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天,肖長山醒得很早,正是夏季,天色也亮的早,肖長山摸了床頭櫃上的鬧鐘看了一下時間,現在還不到六點鐘。他一動,身旁的顧航也跟着醒了,肖長山笑道:“吵醒你了?”

顧航打了一個呵欠沒有說話,他四點鐘的時候醒過一次,平常的差不多這個時間隊裏開始起床訓練了,只是好不容易休假一次,又是睡在愛人身旁,便偷懶了一次,又繼續賴床去了。

兩人挨在一起說話,肖長山問:“早上想吃啥?”顧航想了想,說道:“随便。”肖長山笑罵了一聲:“随便太難了,我可不會做!”

顧航又接着想了想,說:“好長時間沒有喝王師傅家的豆漿了,挺想的,要不然早上就吃豆漿蘸油條吧。”

顧航說的王師傅,就是他們鎮一中對面一家豆腐店的老板,主要是買豆制品的,不過每天早上那一會兒一般會做幾十袋豆漿賣,去的晚了還沒有,上學那會兒,他們常到那兒買豆漿喝,一袋兩毛錢,份量很足,夠兩個人喝的。

肖長山說好,兩人又在床上又消磨了一會兒,肖長山便下床穿衣,他說:“你再多睡會兒,我去買了就回。”

顧航說:“我跟你一起去,順道去瞧瞧咱們學校。”肖長山說:“有啥好看的,學生們都放了假呢。”顧航才不管這個呢,他跟着一起去不過是為了能跟肖長山多處一會兒。

早晨的氣溫還有些涼,空氣裏帶了點薄霧,滿院子都彌漫着栀子花的香氣,這棵栀子樹還是肖長山小學六年級時,肖長山他媽栽的呢,每年這棵栀子樹都會結很多花,自從他媽死後,肖長山也不愛這些花花草草的,有時候閑了的才會追一下肥,現在正是開花的時候,上面結了很多潔白的花朵,一般都被街坊鄰居的來摘了回去聞香。

兩人洗漱之後,肖長山先到肖城那屋裏去看了一下,這孩子睡的四仰八叉,昨天蓋在身上的毯子都已經被他卷成一團踢到床那頭去了,肖長山給他又蓋好被子,便鎖了門,跟着顧航一起出門。

現在天還挺早,不過已經有鄉下的大爺大媽們挑着擔子來賣菜了,鎮一中離肖長山家不大遠,兩人走了十來分鐘就到了。

那王師傅家的攤子上面擺着各類豆制品,還有一二十袋豆漿,他現在已經六七十歲了,身體還一級棒,此時正拿了一把蒲扇在扇風,他見肖長山來了,眼睛先眯了一下,随後喊道:“小肖來了呀?”

同是一個鎮上的,彼此都很熟悉,只是因為很多年不見顧航,一時有些想不起來,便問肖長山:“這是誰,怎麽看着好臉熟。”

肖長山笑着說:“他也是咱們鎮一中出來的學生,以前老在你這兒買豆漿,這次回來說是想喝你家的豆漿,特意過來的。”

王師傅一聽,頓時心裏很受用,還對着顧航豎起拇指;“小夥子,會喝東西,我家的豆漿都是用本地的大粒兒黃豆磨的,味兒正着呢!”

顧航笑了兩聲,現在豆漿長價了,一袋要五毛錢,他給了王師傅一塊錢,提了兩袋豆漿,跟王師傅打了一聲招呼就走,順路兩人又往學校去看了看,不過因為正是放假,學校裏沒人,連那個傳達室的門衛也不在,顧航只得透過門口的鐵栅欄往裏看了看,就跟着肖長山一起走了。

因為家裏還有肖城,兩人在外面也沒耽擱,買了十根油條幾個包子就回家去了。

Advertisement

到家時豆漿還是溫的,差不多快要到七點了,肖長山進去叫醒了肖城,他被叫起來後,也不敢在床上磨蹭,起床後乖乖的拿了自己的牙刷水杯在院子裏洗漱。

等肖城刷好牙後,早餐已經擺上桌了,肖城跟顧航問了一聲好,就厥着嘴巴坐在椅子上發呆,每天早上,肖城都不大高興,跟大部分的小朋友一樣,不願意上學呢,不過自從有一次跟他二叔提過一回,反倒被他二叔訓了一頓後,肖城就不怎麽敢再提起了。

顧航給了肖城一根油條,又放了一碗豆漿在他面前;“快吃吧,吃完還要上學呢。”

肖城知道這個航叔叔脾氣是很好,此時見二叔不在這兒,便在他面前使起了性子,他嘴巴厥的更高了,将手背後身後,就是不接顧航遞過來的油條。

顧航湊過來問:“咋了,你不想吃?”肖城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慢騰騰的看着顧航說;“航叔叔,我不想到幼兒園去。”

顧航問:“為啥?幼兒園多好呀,有小夥伴,有零食,還能做游戲呢。”

肖城又不說話了,這時候肖長山進了堂屋裏,見這一大一小到這會兒還沒開始吃,便皺起了眉頭,不高興的斥道:“肖城,你看看都什麽點兒了,再不吃該上學遲到了。”

肖城有些委屈,連鼻子都紅了,他不敢跟他二叔犟嘴,便乖乖的拿起油條開始吃。顧航和肖長山吃的快,現在屋裏屋外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偏偏肖城一頓早餐還沒吃完,肖長山都不知道催了多少道了,好不容易等肖城吃完了,外面太陽已經升的老高了。

出門時,肖城又在家裏一陣磨蹭,一會兒找帽子,一會兒找鉛筆的,肖長山指着腕上的手表罵肖城:“你看看幾點了?還不快點!”

顧航正在幫肖城收拾東西,他見肖長山又罵了,便打着圓場:“你別催了,幼兒園離家裏近,不會遲到的。”

肖長山瞪了他一眼,不過卻沒再催了,好不容易等肖城收好東西,他又站在院子裏,指着那叢栀子樹,對肖長山說道:“二叔,我要帶栀子花到幼兒園去。”

肖長山不耐煩的說:“你一個小男孩,又沒辮子插,帶花到幼兒園去幹啥?”

肖城說:“我答應要給涵涵和君君她們帶花兒去了。”肖長山說:“得得得,你快點兒去摘。”屋裏的顧航早找了一個塑料袋,幫着肖城摘了十幾朵栀子花裝好,肖城這才跟着他二叔出了門。

肖長山送肖城出了門之後,顧航把家裏的碗筷洗了,院門一鎖,便到修車鋪去了,修車鋪在鎮南頭,走路要十幾分鐘,說是修車鋪,其實就是挨着人家院牆搭的一個棚子,要擱城裏,就屬于違章建築了,隔避住的是一對老夫妻,老頭姓郝,那時肖長山要搭棚子時,郝老頭死活不準,四鄰八舍的都勸,還是他家裏的婆婆跟他吵了一架,那車棚才算是搭起來了。

只是也不知道為什麽,老頭每回看到肖長山,都橫鼻子豎眼睛的,其實肖長山倒是挺能理解這老頭的,他倆老又無兒無女的,不找點事做又能幹啥再說那老頭其實不錯,大熱天的,修車棚裏又悶又熱,每回肖城來的時候,老頭都讓肖城到他家去吹風扇,婆婆弄了吃的,也總不忘留一份給肖城。

顧航不一會兒就走到了修車鋪,他開了門,将修車的東西都擺出來後,碰巧郝老頭出來溜彎,本來已經走遠了,又折回來問道:“小肖呢,咋不見他來出攤。”

顧航看着老頭,憨笑了兩聲說:“他送城城上學去了。”郝老頭不認識顧航,便問道:“你是小肖什麽人?”

顧航也老實,人家問啥他答啥,他說:“我是他的同學,叫顧航。”

正說着時,有個人推了一輛自行車修鏈條,顧航很熟練的将車倒過來,開始修起了自行車,郝老頭看了一會兒,便又背着手溜彎去了。

顧航自行車修到一半的時候,肖長山也回來了,顧航擡頭看了他一眼,随口問道:“城城送到到學校裏去了?”

肖長山嗯了一聲,見顧航修的是模是樣,就沒有插手,而是從棚裏搬了個小馬劄,拿了一本破舊的七俠五義傳,坐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大約看了十幾頁後,顧航将車修好了,那人給了一塊錢,騎着車走了。

一大早上,鋪子裏也沒什麽生意,顧航是個閑不住的,他不知從哪裏摸出一包機油,将肖長山平常要用的剪刀錘子鉗子都用機油磨了一遍,又把棚裏的東西都歸整好,還不知從哪裏找了一把短了柄的鐵鍬,将修車棚前的土都拍得平平整整。

一直忙到臨近中午,鋪子裏也不過來了三四個修車的人,都是顧航修的,一直見沒什麽事要做了,顧航這才打了一盆水,洗了一身的臭汗。不一時,又有兩個人推着自行車來修,顧航和肖長山倆一人一個修好後,就差不多該吃中飯了。

中飯是肖長山回去做的,顧航做什麽都好,就是飯做得賊難吃,肖長山回去燒了一盤青椒炒雞蛋,一盤水煮葫蘆,還帶了一大保溫桶的粥。

因為天實在太熱了,顧航吃了兩口就吃不下,倒是肖長山上午沒做什麽事,倒吃了兩大碗的飯,肖長山見顧航放下了碗,說道:“保溫桶裏還有粥,早上用綠豆熬好的,一點也不燙。”

顧航摸着頭笑了笑,他還有半碗飯沒吃完呢,肖長山便瞪了他一眼;“看把你矯情的,你這壞毛病,在部隊也這樣?”

顧航說:“沒,我們吃飯都用搶的,哪兒還有剩下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回了家裏之後,人就松懈下來了,變的都不像平常的他了。

肖長山哼了兩聲,把他碗裏的剩飯倒在自己碗裏,這才給顧航重新添了一碗綠豆粥,顧航眼睛都笑眯了,接過碗來大口扒着粥。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