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二
“露辛達，你很冷嗎？”從駕駛室傳來了馬修的聲音。
“……不…不是…很冷！”露辛達牙齒顫抖着大聲喊話，誰都看得出來，現在已經冷得在不停地發抖，連話都說不完整了。她用力的搓着雙手好讓已經冷到僵硬的雙手重新活絡起來，露辛達甚至已經懷疑，她的手已經被凍得壞死掉了。最初還能感覺到血液在指尖循環就像有蟲子在裏面爬似的。
波蘭，居然會這麽寒冷。
“我們馬上就會到達目的地了！”馬修他一點也不冷，他出生在加拿大的北部，也是非常寒冷的地方，習慣了零下三十度的氣溫就會覺得只有零下二十度的馬佐夫舍沒有什麽。倒是露辛達，她從小生長在溫暖的地方，這種寒冷對她來說，很嚴峻，也很難熬。更何況他們現在正在高空，高處的氣溫要更加低一點。
露辛達穿着厚重的大衣，但在高空完全無法抵抗這股寒流。窗戶外白茫茫一片，不是窗戶被雪花埋住了，而是她們下面的大地全部被埋住了。馬修必須帶着護目鏡防止雪盲症，他們正在飛越交戰區。越是在這種時候就越是要提高警惕。馬修的飛機并不是戰鬥機，而是小型運輸機，給盟軍運輸物資。副駕駛座上的是個會說英語的波蘭男人，他學了兩個月的駕駛技術所以坐在副駕駛座位上幫馬修的忙。而露辛達在失去了魔法之後重新撿起了書本和理論知識，重溫一些曾經用魔法就可以輕松愈合的傷口的方法。那時候在倫敦也是正巧遇到了馬修，有了他的擔保才讓露辛達混進了盟軍的醫療隊。她甚至還被認為是加拿大的士兵，被發了一套同樣是土黃色的軍裝。經過了三個月的簡單培訓之後，她現在也穿着制服和另一位從醫科大學畢業的姑娘坐在一起，等着跟貨物一起運往馬佐夫舍。
用馬修的話來說，就是戰争已經到達了尾聲的地步了。在戴高樂将軍的帶領下，法國早已解放。這是場光榮戰争。而去進攻俄國的德軍也受不了這種惡劣到極點的天氣，對俄國人來說這無疑是喜訊，俄國人他們常年生活在這種氣候中自然形成了免疫，有了冬将軍的庇護，俄國人一路把德軍打得不停地後退，現在已經退回到了馬佐夫舍，也就是華沙。
“想來真是覺得諷刺，德軍他們當時占領的第一個國家正是波蘭，現在已經快要被打回老家了。特別是在七月末的時候還發生了刺殺希特勒的事件。”露辛達身邊的俄國姑娘冷哼，露辛達之前并沒有見過她，至少在培訓課程中沒有。她也算是被突然塞進這家運輸機的。由于她一直沉默的緣故，露辛達沒有機會自我介紹也不知道她的名字。一架運輸機上四個人，分別來自四個不同的國家……
露辛達又縮的緊了些，看上去越發像個球。俄羅斯姑娘萬分的鄙視她，但鄙視歸鄙視，她解下了脖子裏暖烘烘的圍巾給露辛達圍的嚴嚴實實。“真是弱，生活在溫暖地方的姑娘就是不行。沒有我們俄國姑娘強大。”露辛達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她裸[露]在外面白皙纖細的脖頸。
“雖然很感謝……但你不不…冷…嗎？”露辛達簡直對這個姑娘佩服到了五體投地的地步，她有着俄國人的高挑、金發、高鼻梁還有永遠帶着大卷舌的英語。
“當然不，”她撩了撩自己的長發，用繩子把頭發梳了起來。“就算冷了，只要喝一瓶伏特加，立刻就可以抵抗寒冷。你覺得你有必要來一瓶。”
“哦不，謝謝。”露辛達忙謝絕，她以前曾喝過一口，那種喝了一口就像肚子上挨了一拳的感覺，其濃烈的程度不言而喻。“之前很抱歉沒有作介紹，我是露辛達。”
“喀秋莎，我們家鄉很多姑娘都叫這個名字。”她扣緊了大衣說。
就在露辛達和喀秋莎閑聊的時候馬修突然大聲的咒罵起來。瞬間，飛機整個就傾斜了。露辛達臉色發白的抓緊了安全帶，整個人都不受控制的超前倒去，包括飛機上的貨物。全部倒向了一側。一發炮彈貼着機翼飛了過去。
“坐好！我們遭到襲擊了！”馬修朝後艙大喊道。
“襲擊？襲擊運輸機？他們是嫌子彈太多了沒地方打麽？”喀秋莎一邊諷刺一邊加固安全帶。
露辛達擦了擦窗戶上的冰霜，在她們的身後跟着兩架飛機，機身上大大的“卐”表明了它的身份。是德軍的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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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擔心，我們只要堅持飛過這片區域就可以了。”喀秋莎以為露辛達很害怕，細心的安慰道。就像喀秋莎說的那樣，只要飛過這片區域就會安全。但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會趁她們還沒飛離這片區域的時候集中火力攻擊。運輸機一會兒上升一會兒下沉，還帶三百六十度翻轉。露辛達很難受。她能看出來喀秋莎也不好過。原本喀秋莎還會安慰她，現在連她自己都抿緊了嘴唇。
不得不說馬修的技術非常好，在身後兩架飛機不停攻擊的情況下硬是一顆炮彈都沒有吃到。但再怎麽說也不是兩架敵機的對手，沒過多久運輸機就中了彈，而且還是在右側機翼。
“該死的！”馬修惡狠狠的咒罵了一句，從機身上不斷冒出的黑煙讓所有人都覺得很不安。露辛達立刻就覺得飛機在往下滑了，大概是螺旋槳被打壞的緣故。“背上降落傘！打開艙門！準備安全脫離！”
露辛達和喀秋莎一份不敢耽誤，迅速的解開安全帶，背上降落傘。艙門的拉閘非常的緊，就憑喀秋莎一個人根本沒辦法打開。露辛達後背靠着艙門，借力使勁。兩人合力打開了艙門。瞬間湧進機艙的寒風帶着刺骨的寒冷，強風吹得露辛達整個人幾乎騰空，她甚至都來不及抓着喀秋莎伸過來的手。
“露辛達！”喀秋莎大喊她的名字。露辛達居然直接甩出去了？！露辛達在摔出機艙之後就再也沒有機會回去了，氣流把她推出去很遠。露辛達眼睜睜的看着運輸機離她越來越遠。這是什麽偏差！
重力的拉扯讓露辛達快速的下墜，她雙手顫抖着打開了降落傘。一頂巨大的白傘在空中撐開減緩了露辛達下墜的速度。露辛達不停地扭頭看向運輸機下墜的方向是否也有白色的降落傘出現。但她只看到了敵軍的飛機朝着運輸機下落的方向飛去。
“真是糟糕透了……”露辛達雙手抓着降落傘的繩索說道，被強風吹出來的眼淚凍成了霜挂在眼角。這比在機艙裏要冷得太多了。“真真…的是……太糟…糕了……”
接着，幾乎是立刻的。露辛達聽見了爆炸的聲響。
“不！我的上帝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