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二天清早姜子明起床練功,雖然他現在是仙尊,不用早起早睡做功課,但是經年累月的生物鐘不是想改就能改的,一天兩天縱容自己可以,多幾天就渾身不舒服。

正所謂,賤命享不了清福。

他就在房間裏壓腿、開腰一些列運動後渾身舒暢,出去找水洗澡,就看到孫韞從院門上取下了籃子。

姜子明還以為撞不見他,疑惑:“你不去上課?”

孫韞默默的白他一眼,不想搭理他,姜文昊的聲音從屋內傳出,“師尊,師弟腳疼,我已經傳信給他請假了。”

他這才注意到孫韞走路有些不順暢,回想昨日,他是有不小心敲到他腿,沒想到這麽嚴重,心中暗道:不會被記仇了吧?

孫韞将籃子拎進了屋子,姜子明把胡思亂想搖出腦袋,自己去找水清洗,洗幹淨找了身幹淨衣服換上,整個人神采奕奕,心情美妙。

他想了想還是去瞅了瞅姜文昊,順便看看孫韞。

姜文昊依舊躺在床上,正捧着他的藥面目猙獰的喝藥,他喝藥老是像喝酒一樣的,表情很是扭曲,關鍵不一次解決,而是一邊找人聊着然後偶爾喝上一口,活像個老頭喝茶。

而孫韞斜靠在矮桌上,兩條腿撇在地上,姿态慵懶,倒是看不出一點受傷的樣子。

他一踏進房門,就聽到姜文昊問孫韞,“你吃飯了嗎?”

孫韞随手翻了翻桌上的破書,搖了搖頭。

姜文昊重重的嘆了口氣,陰陽怪氣的說,“哎,師尊不食煙火,我又身體不便,可苦了你了,正長身體的年紀,進宣雲峰前在學院一日三餐不缺,拜了師反而要受餓了。”

姜子明:“……”這不擺明了說給他聽的嘛。

孫韞顯然也被他的怪腔怪調弄懵了,一臉茫然的看他,半晌才悶出一句:“你是腦子壞了還是嗓子壞了?”

“噗!”姜子明一下沒忍住,這兩人,一個說話九曲回廊,一個直腸子,可真有意思。

他出聲了,孫韞回頭看是他,眼神一下變得陰沉起來,敷衍的打招呼,“師尊。”

“師尊。”姜文昊要起身行禮,姜子明擡手示意他不必了,正要轉身離開,就聽到他那弱柳扶風的大弟子,哭唧唧的喊他,“師尊,弟子不孝。”

姜子明一猜他就要作妖,轉身阻止他的表演,“你歇着吧。”然後朝孫韞招手,“你跟我來。”

姜文昊一臉失望,他都還沒發功呢,詞還開始說,師尊怎麽搶戲呢!

孫韞拍了拍手起身,看了一眼姜文昊碗裏的藥,實在是看不下去他一個大男人喝藥不痛快,于是上前按着他腦袋逼他一口喝完,順手将碗帶走。

姜文昊懵了一瞬,感覺做夢一樣,嘴裏全是苦味,腦袋昏昏沉沉,等回過神來,師尊和師弟已經跨出房門了,也顧不上說詞了,連忙囑咐,“小師弟,給我帶一份糖藕!”

梵天派的大廚房離宣雲峰隔了一個山頭,從小路走半個時辰。

走了一會,姜子明發現孫韞沒跟上,回頭看他走路有些笨拙,雖然在極力掩飾自己行動不便,但是速度已經出賣了他。

他上前将少年手中的食盒接過來,放緩速度和他并肩走。

孫韞斜眼看他,一點也不領情,還生氣的加快速度。

姜子明:“……”小孩子果然記仇。

他依着他的傲嬌,保持着一步的距離走在他身後。

孫韞忽然問,“師尊,為何不禦劍?”

梵天派有規定,只有長老才能禦劍飛行,弟子只能步行,若有緊急之事可疾行。

安奂仙尊常年閉關修行,出門一趟都是禦劍飛行,所以鮮少有弟子見過他。

姜子明睜眼說瞎話,“弟子不能禦劍,我同你一道。”

“呵。”孫韞哼了一聲,眼中滿是嘲諷。

姜子明自動忽略他的質疑,繼續步行。

一路花草繁盛,溪流潺潺,微風徐徐,忽略疲累,此行倒也不虛。

大食堂其實有名字,匾額上“仙門第一食府”六個字已經褪色了,這名字不僅存有争議,還不順口,所以派內基本都叫它“大廚房”或是“大食堂”,哪天要是有人将其名字念出來,怕是都沒人知道。

孫韞擡頭看了一眼落灰的匾額,再看寬敞的大堂,一時有些不習慣。

原主關于食堂的記憶很少,姜子明也是半猜半琢磨,進門後看到左手桌上放着他手中的食盒,于是他也放過去,然後擡頭尋找記憶中的菜譜。

果然看到了一面牆上閃動着菜譜,黑字看似在牆上,實則是浮動在牆面,而且每隔一會就會換菜,姜子明嘆為觀止,這仙俠世界就是不一樣,什麽都敢有。

他看孫韞也在看,眼睛随着牆上字符的閃動而忽閃不定,問道,“你吃什麽?”

“随便吧。”孫韞收回眼神,直徑往窗臺走去,拿着盤子就打菜,熟練自然,一點也不像第一次來。

姜子明微微張嘴,又趕緊端着仙尊的樣子,去拿中間看起來很素雅的菜,手才伸過去,上菜的大叔就問,“好久不見仙尊了。”

這是遇到了熟人,姜子明故作高冷的點了點頭,正要端走菜,大叔就驚訝的問,“仙尊不是不吃內髒嗎?”說罷就直盯着他的手看,還弱弱的補充,“這是腦花。”

姜子明僵硬的将手移到旁邊的菜上,咬着牙控制表情,沒讓自己看起來很心虛。

“這是鵝肝!”大叔驚叫,一下引來很多雙目光。

“……”

原主到底做了什麽,讓他這麽驚訝!

姜子明頂着多雙灼熱的目光,忽然福至心靈,将鵝肝端過來,坦然道,“給我徒弟。”

他說完,明顯感覺到大叔松了口氣,然後看向他旁邊。

孫韞目睹了全過程,不嫌事大,“師尊,我也不吃內髒。”

作為一名優秀的徒弟,不說能給師尊擋槍,最基本的是能給師尊解圍。

就此看來,孫韞一定不是優秀的徒弟,并且他渾身上下沒有這種潛質。

姜子明已經麻木了,将那盤鵝肝原封不動的放回去,冷冰冰的說,“記錯了,以為是大徒弟。”

“額,這樣啊。”大叔滿臉尴尬,機械的轉身離開。

姜子明已經沒胃口了,坐下看孫韞狼吞虎咽,聽着周圍的議論聲,他耳力很好,基本都能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大多是“仙尊怎麽來這裏了”,“他就是安奂仙尊啊!”還有,“那個就是他新收的徒弟嗎?”“好羨慕啊!安奂仙尊好溫柔,陪着弟子一起吃飯。”

而他眼前的冤種徒弟,已經化身為餓死鬼,專心致志的幹飯。

姜子明只求他搞事業的時候也這麽認真,那樣早日成為真的大佬,他就可以解放了。

孫韞:“師尊,你為什麽不吃內髒?”

“髒。”姜子明言簡意赅,看他面前一堆食物,表示很嘴饞,但是要端着。

“哦。”阿孫韞眨了眨眼睛,低頭吃飯,臉頰顯出酒窩來。

姜子明被人盯着實在是坐立難安,比他在舞臺上萬衆矚目還緊張,他站起身來,“我先回去。”說完就先走了。

孫韞側目看他離開的背影,即便是寬大的衣袍,也藏不住挺拔的身段和纖細的腰肢,而且他儀态極好,哪怕被人盯穿了,走路也是不疾不徐,端着一副仙尊姿态。

他的師尊可真是谪仙一般的人物啊!不知道如果是他中了黴毒,會不會在地上打滾?

姜子明出了食堂緊繃的神經才放松,原路返回。

姜文昊睡着了,他也不想悶在屋子裏,就搬了張椅子坐在門口吹風。

宣雲峰環境好,靈氣足,光躺着都是一種享受,昏昏欲睡間聽到了院門有動靜,估摸着是逆徒回來了,他眼睛皮太重睜不開,就不管了。

不過一會,感覺有人靠近,他心裏莫名緊張起來,恐懼感達到頂端時猛然就驚醒過來,入目就是孫韞那張冤種臉,然後看到他手上的靈力消散。

“??!!”

姜子明咽了咽口水,雖然沒有理由懷疑孫韞要暗殺自己,但是親眼所見他手中的靈力,他還是直接就問了,“你做什麽?”

孫韞酒窩浮現,眉眼溫和,“給師尊驅蚊子。”

“??”姜子明直勾勾的盯了他半晌,風都吹過幾回了,才半信半疑的問,“哪來的蚊子?”

“咯。”孫韞左手打開,上面躺着兩只蚊子屍體,他一臉真誠,讓姜子明徹底打消了念頭,還有些歉疚,前期的孫韞本來就是傻憨憨的好徒弟,他就是對他後期的魔化印象太深刻,才會自己吓自己。

“師尊不信我?”孫韞眸子裏暈染一層水汽,直直的望着他,語氣是忍耐着的委屈。

他本就長得白白嫩嫩,此刻那雙格外好看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的叫人心裏發癢,姜子明向來吃軟不吃硬,一下更愧疚了。

“徒兒去抄守則了。”孫韞轉身就走,左手緊緊地握着蚊子屍體,就連背影都顯得委屈可憐。

姜子明想讓他別抄了的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他的任務是磨煉主角意志,而不是縱容主角的軟弱!

姜子明啊姜子明,你又不是纣王,不要因為美色誤事!

他心裏罵了自己後清醒了許多,叫住了孫韞,眼睛瞥向廚房,說道,“叫你昨日抄的守則今日都還未動,看來一百遍不夠,再加一百。”

說完,他等了一會不見孫韞有反應,硬着頭皮回過頭,見孫韞還是背對着自己的,肩膀顫了顫才回,“是,師尊。”

三月的天氣,少年語氣冷的讓人打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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