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擡頭看
可能沒有明天見，周歆予第二天沒去送早餐，她突然覺得她不用送了。
姜泯從來不是個主動的人，但當他主動尋找一個人時不是迫不得已就是興趣作祟。
下午兩節計算機，不說一節，就拿半節課舉例，周歆予的手機在衣兜裏震了不下二三十遍。
等到打鈴，周歆予才敢摸出手機看，她低頭朝外走去。
說實話，有點驚訝...
又仿佛應該的。
周歆予将視線放在了最後一句。
【星期一】：在上課？
對，知道在上課還一直發。
周歆予在心裏吐槽了一句，唇角卻不由自主地勾了起來。
她揣回手機回了教學樓，準備拿包走人。
剛到轉角口，周歆予聽見陣陣激動。
她帶着疑問走上二樓，而答案就在門口。
周歆予看見姜泯時愣了下，他懶散地靠在窗前，亮光打在少年的發梢，仿佛熠熠生輝。
似是有了心靈感應般，姜泯将腦袋從手機裏抽了出來，他擡眸看了過去。
周歆予對上那雙眼時沒憋住輕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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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可愛，居然傻傻在這守了接近倆小時。
周歆予走過去，擦過身的那一刻被扣住了腰。
姜泯一摟，将女孩拉進了懷裏。
“給你發信息呢。”姜泯低眼睨着周歆予，眉頭微蹙，語氣郁悶，“怎麽不回？”
周歆予掃了眼周圍，兩人就站在班級門口，動作屬實有些光明正大。
別人又何嘗能猜得到姜泯是為了等周歆予？
這倆人一個內斂安靜，一個張揚不羁，怎麽都牽扯不到一起。
周歆予晃了晃手中的書本，上面大大幾字：計算機。
姜泯愣了下，而後松開了手。
周歆予抿抿唇，走進了教室。
有一種悄悄打量，是肉眼可見的‘悄悄’打量。
周歆予将書放進桌盒，今天沒作業，她索性沒拿包。
出來時，姜泯還候在外面。
他朝過道揚了揚下巴示意着周歆予。
周歆予乖乖跟上，她盯着那束寬大的背影不知道還能這樣持續多久。
或許她能創造個奇跡，做姜泯談得最久的女朋友？
兩人并肩出了校門，一路上，周圍打量眼神頻頻。
周歆予不用看也知道自己在新洲火了起來，那校牆上她肯定是被下賭注的那一個...
賭她能在姜泯身邊待幾周。
“今天怎麽沒來？”姜泯突然問出一句，疑問的語氣看來是憋了很久了。
周歆予眨眨眼，她目視前方，語氣淡淡：“哦，忘了。”
“忘了？”姜泯有些不可思議。
“嗯。”周歆予點點頭，語氣認真，“忘了，今早鬧鐘沒響，睡過頭了。”
“這他媽都能忘？”姜泯去看周歆予，“鬧鐘？”他頓了下，牽起周歆予的手往衣兜裏帶，“你多久起？”
周歆予看了他一眼：“七點吧。”
姜泯擡下眉：“行，以後我叫你。”
聞言，周歆予癟了下嘴，她幹巴巴憋出句：“別了吧。”
“嗯？”
周歆予誠實出一句，“我不想做。”話畢，她頓了幾秒，補充，“再說你也不吃，我做着有什麽意義？”
姜泯哽了一下，微微皺眉：“誰說我不吃？”
話畢，周歆予笑了一聲：“上周一我做的什麽？”
姜泯盯着周歆予，他微愣，而後吞了下口水：“這特麽誰記得着？”
周歆予擡了下眉，失望地轉回腦袋。
“不是兒。”姜泯瞥見周歆予這副表情心中莫名一股慌，“你問問昨天我也能回憶個大概，都過這麽久了，上周一誰他媽記得啊？”
“老子又不超人。”他吐槽。
“...”
“一碗小米粥，兩個包子一個雞蛋。”周歆予頓了下，“哦，還有炒土豆絲。”
“當時油放得很少，怕你膩，然後豆沙包補充碳水怕你低血糖，早上訓練，雞蛋補充蛋白質。”周歆予吐得平靜，她向前走着，自顧自地喃喃敘述着。
姜泯盯着周歆予靜了幾秒，他悶悶地應了聲，心中突然很不是滋味。
話畢，周歆予将步子停了下來，她已跟着姜泯神不知鬼不覺地走出了一段路。
“我們幹嘛去？”周歆予忽然問道，一雙眸子亮晶晶。
姜泯被她問得好笑：“不知道就跟着我走？要是遇見壞人你已經坐上賊船了。”
周歆予盯着姜泯，倏地，笑彎了眉眼，“現在不是已經坐上了嗎？”她說，“而且暫時還下不來。”
姜泯捏了捏周歆予的手帶着她繼續朝前走。
“你知道是賊船還不是坐了上來。”姜泯打趣。
聞言，周歆予笑了聲：“這不是賊船，我想一直待着，但他的主人指不定什麽時候把我轟下去。”
姜泯擡了下眉，未語。
姜泯帶着周歆予去了條畫廊。
周歆予第一反應是稀奇。
她看向姜泯，兩人慢慢走着，姜泯欣賞着周邊的畫作，他沒轉過頭，似是猜到了周歆予的疑問。
“有時候會來看看，挺治愈的。”姜泯淡淡一句。
周歆予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她收回眼，認真欣賞着周邊畫作。
“以為你又會帶我去些什麽烏煙瘴氣的地方。”靜中，周歆予打趣出一句。
姜泯輕笑了下：“想什麽呢。”
“...”話畢，他靜了幾秒，“第一次帶女生來這種地方。”
姜泯的語氣很平，沒有往日裏的吊兒郎當，莫名給人一直安靜平和。
“為什麽？”周歆予也跟着輕輕一句。
“可能與我的人設不符，一個混蛋的人，喜歡這種東西顯得太多餘了，裝。”
聽見這番話，周歆予笑了聲：“然後呢？現在帶我來這幹嘛？不怕我覺得你裝。”
“你至少比她們都誠實。”
周歆予挑了下眉，打趣：“因為我承認你是個混蛋？”
姜泯輕勾了下唇，沒否認。
周歆予盯着他，心中突然一股酸澀。
...
“明天晚上有空嗎？”一條長廊快要走到了底，周歆予問出一句。
話一出，姜泯的那股痞氣又冒了出來：“約老子啊？”
“算？”
“——”
...
這個時代，什麽都發展迅速，卻很少有人願意停下腳步來擡頭看看。
天上都有什麽？
兒時的星星好像早已不在，不知不覺中被偷換成了一片暗沉。
城市的邊角有一處草坪，在這繁華中倒是闊靜，其實黑壓壓一片也落盡了繁華，只是藏匿在人們常用的眸子中，心中躁了，就不願觀察了。
河邊水流湍急，晚自習一下課，周歆予就帶着姜泯爬上一處半坡，這一塊，晚上的黑夜很漂亮。
“怎麽？”姜泯跟在女孩身後打趣出一句，“這荒郊野外的，準備帶我鑽小樹林？”
周歆予轉頭剜了他一眼，繼續朝前走。
“姜泯。”周歆予的聲音很靜，但是在這安靜如濃墨的暗夜裏格外清晰，“知道你為什麽那麽受歡迎嗎？”
聞言，姜泯擡了下眉：“這個可得問你們。”
“這個戀還是自的，因為你有一張帥到讓人不能忽視的臉蛋和身材。”周歆予說。
姜泯輕笑了一下。
兩人一前一後，周歆予帶着姜泯停在了一處山坡。
“我覺得今天這片還是挺耀眼的。”周歆予盯着天空喃喃出一句。
”什麽？”姜泯跟着女孩停了腳步，有些懵。
周歆予盯着天空靜了幾秒，她轉身拉過姜泯，将他扯到了自己的位置：“你這麽高，應該比我看到的更寬闊。”
姜泯盯着喃喃自語的女孩挑了下眉，從鼻尖裏哼出聲疑問：“嗯？”
周歆予沒應，她靜了幾秒指去天空。
“姜泯，擡頭看。”
聞言，姜泯看去，黑夜浸了墨，仿佛要滴下幾顆墨珠，但被滿天的星星點亮。
對的，是滿天，雖然不算多，但在城市中心可瞥不見這麽多星星。
周歆予去看他，少年眸子裏是閃閃亮。
她輕勾了下唇，偏頭挨了過去，附在姜泯耳邊小聲出一句。
“頭上是光，你想什麽時候發光都可以。”
姜泯愣了下，他低頭看去，女孩眸中閃着細光。
“我知道這樣很傻。”周歆予頓了下，她抿了下唇，“放在現在這個時代裏看起來可能很多餘。”周歆予笑了下，她眉眼彎彎，宛如裝了一整個星辰，“誰大晚上不睡覺跑半坡上來看星星的？”
“瘋了吧。”周歆予自問自答着，她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其實這世界上已經沒有多驚豔的景了...”
周歆予停了下，“現在所認為的美麗不過人為打造出來的。”她仰望着天空擡了下眉，“這是我從出生就能看到的美麗。”
聞言，姜泯頓了下，他盯着身旁的女孩，她的手緊攥在他的手臂上。
“每個人生來都不一樣，審美也不一樣，想法不一樣，對成功的定義也不一樣，自然，他們放得眼光也會有所不同。”周歆予的聲音很輕，她說着自以為感人的大道理。
“但是呢，我們生活在這片天地，沒有合不合适行不行能不能，他在了，有了，形成了，就代表我們是一路的，這是理所應當該存在的，他是合理的。”
話畢，姜泯淡淡應了聲。
周歆予去看姜泯：“知道嗎？現在我的心情可能和你昨天帶我去看畫展時是一模一樣的。”
“我覺得自己裝，沒必要，這番作為太多餘了，別人會不會覺得我是傻子？我在演偶像劇嗎？”
周歆予沒停歇地吐完，她斂了口呼吸，直盯着姜泯，表情認真：“你會覺得嗎？”
姜泯盯着周歆予靜了幾秒而後擡了擡眉：“感覺還行。”
聞言，周歆予輕笑了一下，“我也覺得。”她說，“昨天我也是這麽覺得的，如果姜泯是這麽一個人我感覺還挺好的。”
“因為他自己都沒發現，他除了外表，其實他這個人也可以發光發亮，他有變好的權利，每個人都有，同樣，他們也該有向往美好的勇氣。”
“...”
“為什麽要因為別人否認了自己？憑什麽永遠做陰溝裏的臭魚爛蝦？”周歆予的聲音一直很平靜，慢慢地帶出一切，好像有理有據又好像有點兒太突兀了。
“是，現在很亢奮。”姜泯盯着周歆予眯了眯眸，大手一撈将她帶進了懷裏，“明早起來又會覺得很矯情。”
他低頭在周歆予眼下落上一吻，姜泯的聲音很輕，附在耳旁帶着絲低沉的酥啞感。
“所以老子願意當陰溝裏的臭魚爛蝦。”
“...”
“亢奮努力的生活不适合我，因為不止其他人，我自己都會覺得自己惡心，我變不了。”
姜泯輕帶出，卻宛如惡魔的低語。
他一遍遍告訴着周歆予不要再拉他了，他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他喜歡這樣。
周歆予吞了下口水，她垂下眼，眸中晦暗不明。
“親一口？”靜中，姜泯突然出一句，帶着濃濃打趣。
周歆予擡眼去看他，少年的拇指覆上了唇，一遍遍按壓着...
暗示意味明顯。
“這麽會說？”姜泯吞了下口水，唇角溢着抹戲谑的笑意，啞出一句，“獎勵你一個吻？”
周歆予突然一股心累，她扯下他的手：“上次的話沒說完。”
周歆予朝坡下走去，語氣冷冷丢出一句：“趁我現在還有興趣，我可以陪你一起。”陪你一起堕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