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情郎(四)

鐘小柳的話說出來,在場的幾個人都是臉上黑一陣白一陣的。特別是裏正,做了這麽多年的裏正,怕是第一回被人指着鼻子說做事不公正,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吓得裏正夫郎趕忙上前幫忙拍着胸口。

洪惠也是吃了一驚,想不到鐘小柳膽子這麽大,居然敢說出這樣的話出來。鐘小柳不就是仗着秀才公好名聲,若是說到了衙門裏,只怕秀才公的名聲也毀了,嚴重一點,怕是連功名都保不住。這個鐘小柳,果然夠狠。洪惠想想就一陣後怕,幸好他沒被鐘小柳抓住把柄,自己身上也沒有值得鐘小柳謀求的,否則,他還真沒把握能夠壓得住這鐘小柳。

鐘小楊更是直接,像是第一回認識鐘小柳一眼,直愣愣的看着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反而,被人威脅的鐘亦文忍不住笑了起來:“哦?那你說說想要怎麽辦?”

鐘小柳以為拿捏住了鐘亦文,咬了咬牙,獅子大開口:“既然,秀才公你不願承認我,我也不想再在你面前晃悠,自讨沒趣。今日的事情一傳出,我們一家怕也是沒法再在村子裏生活,我們要搬走,秀才公你得賠償我們的損失。”

“那你要多少?”鐘亦文像是壓根沒将錢財放在心上一般,閑閑的開口。

“一千兩!”鐘小柳想都沒想就報了一個數字。

鐘小柳早聽說鐘亦文分家光銀子就得了上萬兩,還不包括宅子、店鋪那些。鐘小柳也不敢要的太多,否則鐘亦文給不給是問題,就是他也不敢拿那麽多。一千兩倒是差不多,既不會讓鐘亦文太心疼,也夠他吃喝一輩子的。至于他的家人,不好意思,他還真沒将他們放在心上,那樣的家人他也不想要。

但是其他人看鐘小柳的臉色就非常的難看,這個小哥兒還真的敢開口。

不管之前鐘亦文說的那些到底是真是假,但就此刻鐘小柳要了一千兩銀子,裏正他們包括鐘小楊在內,就不會再相信鐘小柳。而且,他們已經懷疑,鐘亦文說的是不是都是真的,那些傳聞什麽的,其實都是鐘小柳一個人放出來的,為的就是能夠訛上秀才公。否則,怎麽可能這麽快就說出一千兩的數字。

裏正已經平喘了自己的呼吸:“鐘小柳,今日之事,若你能接受處罰,虛心改過,我便不再追究……”

“什麽懲罰,什麽改過?”鐘小柳依舊是哭哭啼啼的模樣,“裏正大伯,我敬你是長輩,但也不能無理讓我屈服。我和秀才公的事情,我絕對不會罷手,我鐘小柳也不是能讓人随便欺負的。你做事不公,我不服!”

“鐘小柳,你還真的是給臉不要臉了!”裏正夫郎一句怒吼,止住了鐘小柳的話。裏正夫郎也是怕自家當家的再被氣着。

“小,小柳,”鐘小楊結結巴巴的開口,“這事還是算了吧。”

鐘小柳連眼神都沒給鐘小楊一個。

剛剛想要利用鐘小楊的時候,就裝可憐叫什麽小楊哥,現在用不上了就看都不看一眼,洪惠憋了一肚子的悶氣。都怪當家的是個爛好人,剛剛不準他過來,非要過來,怕鐘小柳被欺負。現在好了,知道鐘小柳是什麽樣的人,他不欺負人就好的,還怕他被別人欺負。

這食人花的級別果然夠高,原身輸的不冤。要不是出身在農家,有點後盾,怕是火力更猛。只是,若不是這食人花的目标是他,鐘亦文還真有心圈養起來,好好□□一番。不過,現在還是算了吧。

“鐘小柳,你說說你經常半月一月的不在村子裏,到底去哪啦?”

村子裏的人都知道鐘小柳一家有個有錢的親戚住在州府,那家人十分喜歡鐘小柳,經常接他過去住上一段時間。而且,那家在送鐘小柳回來的時候,都會大包小包的送上一些東西。這事村子裏的人都知道,羨慕嫉妒的人不在少數。

鐘小楊和洪惠他們也知道這事,洪惠還不止一次哀悼怎麽自己就沒有那樣的一個好親戚呢?不過,秀才公為什麽說這個?

鐘小柳在聽到鐘亦文的這句話的時候,臉色都變了,哭聲也不裝了,一臉慘白的看着鐘亦文,這次倒是真的看上去很可憐,不是裝出來的。

“不是去他親戚家了嗎?”裏正覺得有點奇怪,“怎麽回事?”

鐘亦文微微一笑:“你那親戚是住在州府風家巷的嗎?”

鐘小柳渾身都開始顫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別人知道了,別人知道了,別人知道了,大家都知道了!

裏正他們一臉疑惑的看着鐘亦文,怎麽秀才公會知道鐘小柳的親戚住哪,還這麽清楚。難不成真的是鐘小柳告訴秀才公的,這個事情,其他人都沒聽鐘小柳說過,就秀才公知道,難不成他們兩個真的是有些私密。他們倒也不懷疑他們之前會有什麽私情,畢竟剛剛的事情已經讓他們懷疑,之前私情的事情是鐘小柳散布出來的傳聞。

鐘亦文心情頗為良好一般的提議:“鐘小柳,你還要去衙門說道說道嗎?那你就去吧,我等着他們傳喚我。”

鐘小柳現在哪還聽得下鐘亦文說了什麽,現在的他躲着鐘亦文還來不及。原本,他想拿捏鐘亦文說告到衙門的那些話,甚至想要訛上一筆銀子的事,在鐘亦文知道風家巷的時候就完全沒了立場。

“到底是什麽意思?”裏正一臉的莫名其妙。

鐘亦文看到鐘小柳的樣子也知道他現在怕是已經沒有了思考的能力,幹脆想辦法将自己全部摘清:“鐘小柳,你以為你的事情做的隐秘不會有人知道,但其實我第一次遇上你,你故意勾引我的時候我就已經知曉。我不想理你也同情你,卻沒想到你會如此咄咄逼人,今日若不說清楚,只怕你還會以為我鐘亦文怕了你。”

“不要說!”鐘小柳尖叫了起來。

裏正夫郎上前一把捂住了鐘小柳的嘴。他算是恨透了鐘小柳,知道鐘亦文有鐘小柳的把柄在手,他怎麽可能忍。他只當鐘亦文說的太慢,隐藏的太深,若不是被鐘小柳逼到這個份上,怕鐘亦文還不會講,真是迂腐。

鐘亦文當然不會客氣:“那風家巷在州府不算太出名,但是內行的人都知道,那裏是州府最隐秘的暗娼一條街!”

轟!鐘亦文的話講裏正他們幾人炸的是徹底沒了聲。

裏正夫郎原本還捂着鐘小柳的嘴,現在反應過來是連連後退。那沾了口水的手掌更是在身上連連擦了好幾遍,卻依舊心中麻麻的,總覺得還是很髒。幹脆拿了桌子上的一杯涼茶倒在手上,先洗一遍。

洪惠雖然潑辣,但到底是一個哥兒,從來沒想到過這樣的事情,當下立刻離鐘小柳遠遠的,躲到了鐘小楊的身後。那樣子,估計也當這鐘小柳是洪水猛獸了。

鐘小柳知道自己的秘密保不住了,現在只有趴在地上拼命哭泣的力氣。不知道他要是早早曉得會被人揭穿秘密,還會不會這麽明目張膽的勾搭鐘亦文,剛剛還想到要訛詐鐘亦文,到底值不值。

鐘亦文不是什麽好人,所以也沒有那種懲奸除惡的心思。只要對方不主動惹到他身上,鐘亦文還是非常好說話。就像這鐘小柳,之前一直沒在村子裏,鐘亦文就根本沒有打算找他算賬。偏偏今日鐘小柳剛回了村子就主動來招惹他,最後還找他要一千兩。錢雖然不多,但對于鐘亦文來說,那就是挑釁。鐘亦文最不能容忍這種欺負到他頭上的事情,所以鐘小柳就注定悲劇了。

裏正雖然被這事情吓了一大跳,心中更是惱火的厲害,但總是還要詢問清楚:“秀才公,你是怎麽知道這事的?”

裏正的眼神非常嚴厲,一般的宗家都不願聽到家中出現這樣的事情,所以嚴懲鐘小柳是肯定的。但是鐘亦文若不說清楚理由,裏正怕是也不會輕饒他,這分明就是沒有将宗家的名聲放在眼裏。

鐘亦文當然也不想隐瞞太多:“裏正大伯,我年少的時候一直住在州府,身邊有喜歡逛這些地方的人,聽他們說過,自然也有一點知情。這每條暗娼街都會給自己的人在左腳後跟處打上一個淡淡的記號,而且每條街的記號都是各街的名字,相似卻不同。所以,在第一次看見鐘小柳,他故意在小河邊濕了腳脫下鞋,我就知道了。但我也了解他們一家的情況,知道他一個哥兒要養活一家生活不易,所以就沒主動告訴你。更何況,暗娼比青樓妓要來得自由,将來也可以交上一筆錢之後,便能洗掉這印記。我就一時糊塗,瞞下了這事,畢竟這關系到一個哥兒一輩子,沒有人會故意要去做那樣的事情。”

“秀才公,你真是,唉!”裏正夫郎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麽才好了。你想要幫人家瞞着,人家卻不知足,先是毀你名聲,後是要你錢財。這都是些什麽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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