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萬梅山莊外,白雲城的馬車徐徐行來。

西門吹雪長身而立,旁邊的玉羅剎臉色卻不太好看。

馬車停了下來，車夫打開馬車門，裏面走出來一個白衣人。

西門吹雪緊緊的盯着對方手中的劍，開口道：“葉孤城。”

葉孤城沉默了一會兒，才道：“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注意到葉孤城語氣的些微遲疑，卻并不打算解釋,他覺得,既然是哥哥弄出來的麻煩，還是讓他自己去解決吧。

于是西門吹雪只是道：“葉城主,請。”

相信葉孤城不至于會察覺不到他和自家哥哥之間的不同。

——喂喂，你太低估你大哥的演戲水準和嫁禍能力了！

事實上，葉孤城在看到西門吹雪的時候,便覺得有些不對勁。他與西門如雪相處的時間雖然不算長，但在一次次的被刷新三觀之後，葉孤城已經比較了解西門如雪了。但是現在站在他面前的人……雖然是在武當山下第一次時的裝備，乍一看沒有什麽不同，但總有一種微妙的感覺。

聽到西門吹雪的話語，看着西門吹雪注視着劍的目光，這明顯不是以往的那位玉大将軍。難道他前些時日的懷疑是真的，玉如雪根本就不是西門吹雪，只是在假扮西門吹雪？

葉孤城盯着西門吹雪，心中疑慮更甚。

玉羅剎心中一緊，暗道危險，趕緊趴上了西門吹雪的肩膀，表情定格在妖孽惑人上：“葉城主既然是我們家吹雪請來的客人，那便請入莊飲茶。”話裏話外，俨然他才是萬梅山莊的主人。

西門吹雪瞥了他一眼，忍住沒一劍戳過去。

葉孤城看到玉羅剎的樣貌，他清楚的記得，這個男人正是幾個月前在京城城郊樹林中，西門如雪拉走的那個。想起當時兩人的親密姿态，又看到現在的狀态，葉孤城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難道這位大将軍這回又是在演戲？就像當初在武當山下時一樣。畢竟玉羅剎是在太招眼，如此親昵的動作，不是那麽多人可以接受的。葉孤城心中思緒又增，面上卻道：“西門莊主，請。”根本沒搭理玉羅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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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羅剎雙眼微眯，剛要說話，西門吹雪果斷的一轉身，差點把他給閃到腰。

站穩了身形，玉羅剎看着小兒子和疑似和大兒子有點什麽的葉孤城無視自己走進了萬梅山莊，立刻跟了上去，一把挽住西門吹雪的胳膊，再配上小白花一樣的表情，哀怨道：“小吹雪不要我了嗎？好傷心……”

西門吹雪握劍的手又緊了緊，周身寒氣更甚，腳步加快。

葉孤城的疑惑更大了，他決定先不動聲色的圍觀，同時默默的與心裏的猜想對照。

玉羅剎似乎玩上了瘾，他笑的十分妖嬈，聲音中帶着羞澀：“葉城主，我是小吹雪的家裏人，你可以叫我玉公子。”

西門吹雪眼角一抽，他實在想不到，玉羅剎竟然這麽沒下限！不僅裝年輕，還做出了這種誤導！

葉孤城沒捕捉到西門吹雪眼角抽抽的瞬間，他被玉羅剎的話給驚到了。家裏人什麽的……而且這個“玉”字，難道西門吹雪真的就是玉如雪？！在他看來，這兩個人的表現完全不同，即使第一次見面時，他也能看出來“玉如雪”是在外面蒙上了一層殼子，所标想出來的“西門吹雪”是僞裝的，而現在……

葉孤城心中一沉，他想到了一個十分離奇的原因——離魂之症。

離魂之症自古便有，所表現出來的形式也千奇百怪。其中有一種，就是每到固定的日子，都仿佛變成了另一個人一樣。葉孤城心裏一緊，他有些想見那個以男子之身對他……的“玉如雪”。

玉羅剎察覺到葉孤城呼吸一頓，剛要得意的一笑，迎面一道劍光劈來。

是西門吹雪！

葉孤城看着西門吹雪的劍法，越看越心沉，這種劍法與他的是極其相似的劍道，與玉如雪截然不同。

“小吹雪好狠的心！”玉羅剎邊躲邊說，“竟然這麽對待我……”

在玉羅剎的攪和之下，西門吹雪終于忍無可忍，他停了下來，轉頭看向葉孤城，脫口而出：“葉城主，但求一戰！”

西門吹雪兩個多月前與薛衣人延時再戰，死了弟弟的薛衣人心境未平複，成為了西門吹雪劍道圓滿的試劍石。此時，西門吹雪已有了足夠的資格與他一戰。

葉孤城一愣，低垂下眼眸，回道：“好。”

玉羅剎被這變故驚了一下，随即又幽幽的盯着西門吹雪，嘆氣道：“既然是你要做的，我也不阻止你。”

他想殺了葉孤城，但不是現在。如果他當着小兒子的面出手，估計小兒子就再也不想認他這個爹了吧？要知道，西門吹雪可是重來沒有叫過他“爹”。所以，他要做的是在暗中操作，絕對不能讓西門吹雪察覺到。還有他的大兒子，希望他不會發現自己心裏的想法，不然将來……所以還是讓葉孤城死了吧。

玉羅剎對于情緒的自我控制已經可怕到了極點，他可以在上一秒和藹可親，下一秒就化身地獄惡鬼，絲毫沒有蹤跡可尋。所以無論是西門吹雪還是葉孤城，都沒有注意到玉羅剎隐藏着的殺意。

西門吹雪又道：“時間？”

葉孤城道：“今年八月十五。”他覺得自己不能什麽都不做，要留出時間來去查找治療失魂之症的辦法。

玉羅剎插嘴道：“既然葉城主定下了時間，地點不如就定在紫禁城吧。月圓之夜，紫禁之巅。”

接下來的幾天裏，玉羅剎都老老實實的，沒有鬧出什麽幺蛾子。冠禮當日，他戴上了人皮面具，易容成一個五十餘歲的絡腮胡子大叔，很是好爽的一拍葉孤城的肩膀：“賢侄啊！”

沒躲開的葉孤城：“……”

覺得有些無語的西門吹雪：“……”

玉羅剎甚爽，他可是用了十分的力氣去拍葉孤城，然後口頭上繼續占着葉孤城的便宜：“賢侄，我是你西門伯父！”

——喂喂，這難道不是岳父相兒婿嗎！

覺得肩膀有些疼的葉孤城：“……”

決戰定下後，葉孤城并沒有在萬梅山莊久留，西門吹雪的冠禮一結束，他就返回了白雲城。葉孤城記得，白雲城中的藏書似乎有記載過離魂之症。

京城之中，距離傅宗書之變已經過去了兩天。

凡是西門如雪的人，都在禁衛軍沖進來的時候乖乖束手就擒，完全沒有反抗；那些反抗的，很大一部分是大周皇族的死忠。傅宗書不會将人全部殺光，否則他自己處理一國之事？所以只要不反抗，就不會有生命危險。

利用傅宗書處理了跟自己不對路的人，西門如雪的心情好極了，這代表着他可以用自己人填補空缺。這種朝堂大換血真是讓人喜歡，如果能多來幾次就更好了。西門如雪又想到下面排隊等着篡位的大部隊，除了個別的，都是些質量優秀的種子選手，他對此頗為期待。

做皇帝那麽累，哪有把皇帝放在前面擋槍，在背後默默享受生活的滋味美妙？西門如雪不喜歡強迫自己，他從一開始到現在，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也明白自己的目标是什麽。

活得潇灑自在、随心所欲，不會受制于人，這所需要的權勢地位是驚人的；而在得到權勢地位後，不被這些東西牽着鼻子走，又是一個難關。好在有武俠系統，它的存在時時刻刻的提醒着西門如雪，不會讓他迷失。所謂的武道至誠，又何止于劍道？

無論是之前的張太師，還是之後的傅宗書，他們的勢力太過流于表象，即使暗中的力量也不小，但在明面上卻讓人忌憚。西門如雪選擇的是明面上扶植幾個靶子，分散所有人的注意力，他在背後自在逍遙。

這種方式有一個致命缺點，那就是人心易變，誰也無法确保今日忠于自己的人，在得到滔天權勢後，是否不會反噬其主。但這對于西門如雪來說，卻不是個問題。由于武俠系統的存在，這個缺陷被堵上了——只需要1000金錢，終身忠誠藥丸帶回家！

傅宗書之亂平息後，就是論功行賞。

皇帝幹脆破罐子破摔，給西門如雪封了異姓王，號鎮北王。

西門如雪心中微微有些驚訝，随後便明白了過來。皇帝此舉，在給了他面子示好的同時，也将了他一軍。

大周開國以來，從未分封過異姓王，作為第一例，大将軍玉如雪理應感懷天恩，自此之後肝腦塗地、死而後已。若是做出謀逆之舉，恐怕之前數年抵禦外族之功勞便會瞬間化為虛無，被天下人視為亂臣賊子，被士林儒生口誅筆伐。而他得罪過的江湖人，也會落井下石。

西門如雪意味深長的看着皇帝，微笑道：“臣領旨謝恩。”

就算他要篡位，也不會選在這個時候，至少要等葉孤城和宮九篡完了再說。宮九嘛，這家夥不僅自身實力很高，隐藏着的勢力也很多，西門吹雪輕易不願與其對上；至于葉孤城，西門如雪覺得沒必要內鬥，太浪費……想到這裏，他猛然停住，有些苦惱的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大概是魔法師做的時間太久，所以他才會對一個男人……西門如雪決定，這件事件完了，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個好妹子談人生談理想！

諸葛正我其實很擔心西門如雪會在此之後西門如雪居功自恃，以此功績挾天子，成為第二個張太師，因此他這幾日一直緊盯着西門如雪。這幾天下來，諸葛正我一放下了心。他拒絕了擔任丞相之職，反而推薦了前吏部尚書。

西門如雪暗笑，這位吏部尚書之前在朝堂上就跟他不對盤，可誰又知道，這才是自己的人呢？

顧惜朝因救駕有功，特許更改了戶籍，入朝為官，直升三品尚書，主管吏部，頂替了升官成丞相的那位。

“你為何不幹脆自己坐上皇位？”顧惜朝表面恭敬的接完了聖旨，轉頭就說出了這十分大膽的話。

西門如雪理所當然的回答道：“太累。”

顧惜朝挑眉：“你不做皇帝也是每日早朝不缺席，這根本不能拿來做借口。”

西門如雪微微一笑，沒有解答顧惜朝疑惑的意思。

即使在單一的武俠世界中，打算篡位的就不少，更何況是這個綜武俠世界？這才解決了一個謀反的，後面還有一堆排隊等着呢！所以他這時候篡位，然後再親自去對付那一群，就算有武俠系統也扛不住，這得有多缺心眼？還是把皇帝扔到前面當靶子舒坦。

悠哉悠哉的準備尋找妹子的西門如雪，卻聽到了江湖上穿的沸沸揚揚的西門吹雪約戰葉孤城一事。

雖然兩個月前他家劍神弟弟贏了薛衣人，但是對上又升了級的葉孤城……西門如雪心中有些焦躁，在擔心自家弟弟生命安全的同時，他在小小的不那麽希望葉孤城死掉。

葉孤城你篡位前期工作完成了嗎？這麽着急幹什麽！哥還沒親手殺了你，怎麽能讓你就這麽挂了？

西門如雪将所有的擔心都歸結為“葉孤城是我的獵物，所以在我殺了他之前要保證獵物存活”上。

想了想，他決定還是先去一趟南海探探口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