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江天與邵行

罕見又詭異的城市遺跡,以及更加詭異的,出現在廢墟之中的年輕人,對他們這些頭一次見面的人說:帶我離開這裏。

怎麽想都太奇怪了。

但是江天的眼神很堅決,就好像他等了幾十年才等到這個機會似的。

林琳作為一個主播,雖然各種奇奇怪怪以至于奇形怪狀的人都見過,但還是頭一次碰見這種事,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江天見他們遲疑,便解釋道:“我只是想出去,你們也知道山路很難走,我一個人出不去。”

“不不不,問題不是這個…”章恒有點兒暈,“你,你難道真的住在這裏嗎?”

江天猶豫了一下,“這個等出去之後我再和你們解釋吧,現在當務之急是趕緊離開這兒。”

——當然江天也沒打算真的和他們解釋什麽,等他出了大山,就和他們一拍兩散,到時候愛誰誰,解釋個球啊。

眼鏡男古怪的看了江天幾眼,道:“我們還沒拍完視頻,而且天要黑了,今晚得在這裏紮營,最早也得明天才能走。”

他說完,便招呼林琳繼續拍攝,并且擡腳往廢墟深處走去。

江天有點兒急了,忍不住爆了粗口,“艹,你們這些年輕人怎麽不聽勸啊,我都說很危險了!”

眼見着三人慢慢走遠,江天又低聲罵了一句,無可奈何的追了上去。

江天明顯是在壓着脾氣,耐着性子,他倒是很想發火,把這支不知死活的探險隊罵一頓然後都丢回山洞裏去,然而他還需要這三人的指南針與衛星地圖,還有他們野外跋涉的經驗。

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他一定要離開這裏……從那個危險又可怕的男人身邊逃走…

“這裏也太壯觀了!”林琳側了下身,向身後伸出纖直的手臂,讓眼鏡男拍攝到她背後的落日餘晖。

在恢弘的黃昏天際之下,大片的廢墟如同黑色的剪影一般呈現在攝像機中,輪廓嶙峋桀骜,就像一場肅穆又盛大的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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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天顯然搞不懂這群文藝青年腦子裏都裝的什麽東西,也不覺得一片廢墟有什麽好拍的,他目光轉動着,在這三位文青中選了一個看起來理性一點兒,上去拍了拍章恒的肩膀。

“你們要耽誤多少時間,我都說了這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趕緊走好嗎?!”

章恒低聲道:“你不知道,我們為了這次探險投資了不少錢,如果回去之後視頻進了不了排行榜前十,就血本無歸了……不過你到底是誰?你真的住在這裏嗎,裏面是不是還有村莊?”

按照他的猜測,江天能大大咧咧的出現在這裏,唯一的可能就是在這片廢墟之後,存在着有人居住的村落。

如果他們能拍到這片罕見的村落的話,絕對會是他們事業的巅峰。

前方林琳忽然向他們大力招手,呼喊着:“快來,看這邊!”

江天應聲看去,只見廢墟之中突兀矗立着一座類似歐洲教堂般的建築,只是外形黑暗陰森,毫無教堂的聖潔,反倒是充滿了邪妄的氣息。

江天皺了皺眉,“別進去…”

話還沒說完,林琳已經費力的推開塵封的大門,擡腳邁了進去,眼鏡男扛着攝影機随後而入,章恒見自己的同伴進去了,抱歉的向江天看了一眼,也走了進去。

江天又罵:“媽的,聽不懂人話嗎?!”

教堂裏面,攝影機向四處拍錄着影像,詭異的是,教堂中并沒有十字架和神像,也沒有供信徒祈禱的長椅,只有最中間有一條長而狹窄的臺階,高臺上供奉着一把莊嚴的黑色寶座,如同陰毒的狼牙堆砌出來的一般。

林琳仰着頭,喃喃道:“這是什麽人的寶座啊?”

江天不安的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黃昏已經到了盡頭,太陽即将完全落下——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個男人臨走時親昵的跟他說,他會在天黑之前回來。

沒時間了。

江天一咬牙,忽然沖到林琳身後,一手扣住了她的脖子,五指反常的化為利爪,幾乎陷入對方柔嫩的皮膚之中。

他的眼睛裏閃着灰藍色的暗光,發狠道:“現在!立刻!離開這裏!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三個人都被震住了,誰也沒想到這個清瘦的年輕人會忽然發火,林琳一時間臉色慘白,她緊張的咽了咽口水,盡量平穩聲音:“…好,我們現在就走,你別激動……”

江天強調道:“帶我一起走。”

“知道了……”

眼鏡男忽然開口:“你挾持人質是犯法的知道嗎?不如商量一下,我們可以帶你走,但是要讓我們再拍攝十五分鐘。”

江天眉頭緊蹙,“別跟我讨價還價!”

剛說完,他忽然感覺自己挾持的女生身體僵住了,江天順着她呆愣的目光看過去,只見高高的王座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黑衣男人,眉目含笑,或者說戲谑的看着腳下這場鬧劇。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但仍然能看出對方長相非常英俊,眉眼深邃,鼻梁挺直,薄唇略顯淡漠,臉部輪廓好看而硬朗。

他好整以暇的坐在王座上,肩寬腰窄腿長,身材修長高大,手臂頗有風度的搭在扶手上,強大的氣場幾乎壓迫的在場所有人都動彈不得。

江天的手忽然開始顫抖,他迅速的扔下林琳,罵了一句,“艹,我不管你們了!”

然而扭身就想從大門口逃走。

男人微微擡手,沉重的大門砰一聲關上了,震得教堂四周的塵土簌簌下落。

江天猛的轉過身,後背求救般的緊貼住大門,瞳孔驟縮,全身繃緊,慢慢咬緊了牙,艱難的吐出一個名字。

“…邵行。”

“邵行?”林琳驚魂未定的摸着尚有掐痕的脖子,下意識跟讀了這個名字。

她仰頭看向王座上那個男人,對方眼裏似乎帶着淡淡的笑意,然而這個攝人心魄的微笑并非是向着他們。他的眼睛看着江天,故意逗弄他:“怎麽一見我就要跑,是不是又背着我做什麽壞事了?”

江天的冷汗順着後背淌了下來,他這時候完全沒了剛才的冷靜和兇狠,在這個被叫做邵行的男人面前,他就像一只落入陷阱的幼崽,連爪子都不敢伸出來。

他支支吾吾:“沒,沒有…我沒有做壞事。”

“是嗎?”邵行意味深長的眯起眼,“可我剛才看見,你打算把這些客人們趕走,對不對?”

江天微微蜷縮起身體,靠在門上,不安的摩挲着手臂。

他辯解道:“我沒有…你看錯了…”

邵行嘆了口氣,就像在看一個撒謊成性的小孩一樣,看着江天,“寶寶,你說你覺得無聊,我心疼你,才讓你也來輪班看守入口,解解悶,當時不是教給你了嗎,有人類闖進來,就格殺勿論,你現在這樣可是玩忽職守。”

此話一出,冒險隊的臉色頓時都青了,林琳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瞪着邵行,“要,要殺了我們?為什麽?”

邵行沒有理會她的問題,就完全當他們不存在似的,只是看了看江天,示意他過來。

殘存的自尊心讓江天不願意言聽計從,但求生本能告訴他這時候應該聽話,要盡量避免激怒對方,否則受苦的還是他自己。

這種本能在漫長的歲月中,配合着恐懼與溫柔,已經深深刻到了江天的骨子裏。

江天攥緊了拳頭,頂着冒險隊三人驚懼的目光,硬着頭皮向男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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