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已到深夜,孫韞帶他随便找家客棧先落腳。

翌日清晨,孫韞一推房門,一股酒氣酒撲面而來,他皺着鼻子往裏走,酒氣彌漫,酒瓶遍地。

姜子明趴在窗邊的桌上,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

孫韞心裏五味雜陳,這個世界有太多和他想的不一樣,見到的人荒唐,聽到的事荒唐,尤其是眼前這個人,荒唐至極。

他立在雜亂的屋裏,看着他的師尊皺着眉頭睜開眼,直起身來左右看了看,最終目光落在了自己這邊,揉着太陽穴哼,“孫韞,你怎麽搖搖晃晃的?”

他昨晚定是醉昏了,本就寬松衣袍此刻松散的披在身上,綁發的發帶早已不見,一頭青絲鋪陳在榻上,一雙眼睛浮着一層水汽,臉頰浮着一層紅暈,哪有不染紅塵,絕世孤立的仙尊模樣,更像哪家喝醉酒胡鬧的花公子。

孫韞走近将他面前的酒瓶掃開,伸手将半掩着的窗全推開,涼風湧入,屋內的酒氣更甚,姜子明也清醒了不少,呆愣的望向窗外的藍天白雲。

他坐下,見他失神的模樣,開口詢問,“那狼妖是你親戚?”

姜子明回過頭看他,微微垂頭,青絲落至肩前,“倒也不是。”

孫韞:“那你難過成這樣,我以為是你老相好死了呢。”

“……”

孫韞好像聽見了姜子明微不可聞的嘆息了一聲,然後見他擡起頭來,适才還渙散的眼神,此刻明亮堅韌。

“孫韞,我說你戾氣重,心不正,是因為想你成器。”

孫韞被他突如其來的認真弄得不知所措,微風陣陣,酒氣浮動,他竟真陷入他一雙誠懇的眼中,忽覺自己真是救世主了。

姜子明:“只有你成器了,我才能安心離開。”

孫韞:“你喝的不是酒?”怕是影響腦子的東西吧,本就又憨,這下恐怕沒救了。

姜子明看他一臉嫌棄的模樣,喪氣的往桌上趴,“算了,我慢慢教你。”

“切。”孫韞見他又有精神作了,起身離開,懶得搭理他。

收拾好情緒,也收拾好自己,姜子明下樓去吃飯了。

孫韞已經在樓下了,他自覺坐到他對面去,菜色不錯,有葷有素。

他才吃兩口就吃到一個怪味的東西,略帶腥味,有些苦澀,還含有清香,幾種味道在嘴裏混合,他強忍着不适咽下。

見孫韞對盤子裏的細白食物吃的面無表情,好像不适的味道都沒有,讓他不禁懷疑是自己的味蕾出了問題,于是他又嘗了一點,味道如剛才一般,他連忙咽下,不敢細品。

“這是什麽菜?”

孫韞:“涼菜。”

姜子明翻了個白眼,他當然知道是涼菜,重點是什麽涼菜。

至此,他再沒碰過那一盤涼菜,昨晚酒喝多了,胃裏燒的慌,吃了幾口就吃不下了,光喝茶看着別人吃了。

“你哪來的錢?”

“師兄給的。”

姜子明沉默,她好歹是個仙尊,怎麽還沒一個弟子有錢,還得蹭徒弟的吃喝,蠻尴尬的。

孫韞吃完放下碗筷,一擡頭就看見對面的人,臉紅的跟櫻桃似的,渾身起雞皮疙瘩,驚恐的問,“你臉紅什麽?”

“嗯?”

被他這麽一問,姜子明摸了摸臉,手都被燙了一下,緊接着他發現身上開始發癢,呼吸也有些不暢。

孫韞見他躁動起來,俯身靠近探了探他的額頭,燙的驚人,“你病了?”

“怎麽可能!”

他可是冷傲如寒梅的仙尊,修為天下無敵,喝個酒吹個風怎麽可能就生病。

孫韞見他嘴硬,毫不掩飾眼底的嫌棄意味,還翻了個白眼,“也是,那師尊慢慢坐,我上樓補個覺。”

說完真就走了,姜子明渾身難受,咬着牙看他進房間後,連忙回房,掀開衣袖一看,胳膊上密密麻麻的紅疹。

他再往鏡子裏一看,白白嫩嫩的臉紅撲撲的,還起了許多鼓起的小泡。

中毒?

不可能,孫韞好好的呢。

姜子明臉上、身上癢得不行,又不敢亂抓,正打算去找大夫看,就聽見推門聲。

“孫韞你先出去。”

他衣袖蓋好胳膊,一轉身看到的是一雙含笑眼。

不是他的冤種徒弟,來的是差點成孫韞師父的楚驕。

“師哥,你怎麽了?”

楚驕出聲,姜子明才回過神,緊接着又是一懵,他這一聲“師哥”可不是書裏的劇情。

不過汪爻的“義父”在前,将這聲“師哥”的震驚程度減到微末,他愣怔了一瞬就恢複如初,坦然應對,“無事。”

他擡手擺了擺,手忽就被抓住了。

“你這哪裏是沒事的樣子。”

楚驕上去一步,伸手探了他的額頭。

“!!!”姜子明抗拒,奈何手被他抓住了,看着近在咫尺的楚驕,他滿是擔憂的眼神讓他毛孔炸開:什麽鬼!又來一個!

楚驕松開他,“你吃什麽了!”

他突然一吼,姜子明條件反射的慫,老實回答,“涼菜。”

回答完才意識到他現在至高無上的仙尊,居然被一個師弟給唬住了,幸好孫韞不在,不然又丢人一回。

楚驕絲毫沒有注意他的心虛神态,聽完他的回答愠怒,“胡鬧!”

然後從腰上解下乾坤袋,從中找出一顆藥來,遞到他嘴邊,“你不能吃魚腥草,你忘了嗎?”

姜子明:還真不知道有這回事。

他把藥接過,猶豫再三,還是賭一把吃下去,畢竟這會子楚驕還是個人,馬甲沒掉不會亂來。

楚驕将他扶坐下,貼心的給他倒水,“師哥每回吃了魚腥草都會生病,許久不下山,是不是忘了?”

居然是過敏!堂堂仙尊居然對魚腥草過敏!

姜子明無言以對,雖然他從不吃魚腥草,也不知道魚腥草什麽樣,但他也沒想到仙尊居然也會過敏,真是活久見。

“師哥可好些了?”

“嗯。”

姜子明吃完藥的确好多了,身上不癢了了,呼吸也順暢了。

楚驕坐到他對面,松了口氣,“那就好。”

姜子明看着笑吟吟的楚驕,這會才有時間回憶,書裏的楚驕可是不茍言笑的人,內心陰暗,為一己之私算計所有人。

而且最恨他安奂仙尊。

怎麽這麽看,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他都快瘋了,自己到底是在什麽書裏。

“師哥頭發亂了。”

楚驕擡手給他攏頭發,一臉溫柔。

“!!!”

姜子明又頭皮發麻,愣在原地。

“啧。”

孫韞不知何時出現在門邊,右手負在身後,滿臉厭惡,搖了搖腦袋。

“怪惡心的。”

姜子明:有點。

孫韞離開,姜子明看着楚驕,神經立即緊張起來,“我有事要和孫韞交代。”說完迫不及待的走了,恰好卡住孫韞要關上的門。

“幹嘛?”

姜子明略微施力,彈開了孫韞,順利進了門,“躲一下。”然後将門合上,背抵着門。

聽着外面沒動靜,他才逐漸放松下來,看徒弟一臉嘲諷神情,鄭重決定,“我們趕緊走吧,尋掌門要緊!”

“哦~”孫韞故意拖了拖尾音,意味深長的看他。

姜子明管不得他的陰陽怪氣,帶上他就趕緊走,好似在逃亡一般。

“師尊,你急什麽?”

孫韞在後面慢慢悠悠的走,不忘呼喊前面的人。

姜子明頭也不回的往前走,直到出了城,進了城外的小道上,他感覺不到楚驕的氣息,才真的松口氣,立即放緩速度。

他下山就是為了躲莫名其妙的汪爻,可不想躲過“義父”來“師哥”,他受不了刺激。

路邊有搭棚賣涼茶的,姜子明和孫韞坐下休息。

孫韞向來欠,見他剛才着急忙慌,現下無聊就打趣,“師尊,你是打不過天瑜長老嗎?”

姜子明:“怎麽可能,我一只手都能打過他。”

他沒撒謊,前期來說,也就是原主還沒死的時期,他的設定可是修真界第一,打遍天下無敵手。

他說完,孫韞還沒來得及嘲諷,就被旁邊歇氣的人搶先,“好大的口氣!”

那人戴着維帽看不清容貌,聽聲音是位中年男子,一身黑衣,手中握着一把劍,劍鞘黝黑,劍柄是蛇樣,周身氣息沉穩,是位修士。

黑衣男子站起身來,“我倒要領教領教閣下的本事。”

姜子明:“……”

他這是不小心惹到楚驕仰慕者了?

他本想把話圓回來,奈何徒弟目光熾熱,仿佛再說“師尊加油”,叫他不敢退讓,就怕馬甲不穩,只能迎難而上,“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無名無姓,路人罷了。”

那人說罷退了劍鞘,露出鋒利的劍來,一劍劈來,姜子明側身讓開,茶桌碎裂開。

“師尊怕了?”

孫韞看熱鬧不嫌事大,故意激他。

姜子明瞪他一眼,順手抽走了他的劍,“借劍一用。”

他與路人交手,茶攤遭殃不少東西,碗碟碎開,桌椅掀翻。

姜子明不想牽連旁人,将路人帶到寬處,這位替楚驕讨公道的路人武藝高強,一招一式都淩厲狠絕,帶有敵意。

姜子明一直退讓,直到路人一擊将孫韞的劍斬斷,他這才不得不出力結束了打鬥。

孫韞無語,非得劍折了才反擊。

路人被一擊即退,不可置信,“閣下何人?”

姜子明:“無名無姓。”

他實在是不好意思用原主的功力作威作福,誰知本是低調做法,反而讓路人更加生氣,呵斥道:“小兒休得猖狂!天瑜長老自會來收你。”

“……”

他還真惹不起楚驕。

見路人跑了,姜子明把斷劍扔給孫韞,不忘嘚瑟,“劍不行,為師給你換一個。”

孫韞:“随便吧,師尊的就挺好。”

姜子明:“诶,此言差矣,劍修的劍是媳婦,要好好挑。”

聞言,孫韞順杆子往上爬,“如此,師尊剛才把我的媳婦弄死了,不賠一個絕好的?”

“……”

逆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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