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收攤子
一群人從會所裏出來已是晚上十一二點，姜泯喝得爛醉，周歆予一直沒敢再進去，她候在大廳，姜泯被人攙扶了出來。
陳賈瞥見周歆予時愣了一下，疑問的話還未問出，周歆予就已走了過去。
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周歆予将一個一米九幾的大高個輕松攬進了懷裏。
她瞥了眼身旁幫扶着姜泯的女生，冷冷道：“我來就行了，謝謝。”
女生皺眉和周歆予僵持了幾秒，最後松了手。
見狀，王昊順勢丢下爛攤子，“那嫂子。”他朝爛醉如泥的姜泯揚了揚下巴，“人就交給你。”
周歆予抿直唇應了聲。
陳賈看了眼漆黑的夜色，甩着攤子：“那行，我們就先回去了。”
“诶。”周歆予帶着肩上的姜泯踉跄了幾步，“他家住哪？”
話畢，王昊和陳賈對視了一眼。
“北路那一段，雲花園。”幾秒的糾結中，王昊說。
“好，辛苦了。”
“...”
大晚上，一群人玩完就跑，留下周歆予一人收拾爛攤子。
周歆予好不容易将姜泯放上車周杏又來了個電話。
她看了眼，沒立馬接，順勢帶着姜泯坐了進去。
Advertisement
姜泯軟得像灘泥，喝醉後将他骨子裏的懶散更加精湛地得發揮了出來，像個大爺般。
出租車司機見這場面眉心一跳。
他連忙遞來個塑料袋子：“你們這別吐我車上了，一會還要拉客呢。”
周歆予接過道了聲謝，她三兩下将袋子挂去姜泯的耳後，手中電話響不停，周歆予終于接了起來。
她開着外放，費力地将姜泯靠在車窗上的腦袋扳過來，這明天酒還沒醒就撞傻了。
“周歆予你幹嘛呢！”那邊傳來周杏的怒吼，“這麽晚了在哪鬼混，快給我滾回來！”
“好。”周歆予敷衍應下，手按住姜泯躁動的手，“一會，馬上了。”
“參加多大的生日會，現在還不回來？！”
“你看看這都幾點了！”
“你是個女孩子，外面要是遇見危險誰負責？！”
電話裏冒着刺耳聲響，姜泯不滿地操了一聲，他擡手去扒拉耳邊挂着的塑料袋子。
見狀，周歆予立馬擡手按住。
姜泯煩躁看去，瞥清身邊的人時一愣。
“周歆予你他媽瘋了？”他啞聲出一句，掙開那只手一把扯下了兜在自己下巴上的塑料袋子。
“誰？”周杏聽見聲音警惕出一句，“周歆予你馬上給我回來！”
“回來我收拾你！”
“我和你說，這麽晚了，關系再好的男生也不行！”
周歆予尴尬關掉揚聲器，她擡手捂住了姜泯的嘴。
“沒，什麽男孩子？”周歆予語氣認真，“我和我朋友在一起呢，女孩子。”
姜泯腦袋是懵的，但在聽見那句女孩子時更着急于辯解自己的性別。
“操...我特麽男...的！”
聲音被壓下一半，周歆予手中的力攏得更緊，她沒好氣地瞥了眼姜泯。
“媽，不說了，我挂了，車子來了。”周歆予自顧自地一句，那邊周杏吼聲起勁她權當空氣處理，手快按下了紅鍵。
周歆予将手機揣回兜中，去看一旁的姜泯...
他眉頭微蹙，臉不是臭得半點兒。
“姜泯。”周歆予扳正姜泯的臉，一臉嚴肅，“你看清我，今晚誰帶你回家。”
“你亂叫什麽？”
“除了我有人管你嗎？”
她冷聲敘述着。
姜泯愣了幾秒，盯着周歆予理所當然出一句：“你他媽我女朋友，你不管我誰管？”
“是嗎？”周歆予緊盯着他挑了下眉，“你從前女朋友會這樣嗎？”
姜泯微吞了下口水，沒答。
周歆予皺了皺眉，緊緊逼問：“會嗎？”
“你喜歡老子嗎？”姜泯啞聲出一句，滿身酒氣，眸子裏卻認真。
“我要是不喜歡你随便給你扔一街頭，第二天起來你他媽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周歆予沒猶豫，一口氣不打頓的吐完。
黑夜裏，姜泯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他扯下周歆予的手，郁悶地看向窗外。
整個車裏算是徹底安靜了下來。
車子裏開着能悶死人的熱氣，彌漫着一股濃郁的酒精味，司機從後視鏡看了眼，兩人互看窗外，沉默着。
車程大概半小時，姜泯搖搖晃晃地下了車。
周歆予付了車錢立馬跟了上去。
姜泯手撐在一旁的柱子上弓腰吐了起來。
周歆予心累地吐出口氣，她去旁邊超市買了瓶水。
...
“姜泯。”周歆予将水遞給他，看得難受。
姜泯接過，仰頭大灌了一口，他将水包在嘴巴裏靜了幾秒然後吐了出來。
“別他媽管老子。”他瞥了眼擔心的周歆予朝小區裏走去。
周歆予抿直唇，還是不放心，安靜地跟着身後。
姜泯的倔點總是讓人摸不懂的，喝醉酒不讓人攙扶，難受不願表達出來，犯渾非要吵個贏。
就像別人說的，
這全世界好像都跟他有仇似的。
周歆予就候在一旁，跟着姜泯進了電梯，然後看他搖頭晃腦地開了門。
剛開燈，從裏面跑出來個小東西。
周歆予蹲身抱起星期一，姜泯踩掉鞋子徑直朝裏走去，他一頭倒去了柔軟的沙發上。
周歆予站在門口朝裏看了眼，最後在半分鐘的糾結下走了進去...
房間是偏冷色調的設計，空氣裏的清香被酒水味中和。
客廳很大，全玻璃窗能一仰雲市的繁華，旁邊擺着一臺跑步機。
周歆予将星期一放進貓窩，她站在沙發旁靜了幾秒，用一身蠻勁攙扶起死沉沉的姜泯。
她大致看了眼，幾扇門就一間房間裏放了張床，想必是卧室。
周歆予将姜泯放去床上，掖好被子關燈已是滿頭大汗。
她最後看了眼星期一，關門朝外走去。
...
周歆予到家門口時已是淩晨一兩點，剛開門，入眼一片光亮，放眼看去，周杏正坐在客廳。
像尊佛像。
她狠狠剜了眼門口的周歆予，沒有嘴裏的賬，也沒有讓人窒息的問題。
“這麽晚了，快滾回去睡覺！”
周杏嘴裏沒好氣着，她擡手關了電視，早已熬不住，沒忍住打了個哈欠。
“下次再這麽晚回來以後就不準出去玩了！”
周杏踏着拖鞋走回卧室，在門口丢出一句：“我不管你現在是什麽情況，戀愛可以談，但絕對不能越界！”
話畢，她砸響房門，客廳裏陷入一片寂靜。
周歆予迷茫地眨了下眼，她擡手關掉燈朝卧室裏走去。
很累了...
周歆予可沒空細摸這一番話的意思，她躺在床上沒一會就睡着了。
隔天一早，周歆予是被連續不斷的消息轟醒的。
她摸索了半天，以為是垃圾短信正準備關機睡覺時卻注意到了屏幕上的備注。
星期一。
周歆予的睡意瞬間全無，她雙擊點開...
姜泯發來幾張圖片，幹淨的地面上盡是碎玻璃渣，看樣子像是杯子碎了一地。
他發來一大串問號。
周歆予愣了幾秒，也發去一個問號。
【星期一】：起床時就看到這麽幅樣。
懷疑她呢？
周歆予皺了皺眉，發去一句。
—跟我沒關系，昨天把你放床上就走了。
消息一去，姜泯挑了下眉，他順了下身旁破貓的毛，想起今早那一聲巨響勾了勾唇。
【星期一】：昨天就你來過。
周歆予抓了下腦袋，有些不可理喻。
—我說了跟我沒關系，我什麽都沒動。
看見消息，姜泯輕笑出一聲。
他幾乎能想到周歆予那不可思議的表情。
假正經。
【星期一】：你哪點能證明什麽都沒動？
周歆予在屏幕後翻了個大白眼，她靜了幾秒。
—你這麽有錢一個人還在乎這一兩個杯子。
消息過去沒到半分鐘，周歆予的手機被打響了。
星期一邀請您視頻通話。
周歆予靜了幾秒，接通将攝像頭對向一個穿裙子的布娃娃。
“幹嘛？”周歆予沒好氣出一句，大清早就遇上這麽一件破事心情自然好不起來。
姜泯看了眼屏幕前的破布娃娃，啞笑了一聲：“我看看人。”
周歆予：“不好看。”
“女朋友，你在質疑我的審美嗎？”姜泯吊兒郎當出一句。
周歆予沒應，屏幕依舊對着布娃娃。
“你要是閑着沒事我就挂了。”周歆予淡淡出一句。
“前幾周那麽粘我。”姜泯啧啧兩聲，“今天這轉性了還是你這熱情分時間段？”
周歆予抿直唇沒說話。
“大清早別他媽跟我裝。”姜泯聲音淡淡，他停了下，“下午有空？”
有點突然。
“...”
半晌，周歆予出乎意料出仨字。
“約架嗎？”
聞言，姜泯一愣。
“不是兒...”他不可思議地重複了一遍，“什...約架？”
“不是嗎？”周歆予認真反問出一句，“你這氣勢洶洶的不是要約架嗎？”
姜泯皺了下眉：“我什麽時候氣勢洶洶了？”
“那滿屏問號和質問不是嗎？”周歆予冷冷打趣出一句，“不知道以為你要把我嚼碎吃了。”
話畢，姜泯好笑地舔了舔唇：“就一杯子，我找你約什麽架？”
“我閑的？”
“你想老子進監獄啊？”
他反問着，帶着碎碎笑意。
“別誤會，你進不了，你碰我一下先在市中心訛你一套房。”周歆予聲色淡淡，敘述着。
姜泯在對面懶懶地笑了幾聲。
幾秒後，他斂了斂胸腔的顫。
“下午兩點半校門口。”姜泯言簡意赅，更像是個通知，沒有疑問句的半點語氣。
“——”
周六是個豔陽天，姜泯挑了個陽光正盛的時間點約周歆予見面。
周歆予見到姜泯時，他将頭發染了回去，因為今天的天氣外邊只套了一件加厚的棒球服。
周歆予盯着漸近的身影莫名屏了一口氣，姜泯一如既往的散漫，待步子停在周歆予面前時他好巧不巧接到個電話。
他接起的同時順其自然地牽起了周歆予的手朝前走。
“媽？”
姜泯目視前方，帶着周歆予的手放進衣兜中。
“哪兒呢？”
“我現在有事。”
“那丫頭回來了？”
“行。”
“...”
周歆予抿唇偷聽着，就這麽幾句，姜泯挂了電話。
“有點事。”姜泯松開周歆予的手，他看了眼路間的車水馬龍，簡單甩出兩字打發着周歆予，“接人。”
周歆予擡手看了眼表。
出來沒八分鐘。
“稀奇。”周歆予沒憋住揶揄出一句。
姜泯盯了周歆予一眼，沒應。
他在路邊攔了一輛車，前後不過三四分鐘。
人跑了。
周歆予盯着消失的方向靜了會兒，只有滿鼻的尾氣味兒。
姜泯從來是個随性的人，周歆予敢确定，他對她感興趣了，但他不會為了一個感興趣的人而抛棄大片能讓他感興趣的人。
星期一的早上，周歆予拎着袋子準時出現在了三樓國防班門口。
一群人照常紮堆在門後，只是今天不一樣，某人是醒的。
王昊吹了聲口哨：“嫂子，這愛心早餐比我鬧鐘還準時啊。”
姜泯踹了腳打趣的王昊，他站起身來，眉眼上挑，嗓裏帶着絲絲笑意：“滾開。”
王昊識趣地讓出裏邊的位置，故作不滿抱怨出一句：“屠狗了屠狗了！沒人性了！”
話一出，後面打堆拼手勁的男生笑成了一團。
姜泯走了出去，他停在周歆予面前，散漫地接過。
“今天這份下了毒。”
周歆予突然出一句，姜泯笑了。
“行啊，要是給我毒死了你明個兒就見不着老子了。”他調侃着，“這下，世上又得少一個帥哥。”
帥哥不知道，但可能會少一個人渣。
周歆予想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