣，連他自己都不例外，他們之間的距離，本來就比其他人近。

那個叫做嘉蘭的家夥，确實有值得稱贊的地方，比如知識，比如觀點，但是她的距離，反而隔得更遠，那種靈魂上的距離感只是越來越遠，不曾拉近，庫洛洛感覺得到，她把他們似乎都當作另一個世界的人，若有若無地保持距離，對他們的信任感很低。

但是他還是由着她去，因為她的念能力值得接近，也因為他希望，可以借此機會看到櫻不一樣的表情。

但是沒有，櫻一直如常。這讓庫洛洛在感受到挫敗的同時，更加想要拉近他們之間的關系，不論好壞。

他秘密籌集了一個團隊，拉了很多有能力的人加入，但是他沒有讓櫻加入，他想給她一個驚喜，告訴她，他會變得比她還強。

可是最後一切都是錯的，錯掉了。她就那麽消失，真的如同幻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為什麽不能繼續等待？只要再幾天，再幾天，幾天，他就會告訴她這件事，告訴她所有他曾經隐瞞的事情，告訴她他的真正想法，但是，他忘了，背叛從一開始就存在。

飛坦并沒有做了什麽，是她的小計策，他就這樣簡單地、傻傻地上當，并不是他不夠冷靜不夠聰明，只是因為對方是她，于是他忽視了一切的可疑之處，中了計，讓她離開。

最後的笑容，一如最初所見的那樣幹淨。

到底是死亡，還是消失？也許她又會出現在另一個人身邊，将第一眼見到的人認作主人，然後将曾經給予他的一切，給予另一個人。

即使只是想象，他都覺得難以忍受。

但是，他現在已經不只是庫洛洛了，他還是幻影旅團的團長，他已經不能單純地只顧及自身了。

他寧願她已經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