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那一年,(2)
由母親、繼母或者父親的外遇對象生下來的妹妹。包括了同父同母、同父異母、同母異父的妹妹。 實妹是相對義妹的一個概念,說到實妹的反義詞應該是義妹,而不是虛妹。
(所以禦坂美琴如果有哥哥的話,那麽2W多個禦坂妹盡管遺傳物質相同,但不能算實妹)
盡管實妹有全血親和半血親之分,推倒實妹在地球上大多數國家目前都是違法的。
☆、那一年,他十六歲
那一年,他十六歲
汪超做好午飯,給汪洋打電話問什麽時候回來吃飯。
“啊,我忘說了,汪超我今天中午不回去吃了,你自己吃吧。”汪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早上走的時候你還沒睡醒,忙了一上午也忘了給你發個短信了。”
汪超皺皺眉頭,他早上是六點半起床的,汪洋那個時候早就走了,那他是什麽時候走的?
“爸爸還沒吃飯嗎?準備在哪吃?”汪超聽着汪洋那邊聽吵鬧的,不像是在飯店餐館吃飯的樣子。汪超又問了一句,“用不用我去送飯?”
“不用,我們單位都在一起呢,一會有人來送飯。”
汪超的眉頭皺得更深,送飯?他之前只是随口一說,沒想到還真是在外面奔波啊,到底昨天汪洋說的“創城”是什麽東西,還能讓人吃不上飯了?汪超又随便說了兩句便摞了電話,正好中午十二點,打開電視調到省電視臺,看了幾分鐘,果然找到了有關“創城”的新聞。
創建文明城市,簡稱創城,略過前面一大段的廢話,汪超盯着報道中的畫面,想象着汪洋此時可能的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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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洋挂了電話,旁邊有同事笑道:“汪洋,你媳婦兒給你打電話催你回家吃飯呢?這都什麽時候了,還不了解我們這事嘛,不等創城結束,我們是回不去的。”
汪洋平時在單位很少講到自己的私事,幾次同事吃飯也從未提及過,只是會按點給人打電話這事某天被某個同事知道了,傳開之後汪洋就多了一項“妻管嚴”的名號。
“沒有,是我兒子,昨天剛剛放假回家,我不放心他一個人在家,多囑咐兩句。”汪洋解釋道,話不假,倒是水分也不少。
說話的同事立馬被轉移了話題,問道:“汪洋你還這麽年輕,難道兒子都上高中了?我可是聽說小學中學的暑假早就放假了,也就市一中那種好學校今年放假晚。”
“就是市一中的,去年剛上的高一,等放完假就要上高二了。”汪洋松了一口氣,他實在不願意和人提起李麗潔的事情。轉到說自己兒子的事情時,汪洋有十足的耐心,連肚子餓這事都能被抛到一邊去。肚子能不餓嘛,早上五點半就起來了,超市沒開門,路邊攤也因為“創城”的事情暫且歇業,汪洋只在家裏喝了一包牛奶就出門了,連口熱乎飯都沒吃上,一直挺到大中午,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
“說起市一中,我就能被我們家那孩子氣死。”那同事顯然來了精神,和汪洋抱怨起來,“我們家孩子就要上初三了,還一點都不知道學習,天天就知道玩。最近我也忙顧不上他,還不知道他在家裏時不時成天玩游戲。說是買電腦買電腦,買來也不學習,就知道上網玩游戲。”
旁邊也有同事說道,“我們家孩子也是,以前孩子小,總不放心他一個人在家裏,那時候冰箱電話什麽的也不怎麽用,我出門前就把樓下的電閘給他拉下來,回家的時候在送上去。結果孩子大了以後,還知道跟我耍心眼了,天天和我玩‘躲迷藏’,說他吧不聽,不說他吧做家長的實在是看不下去。”
汪洋聽了兩句,再想想自己的汪超,好像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類似的事情。
汪超一直很讓汪洋放心,洗衣做飯類似家務的事情汪超早就會了,甚至做得比他還好,這個不需要他擔心;學習更是不用說,從小學開始就沒多操過心。回想一遍,貌似汪洋養了汪超七八年,從未在汪超身上下多少力氣。汪超也是争氣,像是一顆小樹,知道自己努力成長就好,連根多餘的枝杈都沒有長,筆直筆直的,像極了身姿挺拔的白楊樹。
汪洋在這方面無法與幾位同事分享孩子的糗事,更沒有誇耀自己孩子的欲-望,眼睛看了一眼車窗外,說道,“我下去看看,一會飯送到了你們叫我。”
“好,放心,我們會叫你的。”一群人樂得汪洋下車去。大熱天的誰都想待在車上吹空調,才不願意到外面的大蒸籠裏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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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路對面聽了幾輛出租車,一司機師傅正停在路邊開着車窗抽煙,見汪洋下車回頭對圍坐在路邊的另外幾人使了一下眼色。
汪洋眼瞅着那司機師傅狠狠吸了一口煙,把還剩大半的煙頭扔在了馬路上。汪洋走上前去,敲敲他的車門,說道:“師傅,随地扔東西不好。”
“我都扔了,還能怎麽着?”師傅說話語氣倒不是很沖,不過也顯然有不配合汪洋的意思。
汪洋看了他兩眼,轉身從口袋裏掏了一張衛生紙出來,彎腰将已經熄滅的煙頭包好,走到隔着幾十米遠的垃圾桶出扔了,這才返回來。
那司機師傅挑挑眉沒說話,倒是不再繼續抽煙了。
汪洋的動作被車上的幾人看到,最開始和汪洋說話那個同事說道,“汪洋就是脾氣好,要我的話,直接把煙頭扔那人臉上去。”
有人附和道:“就是,那些人就是找刺的。明知道我們在這裏,看見人下去了,就要找事,好像我們樂意在這陪着他們似的,大夏天的誰不想在家裏呆着。”
“早點結束早點完事,我們家孩子上周周歲生日我都沒趕上,這大半月天天早出晚歸的見不到人,孩子都不認識我了。”
一群大老爺們相互抱怨着,話題再次集中到了孩子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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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洋一直站在馬路邊,之前那個司機師傅見他并沒有穿制服,也不像是個不好親近的人,遞了一根煙給他,問道:“吃飯了嗎?”
汪洋接過煙回道,“還沒呢。”
司機師傅道:“都不容易。”
汪洋借着司機師傅的火點着煙,問,“不出去接活?”
“最近交警查得嚴,這個時候打車的人少。”司機倒是和汪洋自來熟,沒多少敵意,就是看他們一群人一直停在路邊不幹事心裏有些不爽。
司機師傅和汪洋随口聊了幾句,汪洋知道了師傅姓王,老家在七十公裏之外的縣區,算是本地人。汪洋說道:“我倒不是本地人,來關單市十多年了。”
王師傅問道:“過年也不回家?”
“沒回去過,家裏什麽都沒有了,回去也看不到。”
王師傅一聽心裏挺不是滋味的,安慰道:“現在不也挺好的,人活着都得往前看。”
汪洋點點頭,問道,“你呢?家裏還好?”
王師傅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有個女兒有個兒子,老婆在家帶孩子,我在外面跑出租,日子過得去。”王師傅之前細細看了汪洋好幾眼,這時問道,“我怎麽都覺得你和那些人不太一樣。”
汪洋笑道,“我之前做過老師,可能有點和他們合不來。”
“怪不得,我就覺得不一樣。”王師傅嘴上也說不出什麽高深的話來,想了想又道,“那些人吧,就是對着交警我也能後兩嗓子出來,不過看到你就像是,那個什麽,老鼠見了貓一樣,心裏就發怵,肯定是我小的時候不好好學習,從小就怕老師。”
汪洋:“早不幹老師了,倒是不少習慣還留着,你別往心裏去。”
“沒有的事,就是聊會,吃完飯沒事幹,随便坐坐。大太陽的,你們也不容易。”
汪洋點點頭沒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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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師傅沉默了半響,汪洋見他有話想問又不好意思開口的樣子,便問道,“有什麽事?”
王師傅還真有些不好意思,兩人一直靠着車背對着太陽站着,此時王師傅示意一下汪洋,兩人走到車尾的位置,離那對車隊的車租車司機師傅遠了一些,王師傅這才說道,“那個,我就是想問問,我們家孩子,就是那個女孩,今年參加中考來着,這不成績還沒出來呢,就說自己不想上學了。我和孩子他媽都覺得這事不好,可讓我們說也說不出個理由來。孩子一天到晚悶在家裏也不出門,書也不看,人也不見,就是在床上坐着也不說話,勸了老半天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想問問,你,你有什麽辦法嗎?”
汪洋知道王師傅這事疾病亂投醫了,他細細說了這麽多,都是王家女兒最近的近況,可汪洋對王家并不熟悉,就是想幫忙也不能随便亂說話。
汪洋問道:“你家孩子中考之前就這樣了,還是中考之後才這樣的?有沒有和學校的老師聯系過,問問孩子在學校的事情?”
“之前一直沒注意,這不孩子這樣好多天了,我們才注意到的。問孩子也不說,就說不想上學了,他們這都畢業了,我們再去找學校老師好嗎?”
“沒什麽好不好的,先去學校老師那裏了解一下,看看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學校那裏有沒有特殊的你們之前沒有注意到的問題,再作打算。”
王師傅點點頭。
汪洋又多加了一句,“平時多和孩子說說話,這個年紀正好是敏感的時期,孩子願意和家長溝通的話,事情就好辦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
☆、那一年,他十六歲
那一年,他十六歲
第二日是周一,汪洋輕手輕腳打開房門準備下樓的時候,汪超也正巧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從房間裏出來。汪洋見汪超這個樣子明顯怔了怔,汪超捂着嘴說道:“爸爸要去上班嗎?”
汪超還在納悶,怎麽又這麽早,他昨晚還特意早睡想着今天能早起一會,一整晚都不敢睡得太沉,晚上一直沒聽到汪洋是什麽時候回來的,早上迷迷瞪瞪的就聽見汪洋屋裏有動靜,連衣服也沒顧得上穿,只穿着一條內褲就出來了。
汪洋忙道:“你快回去睡覺吧,我中午不回來吃飯了,不用等我。”
連着打了兩個哈欠,汪超問道:“爸爸中午在哪裏?我去給你送飯。”
“不用忙活,我們單位的都在一起吃。”
汪超見汪洋着急走,也不再多問,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看着汪洋下樓去,心裏想的卻是另一回事。
關單市說大不大,幾條主幹道加幾個鬧市區,就是繞着護城河轉一圈,開車也只要半個小時的時間。汪超想着,大不了自己花幾天功夫一一排除一下,他還不信找不到汪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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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過了三兩日,汪洋每天早出晚歸,甚至一整天下來和汪超連個照面都打不上,汪超中午都是早早的吃過午飯,叫輛出租車圍着主城區轉悠。
這天中午載着汪超的司機師傅是個健談的,聽汪超說他是在外面上學的好幾年沒回家,好不容易放暑假回來了,想好好看看城市的變化。汪超身量高,臉上的稚氣已經慢慢褪去,說話不急不躁,乍一看上去倒像是個思鄉心切的大學生。那師傅聽了對汪超說道,“哎呀,這幾天不是時候啊,再說哪有大白天出來遛彎轉圈的,要逛啊就晚上來,那個時候熱鬧。”
汪超說道:“我昨晚也出來了啊,看着外面很安靜,還以為只有在白天才熱鬧呢。”
師傅又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幾天搞‘創城’呢,等過了這一周,下周,下周你再出來,就好了。”
汪超問道,“‘創城’有這麽一說嗎?”
“具體的咱不知道,反正那那些小商小販的都被趕回家了,說是什麽時候‘創城’結束了,什麽時候再出來。”
汪超又道,“那我也不全是為了看這些小商小販啊。”
師傅笑道,“咱們這邊就這麽個小城市,還能有啥熱鬧,也就是人多的時候熱鬧點。”
“也是。”汪超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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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天汪超已經圍了主城區轉了兩圈,這天正在主幹道上晃蕩。司機師傅開着車,在各條道路間之字形前進,另一面還向汪超介紹道,哪個地方晚上出來好玩,哪個地方有什麽好吃的。汪超聽着時不時地問一句更為細節的問題,還真讓那司機師傅以為他好幾年沒回家了,不知道最近幾年的變化。
汪超原本說的話不假,他确實在外地上學,只不過這外地僅僅是在三四十公裏之外的外地而已,而且他這一整年都被關在學校裏,別說“創城”這種大事不知道,哪條道路上添加了什麽好吃的更是不知道。
南北走向的主幹道已經來回走了兩遍,汪超在心裏将這些幹道一條條排除,準備讓師傅帶他回去,明天再來。師傅道,“行,我在那地方轉個彎,小兄弟你等我一會,我正好下車去買個煎餅啊。小兄弟你放心,就幾步路的事,不會管你多要錢的。”
汪超應了一聲,司機師傅在路口調轉車頭靠邊停下之後去買午飯,汪超注意到他下車之前還拿起礦泉水瓶喝了兩口水,是那種一升多的大礦泉水瓶,裏面剩的水不多了,師傅拿在手中高高舉着猛灌了兩口,下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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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超的目光一直追着師傅的身影而去,見他在路邊的一家店面停下來,比劃了一會,沒過兩分鐘就提着一個塑料袋回來了。上車之後司機師傅并沒有着急吃東西,而是指着計價器上的數字說,“比剛才多了一塊錢,一會給你減了去。”
其實汪超之前并沒有在意價格到底是多少,師傅說了,他也就随口應了,再轉頭時問道,“那邊停了那麽多出租車,是出了什麽事嗎?”
“哦,沒事,之前這地是我們在一起吃飯的地方,晚上過來會熱鬧一些,現在不是‘創城’嘛,那些臨時的鋪子都不讓出門了,不過我們習慣來這邊吃飯了,大家就是聚在一起說說話,要是有什麽路段堵車了什麽的消息也能知道。”
“我看着那邊好像還有警車?”
“都是過來檢查的,反正是些當官的,我們惹不起。”師傅轉了個彎,繞開遠處的幾輛警車。
汪超問道:“這怎麽說?”
“平常也沒事,就最近這一段時間,那些人逮着個人就說我們的車子不幹淨,影響市容什麽的。”師傅許是看汪超年紀輕,也不像是上面下來做調查的,憋了好多天的怨氣一股腦的發洩了出來,“咱們就是一開出租的,車裏車外搞得幹幹淨淨的不就行了嘛,非讓我們去做什麽消毒。”
許是去年的一場浩劫,今年天氣暖和起來之後,人心惶惶的,不管看誰都恨不得往自己臉上帶一層防護罩。汪超說道:“這個倒是可以理解,消毒之後讓大家都安心。師傅你想,你這開出租一天下來能接觸到百十來人吧,萬一其中一個有問題,那這幾十個人不都危險了嘛。”
“這個咱也不是不能理解。”師傅道,“說起消毒這事公司之前早就做過規定了,一個月一次啊,這都是要有記錄,要有證明的。可現在讓我們一天去做一次消毒,一次消毒就要八十塊錢,我跑一天車才一百多塊錢,最後到手裏的才不到幾十塊,哪裏有錢每天都去消毒。再說,全市多少出租車,消毒的地方就那兩三個,每天都排老長的隊,一天甭幹別的了,就從那裏等着吧。”
汪超又問道,“這個問題你們沒向領導反映嗎?”
“反映了也沒用,領導也沒有辦法,等這一陣過去吧。”師傅說的很是無奈,只覺得這創城沒給他帶來多大的便利,倒是添堵了不少。
汪超沉默不語,看着窗外的風景不由地想到,汪洋在這種大熱天的,是不是也在做着這種吃力不讨好的活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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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超高估了自己的實力,一連在外滿跑了五天,根本沒有在外面找到汪洋,別說是汪洋,就是連個相似的身影汪超都沒找到。這也是必然的結果,汪超坐在車裏圍着城區轉,就是他的視力再好也看不到同樣坐在車裏的汪洋,再說,汪洋幾乎每天換一個地方,雖然之間相隔距離不是很遠,總是被汪超錯過就對了。
再到周五早上的時候,汪超起床之後竟然見汪洋居然也在家,正在廚房做早飯。汪超看看牆上挂的時鐘,七點半。
“爸爸。”汪超叫道,又問,“今天不去上班嗎?”
“去,吃完飯再走。”汪洋将煎雞蛋盛出鍋,“‘創城’結束了,今天開始正常上班。”
汪超有些詫異,他連着在外面跑了幾天,倒是沒聽說“創城”已經結束的事情。
“結果怎麽樣?”汪超問道。
“等着呢,還沒有出來。”
汪超見汪洋興致不錯,洗漱完之後坐在餐桌邊問他,“爸爸有高興的事?”
“嗯,算是吧。”汪洋很少和汪超說自己工作上的事情,不過兒子問起來了,也就多說了兩句,撿着有意思的說了,“聽說旁邊的澤林市有人趁着‘創城’這段時間來搗亂,派人來在咱們關單市的電線杆上貼小廣告,不巧被檢查團的人抓住了,栽贓陷害不成倒是給我們市添了不少助力……”
汪超沒料到汪洋會和他說這種事,說起來這種內部消息挺見不得人的,就是城市與城市之間的互鬥,真要徹查的話能牽扯出不少事情來。不過看汪洋的意思倒是一筆帶過了,既然能流傳出小道消息看來事情不是很嚴重,全當是娛樂大衆了。
“檢查團的人什麽時候來的?”這才是汪超關心的問題。
“這個不知道,接到消息的時候檢查團的人已經走了。”也怪不得昨晚汪洋還是回來到很晚,說不定就是早上起來之後才接到的消息。
汪超總算是松了一口氣,汪洋終于不用再在外面風吹日曬的了,看這兩三周汪洋都曬黑了不少。汪超說道:“爸爸中午早點回來吧,我做好吃的。爸爸好久沒有嘗過我的手藝了。”
汪洋答應了,吩咐汪超說現在外面天熱,要出去的話等晚上涼快一點再出去找同學玩,并把自己的車留下,說汪超要出去買東西的話就開車出去。
汪洋這是白操心了,大中午的汪超都出去好幾天了,也幸虧他一直待在車裏,要不他也會曬黑的。汪洋出門時間早,走着去的單位,沒想到在半路碰上了之前那位王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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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師傅正抱着一個半大的小女孩拼命地往前跑,汪洋一把攔住從就要從身邊過去的王師傅,又拉着他從兩個小區之間的一條小路上跑。一看這王師傅就是要往醫院去的,這個時候正是上班高峰期,馬路上私家車越來越多,路上早就堵得不行,坐車還不如跑步來得快。
王師傅被汪超拽着拐了兩個路口,再一轉彎就是急診室的大門。兵荒馬亂了一陣,手術室的燈很快亮起來。王師傅像是卸掉了全身的力氣,一下子癱坐在地上,低聲道:“這孩子,這孩子怎麽就想不開呢?”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需要性-愛,因為政府每天都在強-奸我#(I Don't Need Sex, Because The Government Fucks Me Every Day)
這句話是一個在西方世界反政府人士中常見的口號。2008年金融危機以後,基本上任何抗議示威活動中都可以使用(反對增稅,反延後退休年齡,反延長工作時間,反全球化……)
大致意思是當前政府某項政策或者所有行為都太過分,已經不再是服務人民的機構,而變成了強-奸人民的強-奸犯。
☆、那一年,他十六歲
那一年,他十六歲
汪洋連忙扶住王師傅,拉着他在旁邊的座位上坐下。
王師傅呆呆地看着手術室上面的紅燈,也不知道在囔囔些什麽。汪洋無意探聽王師傅的家事,正好有護士過來讓去辦理一下住院手續,汪洋見王師傅還在失神,起身跟着護士先去把手續辦了,把錢交了,又回到手術室門前陪他等着。
王師傅的精神狀态不是很好,汪洋害怕他也出事,給單位領導去了一個電話,說明了一下情況,請了半天假。也正好“創城”的事情過去了,暫時沒有什麽事。小半個小時之後,手術室的大門打開了,醫院表示手術很成功,小姑娘很快就轉到普通病房去了。
想着醫生說小姑娘一會就會醒過來,汪洋自覺下樓去買早飯,留給王師傅思考的時間,也避免遇上小姑娘剛醒來時的尴尬。不過在汪洋下樓的時候,還是聽到了電梯中幾個小護士的竊竊私語。
“林醫生也真可憐,被主任發配到急診科,每天都會遇到這種事情。”
“就是,雖說醫生救死扶傷是本職,可就像剛剛那小女孩自己要自殺的,林醫生給救回來還不知道會被那小女孩怎麽罵呢。”
“林醫生那麽大度不會放在心上的,就是有些極品的家長,上周我還碰上一個,明明就是那孩子自己想不開自殺了,家長非要賴到林醫生身上。今年不會是林醫生的本命年吧,怎麽老是碰上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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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洋聽幾個小護士唠叨了一句,猜測着她們說的那個小女孩應該就是王師傅的女兒了,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事小姑娘想不開要自殺。又想起之前王師傅對他表示過的擔心,汪洋也有些自責,他原本只想想勸王師傅搞清事實之後再和女兒做交流,沒想到小姑娘都有了自殺的想法,并付諸行動,看來事情很是嚴重了。
汪洋在外面磨蹭了半個多小時,琢磨着王師傅父女兩人談得差不多了,這才買了早飯上樓去。
王師傅在病房裏走來走去,急的大熱天裏額頭上直冒冷汗。見汪洋回來,連他手裏提着的早飯都忽視了,拉着汪洋就往外面走,也不敢關門,就隔着門縫和汪洋在走廊裏說話。
“那個,汪老師,我知道這事不應該麻煩您,不過我們确實是沒辦法了。醫院剛剛也來說了,孩子的命是救回來了,可心病還要心藥醫。我和孩子他媽就是個鄉下人,大道理也不會講,和孩子說話也不搭理,我們真是着急啊。”王師傅低聲說着,可能是害怕被病房裏的孩子聽到。
汪洋隔着門也看到病床旁邊還坐着一個女人,看她背影的衣着打扮就知道不像是個要在工作日趕着去上班的工作族,應該是剛剛趕過來的王師傅的妻子,也就是小姑娘的母親。汪洋本不想多事,可看王師傅着急的樣子,着實也讓人心疼。
“我盡量。”汪洋點頭應下,他當了十多年的老師,不想看到任何一個學生誤入歧途,總是希望學生們能成人成才,這也是一名教師的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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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師傅進去将孩子他媽帶出來,那位母親走之前還緊緊握住小姑娘的手,滿臉都是悔恨不已的表情。王師傅低聲勸了兩句,拉着她出去了。
汪洋等到王師傅出門将房門關上之後,才走到離病房一米的距離處,仔細看了兩眼小姑娘的臉色。
小姑娘擡眼看了汪洋幾秒鐘,很快又轉到了別處。她眼中并無傲慢之意,眼睛只是空洞無神,就是汪洋只看了兩眼也知道王師傅的擔心從何而來了。這小姑娘早有死志,若是看着她的人稍微不注意,說不定還會再尋死一次。
汪洋琢磨了兩遍自己要說的話,不敢太過偏激,也不敢許下飄渺的希望,只是用自己的親身經歷說道:“我是一名教師,之前在實驗中學教了十多年的課程,也見過曾有學生因為升學壓力大而逃避現實的事情。我并不清楚你是經歷了什麽事情而做出的這個選擇,不過不管是什麽事情,死亡只是逃避,僅此而已。我也并不想說你還有大好年華之類的話,說實話這種生活我還真沒有經歷過,說出來也是大空話,沒什麽可信度。你若是想聽此類的話,我倒是可以把我兒子叫來,他應該會和你有共同語言。”
汪洋也不知怎麽的,就想到了汪超身上,頓了頓又道,“我兒子是在十年前被我從路邊撿回來的一個孩子,若要說起來,我這個做父親的在最開始的幾年是極其不負責任的,只當是把他撿回家就完事了,就當是日行一善給了他一口飯吃,讓他不至于餓死街頭。不過到後來我改變了這種想法,許是他給了我生活中的另外一種色彩,又或是他讓我看到了活着的另一層含義,使我從絕望中走出來,開始了新的生活。”汪洋說着話,同時看着小姑娘的目光堅定,證明自己說的話是真實的。
半坐着的小姑娘微微擡頭,看汪洋的目光也發生了變化。
汪洋輕笑一聲,說道:“你或許是不相信的,像我一個這麽大的人,怎麽會因為孩子而活着?我曾經被生活欺騙,被前妻欺騙,被社會欺騙,可我也就是因為這個與我毫無關系的孩子而想一直活下去。也許沒有那麽多的為什麽,這就是一種生活态度吧,我希望我能和我的兒子一直生活下去,看着他長大成人,看着他結婚生子,看着他一步一步邁入社會實現自己的理想,再盼着他逢年過年的時候常回家來看看我這個不負責的父親,能聽他叫我一聲‘爸爸’就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福。”
在十多年前,汪洋也曾有過“活着只是一種負擔,死了才是解脫”的這種想法,那個時候,是懷孕的李麗潔拯救了他。結婚生子開始新的生活,一切都慢慢發生着變化,再到後來,這個目标發生了變化,妻女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一個從路邊撿回來的孩子陪着他度過炎熱與寒冷。
“或許困擾你的事情不是一天兩天,也不是我随便說一兩句話就能解決的問題,不過事情總要一步一步來,一步一步地解決。”汪洋慢慢引導着小姑娘,說道,“都說人生美好,可說這種話的人多是嘗過了人間的各種酸甜苦辣之後才得出的這種結論,人生如何美好,自己不經歷一番酸苦又如何知道?”
汪洋将小姑娘的這一遭僅僅比喻成是人生中的一種另類的苦,人們都會經歷的一種苦。最少在精神方面給小姑娘減少壓力,而不至于讓小姑娘一直想着“死”這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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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洋走出病房的時候,小姑娘的坐姿并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不過汪洋知道,她已經在想自己的問題了,只要有想法就好,有想法就會想和人交流,不會再封閉在自我的空間之內。
汪洋輕輕将房門關上,王師傅夫婦兩人忙圍上來問閨女的情況,汪洋示意他們去遠處說。那位母親似是不放心自己的女兒,想進去看看,被王師傅拉住了,一起和汪洋走到了幾米開外的地方。
“放心。”汪洋率先給兩位吃定心丸,又道,“讓她自己想想,想明白了就好了。”
小姑娘的母親還是擔心,說道:“我就怕她再想不開,我們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問話也不說,這可怎麽辦啊。”
汪洋安慰道,“病房都有機器監控這,一旦出現危險,會在第一時間通知醫生和護士的。我們就在外面守着,給她一點獨立的空間好好想想吧。”
汪洋這麽說總算是讓小姑娘的母親放松了一點,可還是會時不時的假裝不經意間路過女兒的病房,想從房門上的一小塊玻璃上看到女兒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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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師傅拉着汪洋去了樓下不遠處的銀行,當場提了錢出來,把之前汪洋幫忙交的費用還給了他。汪洋幫忙只是順手,王師傅和汪洋無親無故,只是在一起說過一次話而已,不能讓汪洋墊手術費。之前小姑娘的母親來得晚,就是在家裏找到存折之後才來的醫院。
汪洋也沒和他矯情,收了錢放好,又帶着他去旁邊的一家小店吃了早飯,還給醫院的母女兩人帶了早飯回去,汪洋将自己的手機號留給王師傅,說道:“有什麽事可以給我打電話,‘創城’結束了,這個周末我沒什麽事。我家裏也有個和你女兒差不多的兒子,正好放假在家,明天帶他來這裏看看,說不定孩子們能說話說到一塊去。”
王師傅感激汪洋做的事情,出來這段時間他的手機一直沒響,也知道自己的女兒暫時是沒有問題的,汪洋只是随手幫忙,可救得是自己孩子的命。王師傅将汪洋寫在餐巾紙上的手機號放好,再次向汪洋道謝。
作者有話要說: #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的○○#出自天朝某款打火機學習機廣告,廣告中一很萌的小loli在用了學習機之後,自豪的說“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的學習了。步步高點讀機,哪裏不會點哪裏”。後來句中的學習二字也可以替換成許多其他內容。
☆、那一年,他十六歲
那一年,他十六歲
中午回家吃飯,汪洋将王師傅家中的事情略微和汪超提了一下,囑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