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 20

玲子的臉上有傷，像是被什麽利器劃到一樣。她在妖界裏所向無敵，往往受傷卻是因為同類。人們将這個行為怪癖，喜歡說胡話的女孩當做瘋子。有關系的親戚也看不起這個無父無母的孤兒，而小孩子們則是跟着大人，經常在她背後叫她瘋子魔王。

真是受夠了。玲子不是軟弱任人欺負的人，同齡的男生向她扔石頭，她甚至可以用棒球棒打回去，然後笑着看對方倉皇而逃。要是更小的孩子來惹她，她就可以用恐怖的說辭把他們吓走。

這麽做，她有時感到滿足，畢竟是她讨厭的人，報複的快樂随之而來。但，更多的時候，她感到無力。唯一能善待她的，反而是不幸的源頭，妖怪們。

“我今天做了一件有些過分的事情呢。”玲子突然開口。原來她沒有睡着，只是躺着。

“嗯。”斑也沒有睡，用鼻子輕聲答應着，表示他在聽。

玲子輕聲說：“有一個小孩，他是唯一和我做朋友的人類。因為他說他家裏遭遇不幸了，所以我猜想，是不是妖怪作祟。于是，我就到他們家去了。呵呵，果然是妖怪呢。”

“你幹掉它了吧？”斑問着，語氣中已經是肯定。

“那是當然了。”玲子的聲音沒有了平時的驕傲和得意，只是淡淡地說，“那是個很壞的妖怪，經常破壞別人的家和房子，我用術将它趕了出去。但是，卻将那個男孩子的家搞得一團糟。他一定吓到了。”

“你做得對。”斑安慰着。

“可是，好不容易交到了朋友，又要離開了。”玲子很累，“我什麽時候，可以真的被人關心呢？”

“一點都不像你。”斑突然有些生氣，他心裏的玲子是不可能服軟的，更加不會祈求別人的幫助。但今天的她，看起來那麽脆弱，讓他也感到不安起來。

“斑。”玲子突然喚起了他的名字，“我有一天也會離開這裏，如果我死後，友人帳就歸你了。”

“嗯？”斑睜開眼睛，“突然說這個做什麽？友人帳遲早會是我的東西，你不用現在給我，我會自己搶過來。”

“呵呵。”玲子不禁笑了，“你總是喜歡這樣。”

人形斑躲在樹後看着這個場景，他幾乎遺忘了。記得好幾天前，他還鬧別扭一樣地向玲子搶奪友人帳，可是到了後來，他們卻成了朋友？嗯，是這樣的。玲子是個細心的女孩，她懂很多，甚至懂得怎麽跟他這個粗線條的妖怪相處。所以，他是被慢慢感化的吧。要是在此刻的當年，斑根本不會承認玲子折服了他。可是現在的斑，會承認的，但是，為什麽會承認呢？

突然出現的聲響，将人形斑拉出了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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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子——”一個中級妖怪撞進了斑的範圍內，它手中握着一大把的紅果子，興奮地說道，“玲子，這個是可以治療傷口的藥哦，我特意摘的。”

“是嗎？真是謝謝了。”玲子捂着嘴巴輕笑。斑側目，瞥見她眼角未幹的淚。他甩了一下尾巴，呵斥道：“笨蛋，那是給妖怪才有用的，對人類一點用處也沒有！”

中級妖怪聽完，吓得逃出了斑可以看見的範圍，卻又委屈地回頭，嘟囔說：“玲子那麽強大，我以為這個藥對她也有用呢。”

人形斑看着中級妖怪離開，他重新将目光透進那塊小空地裏。玲子已經起身了，她對斑說道：“我要走了，雖然一個人住，但太晚回去，總是不好。”說完，她轉身，人形斑下意識地躲在樹後不讓她看到。

“喂——”斑叫住了玲子，他眯着眼睛問，“玲子，你說友人帳給我是真的嗎？”

玲子愣了一下，笑道：“當然是真的了。走了，拜拜～”

人形斑在玲子走後，從樹後面走了出來，他有些疑惑，如果記得沒錯的話，現在離他被封印的時間不遠了。原來被封印之前，他和玲子的關系那麽好。真是令他意外。不過，後來發生了什麽事情了？他走到斑面前，發現他的目光依舊投在玲子離去的方向，複雜的神色透着猜不透的思索。這個時候的斑，他有了什麽打算？

人形斑忘記了，這段記憶只有模模糊糊的輪廓。他記得，玲子說要給他友人帳的時候，他心裏有冒出了什麽想法。

不用他多想，斑已經呢喃出了想法：“如果我奪走友人帳，那她是不是就會離妖怪們遠一點呢？”

啊，人形斑恍然大悟，是啊，他當年是這個笨蛋想法，他居然覺得，奪走友人帳會讓玲子離開這裏。“不是這樣的斑！”人形斑在斑面前大叫，“你是笨蛋嗎？這樣做根本改變不了什麽！”就是因為這個想法，所以玲子才封印了他啊！

可惜的是，斑沒有聽到人形斑的叫聲。他滿意地得出了那個結論之後，繼續趴在地上睡覺了。他心裏想，下次，下次她來的時候，他一定将她趕出去，奪走友人帳，這樣她就會真正回到人類的世界去了。不過，這樣的話，他和她見面的機會就少了。管它的，到時候自然有辦法。

“你個笨蛋，你這樣想會讓玲子讨厭你的！”人形斑依舊大叫，“笨蛋笨蛋笨蛋！”他終于意識到斑根本不會聽到自己的聲音了，他也累得靠在了樹幹上，無奈地發現了一個事實：他根本改變不了過去的軌跡。

“啊呀，你果然在這裏！”一個清脆的聲音突然在人形斑的耳邊響起，他睜開眼睛，眼前出現了一個非常小的人兒，妖怪嗎？和小妖怪一樣的身形，卻一點妖氣也沒有。

“我不是妖怪喲，我是小薇！”來的人正是機器人小薇，她蹦蹦噠噠地跳上小紙條，正好對着人形斑的臉，指着睡着的斑說，“那個是你對吧，你們在不同的空間裏，根本沒辦法對話喲！”

人形斑這才想起，這裏除了玲子，其他人連妖怪也沒有辦法看見他的。那麽，這個小薇為什麽可以看見他？

小薇讀出了他內心的獨白，說道：“先跟我來吧，辛苑現在不能走，只好我來找你了。”

人形斑擔心地看了一眼依舊閉眼的斑，便跟着小薇走出了八原。他們走了好久，終于到了一個破舊的老房子前，周圍雜草叢生，沒有什麽人家，因為沒有樹木的遮擋，連妖怪也沒有幾只。辛苑坐靠在老房子的院子走廊的牆上，她臉色蒼白，見到小薇跳進了院子，便知道，她找到斑了。

意外地看見斑變成人形，辛苑有些懷疑地看了一眼小薇。

“是真的元神喲。”小薇跳上辛苑的肩膀，和她一起面對着走進來的人形斑。

“嗯。”辛苑點點頭，現在仔細看，這個斑有點像夏目的同學。是特意變成這個樣子，想出現在夏目玲子面前嗎？

“你怎麽會知道我？”人形斑問道，顯然，他的疑惑比辛苑他們多。

辛苑用手将自己的身體撐高，好讓自己可以更加順暢地說話，“因為時空出現了一些問題，所以你的元神跑到四十多年前來了。現在，你必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