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詐屍(四)

“奶阿麽,裏正大伯,你們可要一定幫我做主,休了我那夫郎秦氏啊!”

錢要回來了,接下來就是要幫秦非掙面子,鐘亦文還是那句話,要求休了秦非,還要讓他們長輩的做主。

陳氏剛剛被挖了一筆錢出去,心可疼着呢,當下就決定幫着鐘亦文。反正休夫可是大事,鐘亦文這胡攪蠻纏的要休夫,名聲有損的肯定是鐘亦文。最好能夠讓官家知道這事,除了鐘亦文的秀才功名才好。

“乖孫兒,這事奶阿麽肯定站在你這邊,你想怎麽辦奶阿麽都支持你。”陳氏一副我是為我兒孫好的慈愛模樣,若不是知道他為人,肯定要把他當成一個好奶阿麽。起碼這鐘家村和那些來看熱鬧的外人是相信了陳氏的良善。即使剛剛那三間鋪子的事情,讓人有所懷疑,但大家肯定不會想到是陳氏想要占了這鋪子。

裏正家的夫郎一臉氣憤的看着鐘亦文,連帶看着陳氏的眼神都不善。這鐘老太爺一家子,真沒一個好的。

裏正也氣得不行,這鐘家村的外人可不少,要是這無故休夫的名聲傳了出去,以後誰還敢把小哥兒往鐘家村嫁:“秀才公,沒有正當理由,我絕對不同意你休夫。”

鐘亦文看都沒看裏正一眼,反而跑到了陳氏的身邊,一臉哀求的模樣看着陳氏:“奶阿麽,孫兒知道你辦法多,你就幫我想個法子休了那秦氏。!要不,就還是像你以前要休掉大堂兄夫郎的理由一樣,克夫,好不好?孫兒這次雖然沒有像大堂兄一樣死掉,可也是差點就被下葬了的。或者無子也行,奶阿麽,你當初休掉大堂兄的夫郎可是想了十個理由的,你這次可也要幫幫孫兒我啊。要不那就私通吧,以前的三叔麽不就是見了一回漢子,你就說三叔麽和那漢子私通,讓三叔休了他的嗎?秦氏見到的漢子可真的不少,你肯定能幫孫兒給他拉上一個私通的名頭的。”

鐘亦文的這話一出來,四周立刻安靜了下來,一點聲音都沒有,所有人看陳氏的眼神都不對了。

鐘亦文的堂兄,鐘家長子嫡孫鐘亦武,娶的是二叔麽也就是鐘亦文阿麽吳氏宗家的哥兒,在鐘亦武和鐘家老大跑商出事之後,被休回家,理由還真的是十條,吳家哥兒名聲大壞,原本準備一死了之,結果發現自己懷了孕,這才在家呆到生完孩子,第二天就投了河。這個孩子就是鐘青辰。這事讓鐘亦文的阿麽吳氏和陳氏徹底翻了臉,搬到鐘家村來居住,還把鐘青辰接來放在鐘亦文的名下養着。最後還使得吳家和鐘家徹底決裂,而鐘亦文的阿麽沒有了家裏的支持,加上心中哀傷,才會那麽早過世。

至于鐘亦文之前的三叔麽王氏,那可真的是一個大氣哥兒,看不慣婆麽的行為,丈夫又是那種喜歡沾花惹草的模樣,更加看不上,反而和鐘亦文的阿麽吳氏關系甚好。不過成親沒幾年就被陳氏給休了回去,理由就是私通。

鐘亦文知道陳氏說三叔麽私通是編造的,也是他小的時候陳氏為了表現自己的慈愛,經常将他帶在身邊,并且也不拘着鐘亦文,鐘亦文這才在無意中聽到過這事。

幸好那個被休回家的三叔麽運氣不差,而且人也足夠堅強,幾年之後就嫁到外面一戶商家做填房,已經生有兩個哥兒和一個小子,甚得夫家喜愛。

陳氏想看看鐘亦文是不是故意說的這話,但鐘亦文一臉的清明,根本就看不出來是不是懷了其他心思,只得裝出哀痛的模樣看着鐘亦文:“乖孫兒,這話你可不能亂說啊?是不是你那夫郎在你跟前講的這話,要是這樣,那就是嫉妒妄言!”

“咦?不能說嗎?”鐘亦文乖寶寶的模樣好奇詢問,“可是上回我還聽三叔麽小陳氏和那個私通的漢子說,讓他每年到王家的酒樓裏去說一遍這事情,他幫那個漢子兜着,拿到的銀錢平分。三叔麽還說,這錢他要留着給三叔和堂弟科舉用,就算三叔考不上,這錢也夠三叔捐一個官回來,他就是官家太太。三叔麽不是說了嗎?那漢子還到外面說,我怎麽就不能說了呢?”

鐘亦文的聲音不大,好像是和陳氏輕聲嘀咕一樣,但事實上,那話可被四周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鐘家村的人不算少,外來看熱鬧的人更是多,可想而知,這事情估計過不了多長時間,就能傳到州府去。王氏在州府不算大戶,但人家有個好子孫,比鐘亦文大不了幾歲,卻已經是進士頭銜出任為官。要讓王氏知道了這事,估計鐘家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鐘亦斌現在是氣得渾身發抖,這鐘家村認識他的人可不少,剛剛鐘亦文還特地說到小陳氏訛詐來的錢要給他科舉,這事情對于一屆學子來說,簡直就是最大的羞辱。嚴重一點,他和他阿爹兩人的名聲都要被毀。不要說科舉,估計以後他出門都不敢。這事他也有耳聞,畢竟他阿麽曾經也提到過那麽一兩句,雖然沒有細說,但他也一點感覺到。但他萬萬沒有想到會被鐘亦文這麽大庭廣衆之下說出來。

也是鐘亦文這原身過于呆傻,一心把陳氏當成慈愛的長輩,反而對他阿爹阿麽沒有什麽感情,所以才會對他阿麽吳氏逼着他娶秦非這麽反感,導致成親大半年,兩人都沒有同房。不過,也正是這樣,鐘亦文才能知道這麽多陳氏私底下的肮髒事。以前的原身不在意,還把自己當成是和陳氏一條船上的,當然不會多說。現在卻剛好被他利用。

“二堂兄,你到底是人是鬼?為何要如此陷害我的阿麽?”鐘亦斌一臉憤怒的看着鐘亦文。

鐘亦文哪裏不知道剛剛陳氏給鐘亦斌使眼色,不過這個小的可不是他的對手,鐘亦文裝的比鐘亦斌更加憤怒:“堂弟,你說什麽?我跟你說了,我是活着被三叔,被人裝進棺材的。你難道非要咒我死才行嗎?奶阿麽,你看,你看堂弟這話,非要把我說成鬼他才心甘!”

鐘亦文舊話重提,時刻提醒陳氏,他是被三叔裝進棺材的,他三叔就是害命。陳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斥責鐘亦文,這小子說不定真的能去告自己的兒子,陳氏只能忍着這口氣。

“乖孫兒,你堂弟也不是有意的,畢竟關系到他阿麽,所以他着急也難怪。你以後可不能把這些事情亂說。我們鐘家可是州府有名的良善之家,絕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

“哦!”鐘亦文聽話的點頭,随後又想到了正題一般,“奶阿麽,你說,我要以什麽樣的理由休掉那夫郎?”

還要休掉你那夫郎,就是你要休夫,可不知道捅了多大的漏子出來。

陳氏是恨不能抽他幾巴掌,現在卻只能忍着,還要裝出一副和藹的模樣:“乖孫兒,這休夫可是大事,可不能如此簡單說出來。你要和你的夫郎好好度日。既然你已經沒事,今日時候也不早了,奶阿麽就先回了州府。”

“可是,奶阿麽……”

鐘亦文還想要說什麽,卻被陳氏一口打斷:“乖孫兒,休夫這事奶阿麽是不會偏幫你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奶阿麽先回去了。”

陳氏根本不給鐘亦文說話的機會,那樣子根本就像是落荒而逃,被幾個嬷嬷扶上了馬車。鐘亦斌跟在陳氏的身後,上了另一輛馬車,只是上車之後還惡狠狠的瞪了鐘亦文一眼。那模樣真的是恨不得要殺了鐘亦文。鐘亦文的三叔今日倒是不在,據說是前兩日忙着鐘亦文的喪事累着了,幸好他今日不在,否則估計也要被氣死。

鐘亦文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樣,看着鐘家的兩輛馬車越行越遠,那小模樣怎麽看怎麽可憐。可惜州府鐘家那些人現在恨不得趕緊遠離這個喪門星。

鐘亦文心中冷笑,他就等着看那老東西怎麽護着那鐘家了。

不過,州府鐘家到現在還沒有分家倒是一個問題。老東西原本估計就是想把鐘老太爺原配的兩個兒子都給弄沒了,當然就壓着不肯分家,估計在他看來,鐘家的東西都是他兒子的吧。接下來就是找個辦法把這家給分了。鐘亦文心中暗暗的籌劃,當然,這事還不能影響到他的名聲。不過今日這事一出,鐘家老三和老東西得有得忙了。

“還發什麽愣,趕緊把你夫郎領回去。”裏正的夫郎一臉嫌棄的看着還在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麽的鐘亦文。

鐘亦文卻是毫不在意的對着裏正的夫郎微微一笑,這人護着秦非的心他知道,所以不會和他計較什麽,轉身,将剛剛一直乖乖站在一邊的鐘青辰給抱了起來:“小辰,我們去接你堂麽麽好不好?”

“要堂麽麽。”小辰立刻乖乖點頭。

鐘亦文樂開了花,這小子實在是太可愛了,呆萌呆萌的,大人說話就不會開口,乖巧的很。幸好不是哥兒,否則肯定要被小子早早的騙回家。

裏正的夫郎像是剛認識鐘亦文一般,吓得後退了一步,這人不會真的是有問題吧,不會是妖怪變的吧。那個眼高于頂的秀才公什麽時候這麽笑過,還抱着小辰,這也太不可思議了。裏正的夫郎心裏可擔心的不得了。

不僅是裏正的夫郎,還沒散開的不少人也都看到了鐘亦文的這模樣,心中開始偷偷計算,回家一定要讓家中的孩子們離這秀才公遠一些,邪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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