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被管得很嚴

“你們倆怎麽回事?”

門口的教官叉着腰,指着角落那兩個男同學:“都停水了還不出來,幹搓啊!”

很快其中一個就從裏面低頭沖出來,另外一個腿有點瘸,不緊不慢地拿齊所有東西才離開。

軍訓總共就七天,為洗澡這事李緒三天沒理窦遙。

回校以後開始上課,11班班主任是個特別和藹的胖子,人稱孫胖。孫胖見誰都笑眯眯的,唯獨愛針對一個人——

李緒睡覺他敲桌。

李緒走神他拍頭。

李緒不寫作業他發飙。

在第108次目睹好兄弟被拎到辦公室訓話之後,課間遲欽過來發表感慨:“緒你到底怎麽惹孫胖了,上廁所搶他坑位了?”

李緒插着兜坐下,盯向窗外的麻雀。

煩。

叫什麽叫,就你飛得高?

拿出桌子裏藏着的手機,他瞟了眼,沒新消息。

遲欽也空虛地檢查收件箱:“你說席雯幹嘛呢,去國際學校以後連人都不理了,說好的茍富貴勿相忘呢?這才幾天,不會就已經把我給抛棄了吧。”

李緒很絕:“你是她什麽人,她為什麽要理你。”

“朋友啊,”遲欽表情別扭又篤定,“好朋友!”

好朋友會一天發三十條短信?

李緒剛想拿這話堵他嘴,忽然想到自己跟窦遙每天發的也不低于這個數,頓時把話咽了回去,望向窗外拉了拉耳垂。

扯完淡遲欽問:“今晚老地方見?”

用孫胖的話說,東邊那個校牆都快被他們翻塌了。

“行。”正好李緒也要刷網棋段位。

晚上老時間老地點一群人進去,老板看見了想開口罵,遲欽拽了巴唧地掏出身份證,啪地往前臺一拍:“哥們兒也是有身份的人了!”

“……”

李緒還是最裏面那臺機子,他旁邊的位置大家默認是窦遙的,再右邊才是遲欽跟蔣方方。

“雷雷不來?”

“傻逼忙着戀愛呢,”遲欽開機,“見色忘義。”

蔣方方愁眉苦臉:“我還想抄他英語作業,他不來那我……”

“你抄瘸子的啊!緒你跟窦遙說一聲讓他把作業帶上,正好我數學也還沒做。”

李緒看着像沒聽見,片刻後卻面無表情地拿出手機。

【人呢,死了沒。】

窦遙沒回。

不會翻牆失敗了吧。

等了十分鐘,李緒皺皺眉站起來。

遲欽:“去哪啊?”

“幫人收屍。”

“……誰啊。”

還沒說完窦遙就從門口進來了,單肩挂着書包,校服一塵不染。李緒回頭看了眼,嘴裏低聲罵了兩句髒話。

窦遙:“怎麽站着。”

“他——”

李緒擰開遲欽的頭:“腰疼想站着,不行?”

遲欽:“……老子下巴、都他媽、差點兒、脫臼了,有人幫我發聲嗎?”

坐下窦遙就把作業全拿了出來,一本不落。李緒涼涼地側眸:“所以短信你看見了?”

“嗯。”窦遙說,“沒來得及回。”

打幾個字還能累着你?

“腿。”只見窦遙熟門熟路地弓身,右手越過他的膝蓋去夠他書包。李緒收回腿目視遠處,無聲地罵了一句傻逼。

夠到書包窦遙擡起身體,那瞬間跟李緒擦肩而過。

李緒把眉擰緊。

窦遙身上有股陌生氣味。說難聞也不難聞,但很擾民。

……但又關我什麽事?我又不是狗。

拿出李緒的作業本窦遙開始一本本翻。他眉心輕皺,圓珠筆在手中慢慢轉動,時不時落筆勾兩下。

李緒:“你進過花店?”

“沒。”窦遙直起背,“跟你說過我花粉過敏。”

喔,是。

毛病真多。

李緒很輕地啧了聲,懶得繼續下棋虐菜,幹脆點開游戲。

“作業不寫了?”窦遙看他,“好多題都空着。”

“少管我。”

“你知道敏敏是你們班主任的學生吧。”

“……”怪不得。何敏敏這個女人還真是陰魂不散,上高中都避不開她的管束。

李緒故作鎮定下棋,窦遙不溫不火地看着他:“所以我才讓你聽我的話,老老實實寫作業。”

“誰他媽聽你的話。”良久,李緒煩不勝煩地抽回作業本,“是我自己願意寫。”

第二天去上早自習,上樓時李緒碰巧在一群女生後面。

“芊禾你帶電子詞典了嗎,一會兒借我用用。”

“下午行嗎,我還沒找窦遙拿回來。”

李緒擡頭看了眼樓梯上方,幾秒鐘後才想起這就是軍訓那天窦遙的搭檔。

走到拐角忽然又聞到昨晚那種氣味。

他頓了一下。

“借過。”

幾個女生往旁邊讓開,等他走遠了讨論道:“這是11班那個李……”

“好像叫李緒。”有人說。

“對對對,他臉好冷啊,果然跟傳聞一樣可怕。”

回到8班教室,楊芊禾發現窦遙已經在了。

他好像每天都來得很早,來了也不跟其他人說話,只是自己看書或者在課本上很認真地做筆記。

楊芊禾過去,背着手勾頭:“早啊。”

窦遙擡頭,然後把那本報紙包過的《俠客行》合上了。

“在看什麽?”

“沒什麽,”他說,“數學題。”

芊禾微笑:“詞典修好了嗎?”

把昨天她托付自己修理的電子詞典拿出來,窦遙沉默片刻,多說了一句:“下次開不了機試試複位。”

“怎麽複位?”她俯身去學,窦遙靠向椅背避開她的秀發,還沒把人教會就聽見門口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

“窦遙,”李緒頂着那張臭臉,“滾出來。”

楊芊禾回頭,一看臉色就覺得對方來者不善,有點擔憂地詢問:“找你的嗎?”

“嗯。”窦遙站起來。

“不會是來找麻煩的吧。”

窦遙挑了挑眉。

“你要不——”

先別去這三個字還沒說出來,一只手已經越過她面前,揪住窦遙領口把人拽了出去。

“……”

楊芊千追到教室門口看風向,只見那個棺材臉把人拉到走廊,松開手雙手插兜。窦遙非但沒跑,反而還近身,低下頭望着他的眼睛。

“有事?”

“我作業呢。”沒徹底變聲的少年嗓有點清,側臉輪廓冷冰冰的,“拿給我。”

“昨天不是放你書包裏的?”

“沒找到。”察覺到他身上那股香氣,李緒态度變得巨差無比,“說過多少次了別動我東西,你說不聽是吧。”

窦遙皺眉:“上完課我幫你找。”

“滾吧,不需要。”

“怎麽生我氣了?”

窦遙問這話的語氣和語調就是……不知道怎麽形容,反正聽得李緒轉身要走的動作生生頓住。

“不準這麽跟我說話。”他咬牙,“再這樣把你舌頭割下來。”

走廊沉默了十來秒,幾個遲到人士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跑上樓。

在他們碰到李緒之前,窦遙扯過他,右手圈着手腕往自己懷裏帶了帶,兩人的腰胯瞬間緊緊貼合。

男生的腰怎麽能這麽細。

雖然今天李緒穿着校服外套,但料子太薄了,随便一握就能感覺到腰杆的凹陷。

“你他媽的——”他用力掙脫出來,“掐哪呢。”

窦遙低聲說對不起:“剛才沒站穩。”

“……”

李緒屈起胳膊擱在走廊陽臺,面孔用力轉向外側,少頃不爽地揉了下臉。

“離我遠點兒,難聞得一批。”

這個評價窦遙這輩子頭一回聽見。他們家衣服洗得很勤,他本人平時又極其愛幹淨,校服袖口都比其他人的白一個色號。

無視他雪白的衣襟,李緒轉開僵硬的眉眼,頭也不回地走了。

以及因為不想跟窦遙吃飯,當晚他沒打招呼直接回了趟家。

兩個妹妹已經開始上幼兒園,平時他媽朱學香要負責接送又要給吳作富做飯,日子過得很辛苦。

“我回來了。”

拿鑰匙打開門,家裏一片寂靜昏暗。他媽蜷縮在卧室床上,臉色看起來不太對。

李緒趕緊過去把人弄起來:“媽是不是姓吳的又打你了?”

朱學香狀态有點兒昏昏沉沉的,但全身上下并沒有明顯的傷口,看着跟發燒有點像。

“沒有,太累了媽躺會兒。你今天怎麽有空回來了?不是又逃課了吧。”

“沒。”李緒松了口氣,撇臉,“我就是回來看看。”

朱學香勉強綻出笑容,正想掙紮着坐起來,大門被人從外面踢開:“什麽情況怎麽燈也不開,飯熟了嗎,今天真把老子餓得夠嗆。”

進來看到他們母子倆,吳作富抽着煙倚門打量:“講什麽悄悄話呢,也說給我聽聽。”

李緒眼神瞬間冷下來:“我媽病了,你少來煩她。”

朱學香從後面悄悄扯他袖子,示意他不要講了。吳作富望着他冷笑:“你算老幾也來安排老子,你媽給我做飯那不是天經地義的?”

本來李緒真的想過要忍,結果經過吳作富旁邊被他吐了口唾沫。

所以他直接抄起牆角的傘揮了過去。

晚上十點多保安坐門口乘涼,眼一擡忽然看見東邊牆角好像有人翻進來,跑過去又沒抓到人。

“見鬼了……”

等保安撤了,李緒進宿舍一樓的衛生間,在水龍頭底下沖幹淨嘴裏跟手上的血,然後随便拿紙擦了擦。

把校服領口拉到最高,他上樓回寝,路過旁邊那間時停了停。

隔壁門開着,遲欽的聲音清晰可聞。

李緒靜默良久掏出手機。

【在哪。】

好長時間沒收到回複,應該就是不在寝室。他又往裏掃了眼,面無表情地轉身下樓。

夜風挺涼的,不少人走來走去。

李緒靠牆玩着打火機,看着幽藍的火焰在眼前忽明忽滅,腦子是一種放空狀态。

過了很久,忽然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李緒。”

他握緊打火機,下意識動了動酸麻的腿。

窦遙走到他面前:“怎麽在這兒站着。”

視線當中除了有熟悉的長腿,還有樸素的條紋拖鞋,一個被拎在手裏的塑料布大口袋,袋子裏面塞滿了衣服。窦遙的袖口是深色,前胸的校服也是深色,不知道在哪裏沾濕的。

李緒偏開頭沒說話。

良久的沉默後李緒擡起眼,發現他正看着自己。

“看什麽看。”

窦遙近了一些,手背莫名其妙地靠近他的嘴唇。李緒反應過來下意識要躲,還沒有所動作手腕就被人握住了。

以前沒注意過,現在突然發現這雙手很骨感,青色血管從皮膚底下隐約透出來,看着手勁很大。

李緒偏頭。

“你聞聞,”窦遙說,“還難聞麽。”

“是不是有病。”

聲線緊到自己都聽不下去。

周遭一片寂靜,只有樹葉被風吹得沙沙響。

窦遙盯了他一會兒,直到他被盯到想罵人才把手掌攤平,給他看自己泡得發白發皺的指腹。

“衣服我也全洗了,是現在檢查還是上樓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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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本來該更的,結果參加婚禮喝多了…之後沒法更會提前請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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