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PART 轉變
PART6轉變
拉塞爾沖進海魔女的住處,迅猛的動作使海水揚起一陣激流,“我後悔了!再讓我變一次!”
老海妖勉強睜開眼皮,疑惑地問道:“變什麽?”
“我要重新選擇性別。”拉塞爾鄭重地說:“我終于找到了真命天子,但他只接受異性。”
海魔女不可置信地盯着年輕的王,看到他嚴肅的表情不像在開玩笑,“冷靜!您什麽時候聽說過成年的海妖還能改變性別?再說世界上哪有什麽男人值得您做出如此犧牲!”
“但是事實如此。”拉塞爾說,“他是一頭紅龍。”
海魔女的耳鳍微微一動。
“那頭龍……很強?”
“所向披靡!”
“性感?”
“見到他第一眼起,我就甘願為他而死。”海妖王的話語沒有絲毫猶豫。
“哇哦~這确實是很令人心動的配偶。”海魔女尖銳的爪子撫過下颌,露出“可以理解”的表情。
海妖們天生就這麽任性沖動,且用情至深,一旦沉迷就毫無理智可言,人人如此,她們也沒有勸說同類放棄的習慣。
魔女感受到拉塞爾身上散發出的特別氣場,渴欲中糅合着極其強烈的誘惑魔法,只有當海妖們因深愛某人到了發情期時才會如此。拉塞爾選擇性別、舉行成年儀式已經有三年了,從沒有誰看到過他激動成這樣。
通常來說,無論是男是女,沒有什麽生靈能拒絕這致命的誘惑。除非——那是一條立于所有生靈頂端、超越想象力的龍。
“如果是這樣頂尖的人物,我倒是還有一個應急辦法。”老海妖謹慎地說。
拉塞爾露出篤定的笑容:“我就知道,你總有備用計劃。”
“先別高興的太早。使用這個方法雖然能轉化成能生育的完整雌性,可相應的,您要付出極大代價。”海魔女表情陰沉,“首先,會失去身為男性戰士的所有力量。”
“我有心理準備了,變成女性後,我會轉職成法師。”
“事情沒那麽簡單。法師訓練的時間至少是戰士三倍,之前的百年歷練化為烏有,經驗和知識的積累都等于零,你會像剛出生的幼魚那般脆弱,一切都要重新開始。”
拉塞爾不為所動:“我接受。”
“這魔法融血煉骨、浴火重生,比酷刑折磨更痛苦百倍,許多人承受不住寧願死去。”
“只要能讓他看我一眼,我願意立刻下地獄給深淵惡魔們唱歌,唱到喉嚨撕裂流血。”
拉塞爾堅毅的話語斬釘截鐵,如飛蛾撲火般激烈的愛戀是海妖們宿命中的注定,就算犧牲一切,他依然會執着地做出這決定。
海魔女暗自驚嘆,她繼續說道:“最後一條:身體停滞在成年前,您永遠都不可能像成年海妖那般妖嬈豐滿了,這畢竟是違逆天性的緊急措施。”
聽到這裏,拉塞爾才有所遲疑:“再過多少年都是這副模樣?”
“直至死亡。”魔女說,“很可惜,您本來會成為海中最優雅美麗的王。”
憂郁盤踞在眉間,最終,拉塞爾嘆了口氣說:“我接受。”
魔女從海沉木的古老箱子裏取出一個魚鱗制成的卷軸,“您成年前的另外一個名字,看來又有用武之地了。”她緩緩展開卷軸,一串字符從中浮出,柔和的魔法輝光如磷火般閃耀。
羅蕾萊,海之女王。
“請您做好準備,吾王,儀式将會非常痛苦而漫長。”
深夜,烈獄一行人泡在及胸深的臭水裏,每個人臉上都陰雲籠罩,心中充滿強忍憤怒的抑郁。頭頂是沉重石塊壘就的城堡基座,身材高大的凱爾特和畢歐格只能彎腰低頭站着,克利雯托舉着自己的弓箭,瘦弱的牧師在冰冷河水中瑟瑟發抖,低聲咒罵。
這條暗河橫跨整個路斯坎,從城主的堡壘下穿過,一路流出城區後注入大海。城市的居民們早已習慣将暗河當做方便的排污處,生活垃圾、黴爛食物、動物屍體都随手扔進河裏,時不時有死貓和死老鼠從身邊飄過。
這是抵達路斯坎的第十二天。
絕冬城城主希望能活着綁架自己的叔父,注定這次的任務必須秘密進行。烈獄一行喬裝住進旅店,暗中打探城主漢格威的作息習慣和出行規律。
這名老練的權術家(同時是位著名的大法師)恐怕早就知道侄子的意圖,從老王死去那天起,漢格威就呆在自己的城堡中足不出戶,連親哥哥的葬禮也拒絕參加。約有八百名全副武裝的衛兵駐守在城堡的各個角落,漢格威又在自己家中布下無數魔法陷阱,靠傳話統治全城。
防衛聽起來銅牆鐵壁,但如果由凱爾特強攻,花點時間也是可以拿下的,只不過城堡變成烤爐後,估計漢格威也會被燒熟,而燒熟的城主無法簽署任何文件。
綜合探查過路斯坎的地形,凱爾特發現漢格威的防衛并非完美無缺,他決定由流經城堡的暗河入手。刺客費瑞爾從下水道潛入堡壘,綁架城主再原路返回,其他人在此接應。
計劃沒有錯誤,問題在于拉塞爾幹掉沙倫後,他們缺了一名成員,而這個任務本來應該由刺客和法師合作進行,因為費瑞爾無法獨自破解魔法陷阱。
“哈欠!”孱弱的牧師打了個噴嚏,他實在受不了河水的低溫和垃圾惡臭,嘴唇像中毒似的發紫。“費瑞爾還沒搞定嗎?我們在這裏等了多久了?兩小時?三小時?”
克利雯狠狠地瞪了牧師一眼,示意他閉嘴。這次任務的成敗與否不在等待時間,而在凱爾特的耐心。此時,暴躁易怒的紅龍已在爆發邊緣,随便一句抱怨的撩撥都會讓他噴火。
凱爾特伸出胳膊,抓住排水口的圍欄随意擺弄,粗黑鐵條在他手中仿佛煮軟的面條一樣反複彎折。
克利雯突然進入專注的出神狀态。
“費瑞爾被抓了。”停了片刻,半精靈說,“有幾次意識斷裂,他們在拷問他。”
為了更好的跟隊友聯系,刺客出發前跟克利雯做了精神融合,有較大的情緒波動時可以互相感應。
一聲尖銳的撕裂聲在暗河上響起,那根鐵欄終于被凱爾特捏斷了。聽到這個消息,衆人并不十分擔心,反而為能離開臭水溝感到放松。
“走。”凱爾特雙臂撐住頭頂的排水口,挺身一躍,向上鑽進城堡。
漢格威身高六尺,一頭鐵絲般堅硬的褐色頭發摒向腦後,薄須剪得極工整,是個相貌威嚴的統治者。他生性傲慢自負,當然身為一城之主、負有盛名的大法師,漢格威有資格蔑視他人。
剛剛抓獲的這個刺客口風很緊,普通折磨手段對他沒有用,可惜人類無法抵抗魔法的威力,漢格威用了幾個精神拷問術,成功讀取到刺客腦中的部分記憶。
“啊哈!僅靠五個雇傭兵就想綁架我嗎?”漢格威放聲大笑,顯然,其中某個“人”的真實身份他沒能了解到。
“衛兵!包圍底層下水道!”命令剛一出口,漢格威就聽到轟隆一聲巨響,整座城堡都被撼動了。雜亂的喊叫聲從底層空間傳上來,那群刺客竟然沒有逃走,與衛兵狹路相逢後,反而攻打上來。
漢格威微一皺眉,猜想這幾個人中必定有個強大的法師,立刻回到房間裏将自己武裝起來。他猜對了,凱爾特雖然習慣以戰士形态出現,但他天生就能使用世間最可怕的龍語魔法,區區幾百名衛兵和一群螞蟻沒有區別。只可惜凱爾特擅長的是大規模殺傷,而解除咒語、拆卸魔法陷阱等小法術卻不怎麽精通,沙倫死後,烈獄在隐秘行動上失去了優勢。
“開始就該這麽幹!從大門沖進去多爽!”畢歐格狂叫一聲,戰錘将一個衛兵打飛出去,那個可憐的人類撞上自己的同伴,慣性仍未抵消,兩人同時破窗而出墜下城堡。克利雯的弓弦像死亡曼陀林,每發出一聲輕響,就有一個敵人死于非命。
而凱爾特的存在則讓人感覺自己身在地獄,他所經之處,衛兵們來不及發出慘叫就飛灰湮滅,铠甲和兵器融化成一灘灘熾熱的金屬液體,順着螺旋形臺階流淌。
漢格威居高看着這群刺客勢如破竹攻入城堡上層,最初的震驚過去後,他冷靜地指揮衛兵防衛,并開始準備咒語。
第一個法術,他給予距離敵人最近的那些衛兵,群發石膚術增強他們的抗擊打能力,以此來争取時間。
“蛛網術!閃光射線!”
魔法的火花在漢格威的指尖閃爍,空中立刻飄下紛紛灑灑的白色蜘蛛網,這些粘而堅韌的網子困住了傭兵們,而白熱的射線光芒緊跟着射出,在狂戰士和弓箭手身上造成了幾個手指粗的傷口。西斯藏在紅龍身後躲過了致命攻擊,卻被蛛網困住無法脫身,牧師手指微動,砸破了一個附有魔法的水晶瓶,幾個螢火蟲般的靈魂飄然散去。
“獻祭交換!”
奉獻的祭品傳達到邪神那邊,作為交換,畢歐格兩人身上的傷口漸漸消失。
凱爾特憑借高熱的手掌和蠻力撕開蛛網,将其他人從束縛中解脫出來。不留一絲喘息機會,幾個急速旋轉的閃光彈從空中砸過來,凱爾特揮動手臂,一個淡紅色的力場浮現在空中,攔住閃光彈的攻勢,兩種魔法碰撞沖擊,迸發出燦爛奪目的眩光,使人睜不開眼睛。
擡頭看着樓梯頂上那個衣着華麗的褐發男子,凱爾特淡淡地說:“好消息,看來我們找到城主了。”
漢格威威風凜凜站在衛兵當中,他身穿銀絲刺繡長袍,腰帶上挂着四根作用不同的魔法權杖,以保證腦子裏記憶的法術全部用光了也能繼續戰鬥。當他看到凱爾特的瞬間,一股異樣的恐懼直達心中,漢格威以為對方使用了精神震懾,連忙給自己施放了清醒術和意志集中。
“你們是小納西爾那個膽小鬼雇來的殺手嗎?!”漢格威大聲吼道。
“看來你們叔侄感情不錯,了解挺深的。”紅龍俊美的臉上浮起邪惡的笑容。
“我會讓他哭着跪下,求我揍他時輕一點。”漢格威舉起法杖,開始了第二輪猛攻。
如果任務是殺死城主,那麽烈獄早在十天前就能去領賞金了,此時此刻,活捉反而是最困難的。解決掉大部分衛兵後,畢歐格率先沖進敵陣,對着漢格威猛輪戰錘,想打碎他的手腳。誰想這個本應防禦力很低的法師居然硬生生扛下了狂戰士的攻擊,僅有一只袖子被扯了下來。
美麗溫柔的銀光從布料下顯現出來,凱爾特的目光立刻被牢牢吸引在上面。
“秘銀甲!”他低聲輕呼,“原來不是鏈甲,而是抛光面的設計,以花紋裝飾……”
西斯看向團長的臉,捂着額頭□:“完了,看他的眼睛。”
克利雯也注意到紅龍的變化:可怕的豎瞳擴張成圓形,出神望向那件傳說中的國寶。凱爾特天性中對寶物的強烈愛好壓倒了他滅敵的沖動。
“回來!不要碰他!”凱爾特吼道,“錘子會在光面铠甲上留下痕跡,破壞花紋的完整性。”
畢歐格倒抽一口涼氣,卻不敢違逆團長命令,打飛幾個衛兵後撤出戰團。
“把你的酸液小瓶子收好,我不想看到秘銀被腐蝕出色塊。”紅龍嚴肅地叮囑牧師。
西斯縮回準備抛擲的手臂,無奈小聲嘟囔:“不能打不能罵,接下來我們要等他耗盡力氣,老死在那铠甲裏了。”
凱爾特焦躁地踱步。他只需要一口吐息就能同時燒死上百人,但要在一群人中單獨挑出一個來對付,就不是紅龍所擅長的了。
漢格威推測出他們的目的不是滅口而是綁架,張狂的笑容立刻爬上臉頰:“怎麽啦?不敢打了嗎?來咬我啊!”
“坦帕斯的錘子。”畢歐格詛咒一聲,“你要是知道真相,絕不會想讓他咬你一口。”
雙方僵持起來,漢格威城主以迅猛的飛彈攻擊,烈獄卻只能慢慢清剿他周圍的衛兵。
“好不容易從臭水溝裏爬上來,下面味道還好嗎?”當漢格威再次發出挑釁的言語,紅龍有限的耐心終于被耗光了。
凱爾特暴躁地低吼,人們突然聽到一種巨大的抽吸聲,好像城堡中所有空氣都被抽空了。接着,金黃色的龍息烈焰從紅龍口中噴湧而出。城堡中剎那間熱得如同地獄,一層層堅固的岩石地板被燒穿,火焰撕裂空間的尖嘯錐子般□耳膜。
當漢格威和僅剩下的幾十名護衛從地上爬起來時,他們發現從天頂到底層暗河,城堡被豎直貫通,融出一個巨大的空洞。月光直射入城堡,好像這本來就是個露天的鬥獸場。
凱爾特呼出一口悶氣:“這下空氣通暢多了。”
衛兵們被這恐怖的景象吓得雙腿發軟,紛紛跌坐在殘餘的地板上。然而漢格威卻是個狠辣狡猾、意志堅定的領導者,面對如此可怕的強敵,他默默準備了一個同歸于盡的禁咒,情況已惡化到難以挽回,他打算用強酸把自己和秘銀甲一起融化。
“路斯坎從不投降!”漢格威擦去滿臉的汗水和黑灰,舉起法杖。
“你不會想這樣……威耀之王的榮光,路斯坎的明珠……從先祖手中一代代流傳至今的珍寶……你怎麽舍得?”
一個聲音突然在城堡中響起。那聲音如此輕柔而美好,讓人忍不住想四處尋找主人的倩影。
“我是舍不得,可我也不會任由它流落到敵人手上!”漢格威的法術被問話打斷,他仍然緊緊握着法杖。
“你不會想這樣……你已經很累了……無法擺脫的責任,沉重的權杖一直壓在你身上……”那無形的聲音仿佛從四面八方飄過來,無處不在,而又難以捉摸。
漢格威覺得手中的法杖真的越來越重,而為權利和野心付出的代價,令他對城主這一稱呼開始心生反感。
“你是誰?”漢格威問道,他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變得軟弱,“馬上出來!”
“我是……羅蕾萊。”
溫柔的月光灑落在地面上,一個皎潔如明月的清麗少女徐徐走出堡壘陰影。她穿一襲優雅的深色長袍,乍一看是純黑,但卻有着波浪翻滾的深藍色光澤。只是一個從她口中吐出的名字,就蘊含着無法形容的魅力,像一張無形大網籠罩下來。
“羅、蕾、萊……”漢格威盯着少女黑珍珠般的眼睛,難以轉移視線。他高舉法杖的手臂已經垂下,整個人疲倦又沮喪。經歷了半個夜晚的激烈戰鬥後,漢格威體力嚴重透支,精神已經開始渙散,而施法要求精神必須集中。
“為什麽不休息一下呢?”少女輕易就走近了這名危險的大法師,“我會幫你,放松……”
她背對烈獄衆人,布料從肩頭垂下,無暇背脊□在空氣中。
“吻我。”少女向男子伸出纖細的手。如同中了咒語,漢格威蹒跚走向她,低頭吻了下去。
“好強的魅惑魔法。”目睹了這一幕的西斯低聲說,“她是誰?”
沒有人能夠回答,凱爾特沉默不語,嘴角抿成不悅的線條。他嗅到一股熟悉的氣味,僅僅半個多月前,那讨厭的家夥還不是現在這幅模樣。
漢格威一接觸到兩片柔嫩的嘴唇,雙眼登時瞪大了。少女一手攬着男人的後腦,将他壓向自己,淺啜變成舌吻,她沉醉地發出□,而漢格威則渾身顫抖,臉色變得慘白。他奮力想要反抗,可那少女纖細的手臂蘊含着可怕力量,輕柔的接觸已然變成強吻。
幾秒鐘後,一個六角形魔法符號浮現在漢格威前額上,仿佛烙印般深深刻下去。當少女的雙唇離開他後,這名強悍的大法師如同脫線木偶般倒在了地上,他已經恢複理智,明白自己被算計了,但想反擊時,大腦卻一片空白。
從未有過的驚恐籠罩了漢格威,他花費幾十年記憶積累的魔法咒語此刻空空如也,連一個小戲法都回憶不起來。
少女輕撫胸口,甜蜜而餍足的喘息着,初雪般白皙的臉龐上浮起紅暈。“謝謝招待,我吃飽了。”她眨眨眼睛,一句話解釋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她竟然偷走了漢格威的魔法!”西斯驚呼起來,“那印記,她把他整個吸幹了!”
凱爾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現在,他們綁架的目标癱軟在地,而那件稀世的铠甲毫無損傷。
少女向他走來,拉起裙擺,深深地彎下腰。
“我回來了,願這小小的禮物能彌補我曾經的冒犯。”
作者有話要說:有幾個朋友M我說存稿箱不正常,可我這邊顯示沒問題
大概因為收藏是評論好幾倍的原因吧,存稿箱君耍脾氣了
米娜桑哄哄他吧?
另:龍奴正篇還在寫,下個月大概能開同人志預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