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風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嘴唇哆嗦着說:“你……你說什麽?”
顧子念懊惱地看着她,張了張嘴想要解釋,風聆卻踉跄着後退了一步,撞在了茶幾上差點摔倒,狼狽萬分。顧子念着急地上前扶住了她,卻被她“啪”的一聲打開了手:“顧子念,你終于說出你的心裏話了!”
說着,她對着顧家的人逐一看了過去,忽然輕笑起來:“我真是太天真了,居然會妄想成為你們家的一份子。子語的事情弄到了現在這樣不可收拾的地步,你們敢說你們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沒責任嗎?你們每一個人了解她想要的是什麽?嗎為什麽她有心事了不告訴你們?為什麽她會偷偷離家出走?如果不是因為和你們沒有辦法溝通,她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嗎?”
“你!”她指着顧雲乾說,“你剛愎自用,重男輕女,大家長思想已經無可救藥!你知道你女兒喜歡誰嗎?你知道你兒子愛好什麽嗎?你知道你老婆想要什麽嗎?每天在家裏操縱着每個人,你以為你是誰?上帝嗎?”她的口齒清晰,一個個字蹦了出來,仿佛金豆子掉在了玉盤上,叮咚作響。
“你!”她又看向顧子言,“昨天我說的是擡舉你,你連自己的愛好都不敢公之于衆,連自己喜歡的人都不敢公之于衆,算什麽男子漢!我瞧不起你!”
“還有你!”她用力戳了戳顧子念的胸膛,“我更瞧不起你!你還自诩為好哥哥,你了解過你的弟妹嗎?你以為給他們優渥的生活就夠了嗎?還有,你以為你對我假惺惺的好就夠了嗎?”
眼淚迅速地湧上了風聆的眼眶,她使勁地睜大眼睛,把它們都趕了回去,傲然地擡起了下巴:“我才不稀罕呢!離婚就離婚,明天就離婚,我再也不要看到你們了!”
說完,她一轉身就離開了客廳。
淚水在風聆的臉上肆虐,在沒人的地方,她終于可以肆無忌憚地痛哭了。她一邊開着車,一邊抹着眼淚,只覺得自己從來沒有象現在這樣狼狽過。回到家裏,她拖出了一個拉杆箱子,把自己的衣服和雜物飛快地往箱子裏扔了進去。
衣服挺多的,顧子念送的那件印花小禮服在其中特別顯眼,風聆拽了出來,洩憤地揉成了一團,扔在了床上。
不一會兒,風聆就都整理完了,她站了起來,有些輕微的暈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腦部缺血。整個屋子裏擺設沒變,茶幾、床頭櫃、衛生間裏到處擺放着她買來的一些小玩意兒,靠墊、小擺件、挂飾,充滿着她的氣息,尤其是衛生間,兩根情侶毛巾挂在杆子上,親手選的兩個心形茶杯互相依偎着,仿佛在嘲笑着她的天真
。
手機鈴聲響了起來,風聆一看,是顧子念的電話,她想了想,接通了電話。
“聆聆,你在家嗎?”顧子念的聲音十分焦急。
“我在家,不過馬上就走了,什麽時候要簽字了你通知我一下。”風聆努力讓自己不帶着哭音。
“聆聆你別胡說,我現在馬上要上飛機,你等我回來。”電話裏傳來了空姐溫柔的勸說聲,通話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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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聆怔怔的看着手機,所有曾經的溫柔和甜蜜漸漸地浮上了心頭:雕刻小築的偶遇、顧子念系着圍兜捧出來的菜香、每天的愛心午餐、羅馬街頭的擁吻……她的腦中仿佛有好幾個聲音争吵起來:
走吧,別受這份氣了!
結個婚容易嗎?婚姻本來就是要互諒互讓的,你怎麽動不動就想離婚?
忍什麽忍?不開心還結什麽婚?一個人有什麽不好?
顧子念對你挺好的,你忍心嗎?
……
忍心嗎?忍心嗎?風聆在心裏反反複複地問自己,這一剎那,她仿佛明白了,其實她并不是因為顧雲乾的态度生氣,更不是因為顧家的人把她排斥在外生氣,而是因為顧子念,他居然可以和她冷戰這麽多天,居然和他的舊情人藕斷絲連,更不可原諒的是,他居然對她吼出這麽一句話來——我們家的事情你就別來摻和了!
她咬了咬唇,下定了決心:走吧,乘着自己還沒有溺斃在他的溫柔海裏,乘着自己還沒有賦予他傷害自己的能力,乘着自己還沒有愛上他,走吧!
她最後打量了一眼自己呆了三個多月的家,這個處處充滿了顧子念和她的氣息的家,旋即,她關上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天,風聆頂着一張熊貓臉去上班,秘書室的幾個女孩看着她的樣子,一個個都特別地乖巧聽話,連說話聲都細言細語的。中午照例是保姆送了午餐過來,風聆接過餐盒對她說:“這一陣子都不用送了,這樣太麻煩了。”
保姆愣住了,不安地說:“顧先生說的,風雨無阻,一天都不能拉下。”
風聆耐心地解釋說:“我會和子念溝通的,你放心吧。”
保姆惴惴地走了。風聆看着那個食盒,打了開來,一口一口地把這頓最後的愛心午餐吃完,到了最後,嘴角都有點鹹鹹的。
下午是金氏董事會議,風聆坐在金湛旁邊,好幾次把會議紀要都打錯了,讓金湛看了她好幾眼。會議結束的時候金湛把風聆單獨留了下來,皺着眉頭問她怎麽了。
風聆頹然趴在會議桌上,半晌才悶聲說:“我和顧子念分手了。”
金湛大吃一驚:“你說什麽?顧子念對你做了什麽?”
風聆搖搖頭:“沒什麽,我們倆結婚就太草率了,分手也很正常。”
“是不是他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金湛狐疑地問,“如果是這樣,我們金氏的人可不是好欺負的。”
風聆噗嗤一樂:“老板,怎麽,你要和他大打出手啊?”
金湛哼了一聲:“我把金氏所有的廣告都從他們公司撤了,他也是要傷傷腦筋的。”
風聆心裏暖烘烘的,笑着說:“我怎麽一瞬間有了一種背靠大山的感覺。”
“放心,金氏永遠是你最有力的靠山。”金湛鄭重地說,“如果覺得累,就出去散個心吧,調整一下心情,不要委屈自己。”
下班路上,風聆認真思考着金湛的建議,經過一個旅游公司的時候,拿了一大疊的旅游資料,仔細對比起來,又打電話問虞美美,有沒有空陪她一起出去玩。
“這兩天很忙,等過了這個星期,這個時候走曹建平會殺了我的。”虞美美叫苦不疊,“你都不知道他有多變态,把自己的休假取消了不說,還責令公司上上下下一起陪着他加班發瘋。”
風聆真是服了這對歡喜冤家了,真想撬開這兩個人的腦袋看看裏面到底是什麽。“曹建平呢,他在不在?”
“他剛剛走開,你找他有事?”虞美美奇怪地問。
“你趕緊把他上了吧,趕巧了不如趕早了,今晚就上,買點啤酒買點小吃,把他灌醉了,千萬別客氣。”風聆惡狠狠地說。
虞美美頓時振奮起來:“小聆你說的有道理,我知道了,這就去安排,明天等我的好消息。”
等虞美美挂了電話,風聆這才想起來,她懂怎麽上了曹建平嗎?
一個人在家實在有些無趣,她把拉杆箱打開,準備整理東西。箱子裏大部分都是一些衣服,還有風聆喜歡的書、雜志、CD、DVD,她曾經一件件地從這件公寓中整理走,現在又一件件地取出來,分別放到了它們原來的地方,忽然,一本薄薄的本子引起了她的注意,暗黑色的木質厚封有些發舊,角落有些起毛。這不是她的東西,難道是昨晚太匆忙了,把顧子念的東西帶過來了?
她猶豫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好奇,打了開來:只見扉頁寫了幾個字,字如其人,隽秀雅致:如果愛戀可以被歲月輕輕撕碎,随風而去,那我将是多麽幸福……不,我寧願它永留在我心裏,讓我想起來就帶着一絲偷竊的甜蜜。
本子裏零零星星地寫了一些東西,不是日記而是一些随筆,上面沒有日期,語句優
美而暧昧,字裏行間隐隐流露着顧子念對一個女孩的思念和愛慕。
……
不知道為什麽,我會突然喜歡上這樣一個女孩,好奇怪,明明以前也見過,怎麽忽然就被她的聲音迷惑了呢?
想象了一下和她相依相偎的場景,忽然心裏好像充滿了希望。
從來沒有這麽沮喪過,原來這就是失戀的滋味,一瞬間,天仿佛真的灰了。
……
一股無力的感覺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來,風聆覺得四肢發軟,差點拿不住手裏的日記本:果然象顧子言說的那樣,顧子念很愛那個章恬!
心不聽使喚地抽痛了起來,風聆大口大口地呼吸了幾下,繼續翻看着,她知道自己這樣不對,可是,她不能控制自己,她想要知道,自己在顧子念的心裏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存在。
聲音真的很象,不過聽多了還是總覺得好像不是味兒,我懷念她的聲音,我這樣算是飲鸩止渴嗎?
她的聲調高了一點,她的聲調低了一些;她說起話來帶着一絲轉音,她有些平鋪;她的聲音帶了一些脆,而她卻帶了一絲甜;我這是入了魔嗎?眼睛裏看着她,腦子裏卻想着她……
其實怎麽過不是一輩子,這樣也挺好,我默默地思念着她;而她,對她好一些就當是彌補吧。
……
風聆的腦子裏嗡嗡作響,眼前的字仿佛一個個都變成金星,刺痛了她的眼睛,她再也不想看下去了,啪的一聲合上了本子,只覺得手在微微地發顫。她把手放到臉上,想要止住這顫抖,卻發現肌膚相貼,那手指冰涼冰涼的,那涼意一直透到了心底。
她勉強鎮定了下來,顫抖着撥通了金湛的電話:“金總,我……”
“怎麽了?”金湛顯然正和秦動在一起,朝身旁的人噓了一聲問道。
“我……”縱使風聆勉力控制,可聲音裏還是流瀉出一絲哽咽,“我明天要請假……我要去旅行。”
作者有話要說:驚見手榴彈,麽麽糖醋蓋澆飯的手榴彈,好感動啊!!其實本來沒想讓親破費的,本來只是想求個長評打雞血,沒想到~~~
今天就算吐血也要雙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