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上次說好是最後一次的,世事常常不按照人的思維去走。葉尋婚禮,人不可能讓他去送。
林小夏,但願這真的是你最後一次麻煩我。
婚禮現場人們吃吃喝喝到十一點才散,布置精美的現場到最後也是一片狼藉,跟他內心一樣不堪。
“有你這樣當伴娘的嗎 別以為接到捧花了就可以胡作非為。”低沉好聽的抱怨聲在空蕩的大廳裏回蕩。
小夏微微別開頭,眼神迷離的睜開,似乎又看到了聖言了。真奇怪,每次喝酒就是能看到他。
他不是不願見她,只是不願在她清醒時見她。她醉着,至少在他看來他們之間是平等的。
“聖言……”
盛冬一怔,似乎下意識的就要開口應聲而答。
千百回腸,苦澀微微蔓延到五髒六腑,上前伸手将她抱起。
小夏迷迷糊糊的,攀住他的手臂,神志不清的硬是大力拽下手臂上紐扣。讓你下次不承認,找不到扣子時你自會回來找我。
幼稚的想法,但在她之後清醒時,卻也感謝她傻氣的舉動。
剛勉強系好安全帶小夏的頭就倒在一邊,剛想發火,在看她醉的神志不清的樣子又心軟了軟,跟一個酒鬼能講什麽道理。
車子一路平穩,途中幾乎沒有任何颠簸,紅燈時停下,盛冬也扭頭看她熟睡的臉。
小夏,希望你懂的感恩,至少……別總是讓我送你。
熟門熟路的一路把她從客廳抱向卧室,本不想過多停留,趁着他尚有理智存在時。
“聖言,你別走……”
迷糊的大腦控制着手緊緊揪住他西裝的下擺不放,盛冬眼神黯淡了些,看她的臉也帶了些陌生情緒。
你想我怎麽辦?畢竟……今時不同往日。
不能多呆,他一向有自知之明。只是……如果不是她死活不放的話。
“我可以把這個舉動理解為你是自願獻身給上司老板的嗎?”
暧昧的語言在壓抑的黑暗裏顯得有些不明所以。
小夏習慣了黑暗,他也一樣。進屋良久,室內始終是一片黑暗。
小夏的腦袋越來越重,剛開始還能聽清他的話,到後來只剩下意識清醒。濃濃的疲勞逐漸席卷她愈發模糊的神智,就在她覺得要被睡魇吞沒時,臉頰微癢,似乎有什麽東西在上面摩擦着劃過,觸感冰涼又有點粗粝。
酒後的熱氣一直在臉頰上久久不散,此刻冰涼的感觸讓她舒服的想嘆息。
盛冬墨玉般的黑眸微微眯起,眼眶裏盈盈閃爍着敏感的情、欲。不受控制的身體下傾,吻住,跟第一次一樣,沒有過多纏綿。
就當是送她回來的報酬吧!苦澀的微笑,然後離開。
還沒擡起的身體被突如其來的手大力按下,剛分開的兩唇又暧昧的碰觸,唇上還是兩人的餘溫。
她到底是醉了還是清醒的?盛冬疑惑。
可能是醉了,她以前可沒這麽大膽。
相貼的唇良久後分開,細細的銀絲扯落在她嘴角,借着外面的微光可以清楚看到她的唇微腫,多了些魅惑。她一直很平淡,跟開水一樣,雖然無味,但那一種清明柔和卻也獨特。平時也很難将她跟豔麗二字放在一起,也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看到低頭羞澀的婉轉,眼波流轉也自生媚态。
修長的指探進她口中感受她細滑柔膩的舌頭,另一只手去撫摸那一頭自然的秀發。她還是一樣,不喜歡各種異樣的顏色在頭頂之上。
手指抽出扯出更多的銀絲,輕嘆了一口似乎毫無牽挂的轉身離開。
樓下自有人恭候,盛冬看着應該在洞房花燭的兩人,頓時覺得自己似乎成了罪犯。
沒等盛冬開口葉尋就先先發制人的解釋:“她不放心,非要過來看看。”
盛冬點頭,瞟了他一眼,沒忽略他雖無奈卻寵溺的口氣。
“你把小夏怎麽了?”紫果莽撞的開口,雖然她也覺得小夏對不起這個人,但是有了這麽多年的懲罰,應該也足夠了。
盛冬皺眉,似乎不贊同她的話。
“我能把她怎麽樣?你覺得……”
紫果低頭,有些心虛,為他略帶苦澀無奈的話動容。
“你準備什麽時候告訴她”紫果轉移話題道。
盛冬嘆氣,看來他這個犯人今天是當定了。擡頭看着他們鎮定開口:“我想這不是一個談話的好地方。”
………
車子一路行駛最終停在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咖啡館,因為紫果有孕在身喝不得咖啡,所以只能頻頻飲茶。
“對不起,這個點,也只有這種店還沒關門。”盛冬抱歉的說出原因。
紫果點頭,沒有在這個話題上有過多盤旋。
葉尋在桌底握了握妻子的手示意她不要心急,有些事還是要慢慢來。
“請不要告訴她。”盛冬開口請求。
葉尋和紫果明顯都楞了下,沒考慮到他一開口邊是讓人心碎的請求。
“為什麽?”紫果瞬間反問。一時間不理解他們糾結的個性,既然兩人都有感情為什麽不可以?
“我還需要時間。”
“你已經考慮夠久了。”紫果絲毫不理會他敷衍的答案。
“小聲點……”葉尋拍拍妻子的肩膀安撫。
………
“我還是原來的我,我不知她是不是?要想回到以前,那我們也必須先回到以前。”盛冬沉聲說明,心裏卻隐隐覺得他并不是原來的自己。如果是,她怎會不認得。
紫果怔了一下,沒有立刻了解,只是懂了字面上的意思。
回到以前,如何才能回到以前,只要小夏對他不變,那不就算是以前嗎?
“她有懷疑嗎?”
盛冬沉默,似乎是不能确定。
………
“那是她的事。”良久後他沉重吐出。
紫果點頭,懂他的言外之意。生氣之餘又不得不感嘆小夏真的是糊塗,這樣的人跟她朝夕相處,竟然發現不了。
稀稀疏疏的對話,席間的話題片刻離不開小夏和聖言。
葉尋一直沉默,這次多虧了小夏,那他也應當盡力幫她。轉頭看向妻子,頓時覺得似乎圓滿了。
以前他跟盛冬想的一樣,只是,剛結婚不過一天思緒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斷奔波追求的不就是圓滿?
“我沒意思就是想問,你還跟當初一樣與否?”
盛冬低頭輕笑,心上暗湧流過,那種感覺似乎是覆水難收。
沉默良久,席間只有偶爾陶瓷杯碰撞碟子的聲音響起。
紫果擡頭看了看葉尋,有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
盛冬似乎看出她有話沒說完,靠上椅背沉沉開口。
“想問什麽就問吧!到現在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紫果也不再扭捏,她向來不适合溫溫吞吞的生活方式,要麽歡快,要麽消極,兩個極端,這就是她。
“你的臉……是怎麽回事?”
葉尋一震,倏地轉頭看向妻子,驚訝她脫口而出的話。
比起葉尋盛冬倒反而平淡許多,已經發生的事難道還怕旁人挖出來說不成。
三年前,滿是大火的百貨商場裏,那個明明是她的身形使得他不顧一切的往裏奔去,只是,陌生的臉粉碎掉他已不再清楚的理智,面部三分之一被灼傷,手術之後,他便不再是他。猶記得那日,葉尋坐在床頭問他:“這樣值得嗎?對于一個認為只要有錢就什麽都可以擺平的女子來說?”
他不知道值得不值得,沖進火場只是一種本能,一種看見是她,所以他就不得不那樣做的本能。
他逐漸康複,也該了名。
又點上一支煙,黑暗裏他的眼神晦澀難懂。本以為那些皆成了付之一笑的印記。可又回憶,卻發現似乎不只是這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