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吃醋
離假期不遠了，職校對于成績不是多嚴格，但周歆予不是個多随意的人，下午課排得緊的話她就在食堂随便湊合一餐。
一到飯點，食堂是可以用排山倒海來形容的人流量。
周歆予随便排了一隊列，無聊中掏出手機玩了起來。
隊伍慢慢前進着，後位在半分鐘後被補上。
“姜哥，改吃素了啊？”
“人這不有肉嗎？”
“宮保雞丁。”王昊探頭瞥清前方的周歆予調侃出一句，“delicious！”
“可得了，那宮保雞丁裏可找不出幾塊肉。”一群人圍在旁邊隊伍打趣着。
“行了。”王昊踹了腳說話的男生，“吃你們的吧。”
周歆予聽着不自覺斂緊了呼吸，她微蹙了下眉，總感覺頭頂有塊陰影，濃濃的壓迫感。
眼看前面沒幾人了，周歆予收了手機。
她低頭盯着鞋尖發呆，用餘光瞥了眼側後方。
姜泯睨了眼垂着腦袋的女孩，他輕勾了下唇，莫名心癢。
...
“小姑娘。”
周歆予随人群前進，直到食堂大媽招呼一聲才回過神，她擡頭看去，指了指玻璃窗裏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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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豆絲多要點兒。”周歆予将頭探去，沉思了半秒又指着一處道，“西紅柿炒蛋，然後宮保雞丁要一點兒吧，謝謝了。”
聞言，食堂大媽低眼忙碌。
周歆予收回腦袋輕呼出口氣，她摸出飯卡在機器上輕碰了一下，随着“嘀”的一聲耳邊一陣清風，很輕，帶不起發絲的煽動，但周歆予卻清楚的感覺到。
姜泯向前探出身，長手一伸從窗臺的筷盒裏挑出一雙木筷來，前後動作不過兩三秒，姜泯轉身将筷子遞給身後的王昊。
他剛轉頭對上一雙悄悄打量的眼。
周歆予移開眼，不自在地朝旁靠了靠。
姜泯哂笑一聲，有些突兀，他又挑起一雙筷子緊捏在自己的手心。
食堂大媽的手是很快的，不一會便送出一盤。
周歆予接過朝空曠地轉去，宮保雞丁沒幾顆肉，全抖成菜了。
...
下午就兩節課，周歆予一放學就朝巷子裏鑽去。
還是那家紋身店，老板依舊一個人。
周歆予感覺鎖骨上的紋身多停留一天她都是後悔的，每每看着鏡子裏JM她都會羞得臉紅一陣。
是被自己的傻逼行為而羞紅了臉。
周歆予覺得很丢臉。
...
“上次忘問了，洗紋身大概需要多少錢啊？”周歆予杵在前臺問出一句。
“妹妹，你這個紋得不是多大，大概三百到五百這個數。”老板答。
聞言，周歆予靜了幾秒，她道了聲謝朝外走去。
這年頭洗個紋身的錢都能抵她半月的零花錢了。
剛踏出門，周歆予硬是被一陣口哨聲拉回神。
“紋身啊？”
姜泯靠在泥牆上懶懶出一句，垂在褲縫的手指間夾着一根香煙。
周歆予冷瞥了他一眼朝外走去。
“老子你仇人啊？”路過時，姜泯拉住周歆予，他嗓裏帶着絲啞笑，“見着就跑。”
周歆予微蹙了下眉，心情有些煩躁：“放開。”她冷冷出一句。
“跑什麽？”姜泯直盯着周歆予，啞聲出一句。
周歆予抿直唇，她輕呼出口氣，良久憋出一句：“沒，聞不慣煙味。”
姜泯愣了下，幾秒後，他将手中的香煙丢掉拿腳碾滅。
姜泯松開周歆予的手，拿手散了散味兒。
“那...”
話未完，周歆予立馬朝巷子外走去。
見狀，姜泯緊跟上。
“那破貓...”
”別拿它說事。”周歆予淡淡一句截斷了姜泯嘴裏的話，她腳下步子不停，語氣平靜，“姜泯你知道嗎...”
周歆予停了下，“你真的很惡心。”她目視前方，眼都不眨一下，“我不知道你現在這是要幹嘛，你看我不爽的話就直說，不用拐彎抹角。”
“那晚的話我記得很清楚，你是怎樣一個人我也看清楚了。”
姜泯皺了下眉，他拉住周歆予的手臂。
她順勢轉過身去，和姜泯對峙着。
“你那些甜言蜜語和小把戲不用再在我身上重演了，我不會信的，你這種人。”周歆予的語氣很淡，似乎在說着一件和自己不相幹的事，“沒有心。”
“...”周歆予停了幾秒，長睫微顫，她看着姜泯一副爆發前沿的樣兒莫名好笑，“你要是想釣什麽貓貓狗狗的去其她地方找，從前是我犯賤，我承認...”
“但那僅建立于在我還喜歡你的時候。”
姜泯手中的力緊了半刻卻遲遲吐不出一字來，他抿直唇，第一次看不清眼前的女孩在想什麽。
“你知道嗎？”周歆予盯着姜泯的眸子裏滿是厭惡，那晚的一幕幕在她的腦海裏徘徊，周歆予咬重每一字，“我現在一看見你就犯惡心。”
她吐得随意，下一秒被掐上脖子按去了牆上。
姜泯緊皺着眉，眸中滿是戾氣。
周歆予表情淡淡，揚着下巴看他，一副鄙夷的姿态。
“怎麽？戳到你痛處了？”周歆予長睫輕顫，卻還是平靜吐出，“第一次見你是條瘋狗，沒想到瘋到連女人也要打。”
姜泯直盯着周歆予，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他不是個善于控制自己行為和情緒的人，所以這幾天的莫名其妙讓他很無措。
一陣死寂後，姜泯松開了周歆予的脖子，他什麽都沒說，徑直朝裏巷走着。
周歆予摸了下脖子，燙紅一片。
...
考試前一天，周歆予被老師安排着布置考場，她拿了一張考號單和同行的男生朝隔壁樓走去。
今天下午全校沒課，有到處亂竄樓的。
考場在隔壁樓第四層，兩人到達教學樓時空無一人，整幢教學樓輕輕一聲都能聽見清晰回音。
兩人并肩前行，樓梯口偶爾竄出一兩個人，只有不一的腳步聲。
“就這最後一間了是嗎？”安靜中，周歆予詢問出一句。
男生是她們班班長，和班裏闊躁的男生相比是唯一一個比較斯文的男孩子。
他戴了一副圓框眼鏡，身高在周歆予這算不上太優越，兩人差不多個頭。
蕭宇應了聲，顯得有些腼腆，他目視前方，耳廓已紅透。
“...”
“對了！”寂靜一陣，走到三樓時，周歆予突然出一句，“有膠嗎？”
蕭宇愣了下，而後搖搖頭。
周歆予尴尬地看向蕭宇，她揮了揮手中的未裁的考號單：“怎麽辦？一會兒要貼。”
雖這樣說着，兩人腳下步伐卻不停。
随着走廊裏又新添的一次腳步聲，周歆予無聊掃了眼。
這一掃，恰好對上一雙眼...
周歆予愣了下，沒想到在這能撞上姜泯。
不過半秒，兩人默契般，同時收回了眼。
周歆予繼續嘴裏的話語：“張老師辦公室好像有。”
“沒事，先裁好吧 ，等會我過去拿。”蕭宇說，聲音回蕩在空曠的過道裏清晰。
走出幾步，姜泯腳下步子一頓，他回頭張望去。
兩束身影一起消失在了轉角處。
“哥。”
與此同時，姜泯被這一陣呼喚拉回神。
他回頭看去，一個手抱一沓紙張的男生朝上走來。
“走啊，你考室在四樓，看看去？”男生揚着手中的單子邀請着。
姜泯早看過了，他就是被陳賈拽着上來看的。
他手插褲兜朝上看了眼：“昂。”姜泯懶懶應了聲，轉了步子。
不出所料，姜泯路過第一間教室時朝裏瞥了眼，門大敞開，裏邊有一男一女，距離挨得挺近，站在講臺低頭一起忙着什麽。
“哥，這次來考試不？”男生向前領着路，打趣出一句，“又準備着全挂到時候回來補呢？”
“考。”姜泯收回眼，懶聲懶氣，“怎麽不考？”
“...”
一個教室最多三十人，兩張考號單，周歆予和蕭宇分工裁紙，有點麻煩，一張幾個號數，需要挨個兒裁下來。
“第一科語文對吧。”周歆予無聊找着話題，氣氛安靜得太讓人不自在了些。
“對，明天上午九點開考。”蕭宇詳細出一句。
話畢，又陷入一片寂靜。
“...”
“緊張嗎？”半晌，蕭宇問，他低眼拿直尺認真裁着紙。
周歆予輕笑笑：“還行。”
“你呢？”
“...”
與此同時，隔壁的熱鬧和這邊的寂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姜泯站在教室裏吊兒郎當地走了一圈，像個大爺散步般。
陳賈看了眼無聊的姜泯，“哥？”他低頭準備着考號排序，手邊的手機放着炸耳的歌曲，陳賈詫異出一句，“不是走了嗎？怎麽又上來了？”
聞言，帶着姜泯上來的男生也一愣，他疑問看去...
“哦，上來看看，太無聊了。”姜泯淡答，吐完一句，他從後門繞了出去。
兩門相對，後門一踏出去便是隔壁大門，姜泯斜眼朝裏瞟了眼，不到兩秒又轉回了後門裏。
“ 明早語文，得，又睡一上午。”陳賈嘆了口氣，語氣頗為無奈。
“睡睡就過去了。”一旁的男生加入了話題，嗓裏帶着笑。
姜泯靠在後門靜了幾秒，他舔舔唇沒應。
陳賈看了眼後門口的姜泯，低頭繼續：“這次考幾天？”
“能幾天？還是兩天呗。”男生搭着話。
話畢，姜泯踏出後門框又徘徊了幾秒。
他在心裏低罵了一聲，重複往返很多次，最後又退回了後門裏。
“诶，姜哥。”正聊得歡時，陳賈突然看向姜泯，“這次考完試放假咱聚聚呗？網吧通宵一夜怎麽樣？”
“帶我上個排位。”陳賈說。
姜泯淡瞥了眼陳賈，沒應。
見狀，陳賈低下頭，語氣頗顯委屈，抱怨道：“害，這假放的，新年我女朋友要回老家陪不了我，這下兄弟也不要我了。”
不知為何，姜泯聽到女朋友這個字眼時莫名一股煩躁。
他踏出後門框，這次沒再退回來。
“诶？哥？”陳賈盯着離去的身影有點兒懵，“走了啊？”
“...”
姜泯踏進隔壁前門，他徑直走向一束身影，順其自然地将女孩手中的紙扯了過來。
周歆予莫名其妙的，裁紙裁得正入神身旁突然擠來一束身影，将她和同樣懵逼的蕭宇隔開。
周歆予看去，瞥清容顏時她微蹙了下眉頭。
姜泯低垂着眼，慢條斯理地幫忙裁着剩下的部分。
“這是？”蕭宇顯然被這突然打得幾絲疑問，他盯着周歆予問出一句。
“雷鋒。”未等周歆予的回答，姜泯冷冷甩出一句。
聞言，周歆予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她去扯姜泯手中的紙。
“謝謝。”周歆予客氣出一句，語氣頗顯無奈，“但是不用。”
姜泯不放：“我幫你。”
周歆予手中的力往回收着，她惱火出一句：“真的不用。”
周歆予不想再在任何人面前和姜泯扯上關系了。
在幾番暗暗的拉扯下，姜泯終于有了點兒動靜，他掀起眼睑盯着周歆予，黑着的一張臉或許連自己都未發覺。
“說了。”姜泯聲音很冷，眉眼間盡是寒意，“我幫你。”
周歆予對峙着，兩人各不相讓，随着刺啦一聲，紙張被硬扯出一條裂縫。
周歆下意識看向手中緊着的東西，紙張從中間裂開了一半，索性這張裁得不剩多少了。
周歆予看向罪魁禍首，他沒什麽表情，板着的一張臉依舊板着。
周歆予想開口罵人，但一意識到周圍還有其他人就憋了下去。
“呃...”見這情況和氣氛，蕭宇尴尬出一句，“我過去拿膠水吧，粘上就是了。”
姜泯未動，直盯着周歆予，她沒好氣地收回眼，看向蕭宇時臉色好轉些，禮貌出一句：“麻煩了。”
“沒事。”
蕭宇丢下一句就朝外走去，随着一陣腳步聲，周歆予剛轉回頭準備收拾爛攤子姜泯也擡腳走了出去。
周歆予無語了片刻，她拿過蕭宇裁好的紙張開始分號數。
沒到一分鐘，姜泯又走了回來，他手裏拿着液體膠水，不知道在哪裏去借的。
周歆予看了他一眼，将殘紙上的最後幾個號數裁了下來，她安靜着分着號數，姜泯杵在一旁看周歆予擺弄一通。
被這麽光明正大地盯着，她莫名有種被老師監視做作業的緊張感。
姜泯輕甩着手中的膠水，空中停留半秒又掉回那雙大手裏，樓底很熱鬧，叫聲闖進教室裏，在半空中被掩下一半，隐隐約約。
靜中，周歆予憋了口氣，終于是沒忍住，她擡手推過姜泯的腦袋，碰到溫軟的臉頰時自己的耳朵也不知不覺紅了一半。
周歆予不喜歡這種感覺，一直被人注視着。
姜泯手上一頓，他捏緊落在手心裏的膠水，眼放在水泥地面愣着，一時大腦空白，因為一個簡單的動作第一次無措得不知道該幹什麽。
周歆予收回手，她捏着理好的號數走下講臺，從前門開始數，第一個號數。
周歆予剛要放去一張姜泯跟了上來，他将手中的膠水打開塗在桌面上。
周歆予配合地粘上去，兩人默契着，一粘一貼。
“謝謝。”
眼看快到最後一個號數，周歆予輕輕出一句，在這安靜裏卻格外清晰。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沒聽清，姜泯疑問啊了一聲：“什麽？你說什麽？沒聽清。”
姜泯走在前方，周歆予盯着少年結實的後背，摸不清他的表情。
“再說一遍。”姜泯語氣淡淡，聽着真像那麽一回事，他低眼在桌上塗上膠水，順帶回頭看了周歆予一眼。
周歆予沒再去理會，她将手中的最後一張考號紙粘去桌上，語氣淡漠：“沒什麽，沒聽見就算了。”
“...”
話畢，周歆予走回講臺，她将碎紙揉成一團準備收工。
“沒獎勵嗎？”姜泯跟着突然出一句。
周歆予頭都沒擡一下，她将碎紙丢進垃圾桶，從外套兜裏摸出一顆奶糖丢給姜泯朝外走去。
下樓時正巧碰上趕回來的蕭宇，周歆予簡單打了聲招呼，後面還跟着一個神經病。
“那個，考場都布置好了，不用上去了。”周歆予好心提醒出一句。
聞言，蕭宇點點頭：“行。”
話畢，他的眼神在兩人之間打量了一番，指向上方，識趣出一句：“我再上去看看有沒有需要打掃的。”
周歆予也懶得唠，她應一聲朝下走去。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教學樓，姜泯一路跟着周歆予出了校門。
能理解，或許都是順路呢？
周歆予想着，繼續腳下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