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風聆一下子沒有聽清,或者說是她根本不想聽清,她怔了一下,笑着問:“你說什麽?等我吃完早餐行嗎?”
說着她在餐椅上坐了下來,拿起筷子和勺子,把整個蛋黃熟練地倒進了勺中,滴了兩滴醬油。蛋黃十分滑糯,在味蕾上轉了一個圈,劃入了喉管,一如既往的美味。
她慢吞吞地盛了一碗粥,就着桌上的腐乳、油條,一口一口地把它們都消滅光,直到沒什麽東西可以吃了,她呆呆地看着桌上的一片狼藉,心裏模模糊糊地想:原來,幸福就好像這早餐一樣,就算你再怎麽不舍,也是會一口一口地吃光的。
顧子念慢慢地走了過來,在她對面坐了下來,他的臉色看起來有些憔悴,眼睛下有着明顯的黑眼圈,只是神情淡然,再也沒有了以往那種溫柔缱绻的眼神。
兩個人默默地坐在餐桌旁,盯着桌上那一堆空碗,四周仿佛死一般的寂靜。
“聆聆,我很抱歉,不過我考慮了再三,還是決定和你說清楚。”顧子念緩緩地開了口,“你曾經說過,如果我不再愛你,一定要第一個告訴你。”
放在餐桌下的手指狠狠地掐進了手心,可風聆卻絲毫感覺不到痛。“你真是誠實。”她喃喃地說。
“你是個很好很好的女人,”顧子念的喉嚨梗了一下,半晌,困難地說,“是我的錯,可我如果騙你,那更是對你的傷害,更是貶低了你,我不想這樣做。”
風聆沉默了片刻,迎向顧子念的目光,扯了扯嘴角:“原來,被發好人卡是這種滋味。”
顧子念怔了怔,眼裏露出了痛苦的目光,他倏地站了起來,深深地喘了幾口氣,狼狽地差點把餐椅碰倒。“聆聆,你別這樣,你那麽優秀,還有很多好男人在等着你,比如方铮……”
“顧子念!”風聆想讓自己不要太過失态,可是,淚水仿佛不受她的控制,慢慢地湧上了眼眶,她努力地瞪大眼睛,竭力不想讓它們流下來。“用不着你來幫我安排我的人生!”
“我只是……”顧子念的嘴唇嗫嚅了幾下,後面的話最終沒有說出口。
風聆擡起手,用衣袖擦去還沒有掉下來的眼淚,冷靜地說:“你告訴我原因,怎麽忽然就不愛我了,還是以前都是騙我的,你讓我死也要死個明白。”
顧子念沉默着沒有說話。
風聆突然有些崩潰,她站了起來,逼視着顧子念:“是不是你暗戀的那個女孩子回來了?”
顧子念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愕,困難地吐出了幾個字:“你……你說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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麽?”
“你別騙我了!你是不是很早以前就暗戀那個女孩子?你是不是一直把我當成她的替身?現在是不是她回來了,你就想恢複自由身和她在一起啊?除了這個,我實在想不出你有什麽理由,會這麽決絕……會這麽狠心!”風聆一口氣說完,急劇地喘息着。
顧子念默不作聲地看着她,良久,他點了點頭:“是的。她一直都在我心裏,從來沒有遠離過。”
顧子念的眼神落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仿佛就像從前看着她一樣;他的聲音低沉而動聽,仿佛帶着一股磁性;他的表情憂傷而多情,仿佛那個女孩就在他眼前……所有的一切頓時讓風聆崩潰了,她感到了從未有過的絕望,讓她希望自己在這一瞬間灰飛煙滅。
“難道說……我們以前那麽幸福的日子……都是假的?”風聆很想大聲地質問他,問他怎麽可以這麽對待感情?怎麽可以這麽對待婚姻?可是,末了,她只是低低地吐出了幾個字。
“不,不是的。”顧子念擡手想象以前一樣地安慰她,可是手舉到一半,便頹然地垂下,“我和你在一起,很快樂,從來沒有這麽快樂過,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別難過,真的,你會重新得到幸福的,相信我!”
“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今後我會怎樣,和你一點關系也沒有。”風聆再次用力地掐了掐手心,昂起頭來,讓自己顯得不是那麽狼狽。
顧子念定定地看着她,眼睛裏流露出複雜的眼神,是不舍?是遺憾?是留戀?讓風聆忽然有種錯覺,或者他不是真的想要離開她?她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卻見顧子念迅速地轉身,大步走到了門口,背對着風聆說,“我先走了,這裏會留給你,過兩天我的律師會讓你來簽署一些文件,希望你不要拒絕。”
随着“咣啷”的關門聲,屋子裏恢複了寂靜。風聆呆呆地看着那扇冰涼的鐵門在她面前合攏,驟然捂住了臉,嗚咽出聲。
風聆一直覺得自己是在做一個噩夢,夢醒了,所有的一切都會恢複正常。她機械地上班、下班,每晚都準時回家,每天都讓保姆繼續做兩個人的飯菜,不管多晚都在走廊裏留一盞燈,仿佛這一盞燈就是指引顧子念回家的方向。
她一直沒有從這個公寓裏搬走,仿佛留在這裏,就為他們倆的婚姻留了一絲最後的希望。
可是這噩夢越來越漫長,看不到任何結束的跡象。顧子念再也沒有回過家,也再也沒有任何消息,要不是這棟二百平米的大房子,要不是這屋子裏還有着他的
衣物,風聆真的要以為,她的閃婚、她曾經的那個完美的老公只不過是神話故事裏的田螺姑娘。
她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覺,半夜裏迷迷糊糊地只會翻身去摟身旁的那個人,只能摟到一懷的虛空和冰冷,然後驟然驚醒,看着天花板直到天亮。
她迅速地消瘦了下去,體重很快降到了将近九十斤,想起以前和顧子念的賭局,風聆總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報紙、電視、網絡上經常會有環宇傳媒的新聞,他們和上品的那場官司一直被媒體傳得沸沸揚揚,幾上幾下,賺足了大衆的關注度。先是環宇堅持不肯和解,随後環宇突然接受調解,馮雯雯高調亮相上品的年終尾牙,業內對此大加嘲諷,說環宇賠了夫人又折兵,緊接着,媒體爆出馮雯雯聲帶動過手術,最近一次試音大失水準,大衆嘲笑的目标頓時換了個方向,上品鬧足了笑話,旋即上品緊急人事調動,副總裁引咎辭職,總裁齊潤哲終于把大權牢牢地掌握在手裏,開始了大刀闊斧的改制。
只是顧子念的新聞仿佛昙花一現,再也沒有出現,他和風聆前一段時間的曝光,果然如他所說的一樣,被删除得差不多了,環宇年度尾牙即将舉行,旗下各種明星紛紛粉墨登場,各種新聞層出不窮,愛好新鮮的H市人果然把風聆這個總裁夫人抛到九霄雲外。
不知道為什麽,風聆總是下意識地在自己的搜索頁面打下顧子念這幾個字,反複地删掉,反複地輸入,重複十幾次以後,還是控制不住,按下回車鍵。只可惜,電腦裏關于他的新聞少之又少,最後好不容易在在省臺的一個被遺忘的頁面裏找到了一張兩個人的合影,照片裏的風聆依偎在他的身邊,那笑容甜蜜得刺痛人的眼睛。
方铮來找過她好幾次,有時候因為公事,有時候約她出去和幾個要好的同學喝茶聊天,只是風聆完全沒有心情,她只想一個人封閉起來,誰也不見,獨自舔舐着自己的傷口。
齊潤哲打電話約她出來玩,說是慶祝他終于大權在握。“明天出來玩一天,我在南山有個高爾夫球場,你要是不方便一個人出來,就叫上顧子念,這次我還真得好好謝謝他。”
風聆整個人蜷成一團縮在沙發上,眼睛毫無焦距地看着電視機裏的《羅馬假日》,美麗的安妮公主笑得那麽燦爛,只可惜到了最後還是得黯然離場。“我沒有心情。”
“你別掃興,我在H市就你一個談得來的朋友,你不來,我到你家來抓人了。”齊潤哲威脅說。
“齊潤哲,你們男人的愛情,是不是都是脆弱得不堪一擊?”風聆忽然問。
“怎麽可能!男人癡情起來不要太厲害,國外有溫莎公爵,古時候有明孝宗,現在有我齊潤哲。”齊潤哲說完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風聆沒有笑,只是疲憊地嘆息了一聲:“我好累,可能我等不到這樣的愛情了。”
“你怎麽了?”齊潤哲敏銳地覺察到了她的不對。
“沒什麽,可能一個癡情的男人和一份完美的愛情,注定是要犧牲一些人的幸福的,我是不是該慶幸,最起碼,我還曾經擁有過。”風聆喃喃地說。
“你在哪裏?我過來看你。”齊潤哲有點着急。
風聆笑了笑:“好啊,你過來,帶點酒來,我們好好地喝一場。”
齊潤哲闖了無數個紅燈才趕到了風聆的公寓,可能是素來灑脫的風聆變得那麽悲涼,讓他從心底裏有些害怕。推開門的一剎那,他有點害怕,會不會看到一個眼神凄厲、披頭散發的女人,幸好,風聆除了眼神有點飄忽,神情有些憔悴,依然還是那個魅力十足的風聆。
“酒呢?”風聆瞥了他一眼,“齊總不會舍不得這些錢吧?”
“在我車上,這不是擔心你嘛。”齊潤哲笑嘻嘻地說,“我這就去拿。”
不一會兒,齊潤哲就去而複返,搬着一箱啤酒擠進了屋子裏,往茶幾上一放,豪氣千幹地說:“好,我們不醉不歸!”
風聆一瞟,是那種純生低度的啤酒,她也懶得戳穿齊潤哲的謊言,開了一罐,一仰脖灌下了一大半。
“你悠着點,邊聊邊喝,聽說把不開心的事情吐給別人聽,會把不開心分走一半。”齊潤哲看着她,眼裏帶着一絲憂慮。
“騙人,”風聆斜着眼看着他,“你們男人最會騙人了。”
“你和顧子念到底怎麽了?”齊潤哲還是忍不住問。
“分手了,八成他現在和他的心上人在一起呢,”風聆咯咯地笑了起來,“你說我要是到環宇去大吵大鬧,鬧出點什麽新聞來好不好?”
齊潤哲不可思議地看着她,搖頭說:“不可能啊,顧子念看起來很愛你。”
“是啊,他是很愛我,愛我這個虛幻的影子。”風聆又喝了幾口酒,頓時一罐啤酒空了,她正想去開另一罐,齊潤哲搶過了啤酒罐,沉聲說,“你等等,別這樣折騰自己。”
風聆靠在沙發上,臉頰微微發紅,氣息有些急促,笑着說:“就讓我放縱一次,放心,過了今天,我還是我,那個一往無前的風聆。”
r> 齊潤哲覺得有點不對勁,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頓時惱了:“風聆,你抽什麽瘋!發燒了知不知道?還喝酒!趕緊跟我一起上醫院去!”
風聆搖搖頭,固執地說:“睡一覺就好,真的,你要是朋友,今天就陪我大醉一場。”
正說着,風聆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齊潤哲眼疾手快,瞟了一眼,遞給了風聆:“給,好像是顧子念的號碼。”
作者有話要說:在這麽傷感的時刻,我覺得,,,我說什麽都是會被拍的,,,,所以,直接躺下~~
請假:文章快到尾聲了,感覺把握上有點困難,很想寫得讓自己滿意一些,所以速度有些緩慢,因此下一更應該會在周一中午了,親們,,,乃們不會拍我的吧?嗚嗚嗚~~~~(>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