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負面熱搜
盛夏的夜晚,沒有一絲涼風,窗外蟬鳴不斷,更惹人煩躁。
慎南行坐在沙發上發愣,他的神經還有點緊繃,聽見不遠處又兇又不耐煩的聲音。
“你幹什麽吃的連個酒店都進不來?”
“服裝店都關門了不會去酒店拿?”
“我怎麽沒發現你做事這麽不機靈?”
“等等,拿兩套衣服過來!”
此外還有“我哪知道這些人為什麽在下邊”,以及“你以為我想被他們拍到嗎”的話語,聲音是好聽的,但也能聽出是真生氣了。
打電話的人抓着頭發,在沙發邊上來回踱步,市面上标價至少四位數的襯衣皺巴巴濕淋淋的,同樣昂貴的褲子上也一片狼藉,不言而喻的斑斑點點像是漆黑雨夜下定格的雪痕,慎南行飛速移開視線,耳朵尖都快要淌血了。
地上掉了一堆飾品,他想起身撿,因為看着也挺貴的,但一動身,身上的迤逦直接把他釘在沙發裏,傳來又密又隐晦的疼。
“你別……生氣……”他輕身,像是做錯事的是自己。
陸笙闊的眉心皺出深深的痕跡,他立體的五官被白熾燈映得有點冷,慎南行看着有點不實的嚴肅美。
原本在鎂光燈下笑一笑、眨眨眼就能迷倒萬千少女的臉上全是戾氣,但因為行過不可言喻的事,顴下有點紅,生起氣來和往常更是不一樣,敞開的襯衣下的性感直接往外沖。
慎南行深吸了一口氣,赤着的腳忍不住蜷了蜷腳趾。
這個男人身上的觸感猶在,黏膩的暧昧氣息也沒完全散去,在屋子裏濃重得詭異。
而同時,網上已經開始炸了,詞條一條接一條,全是關于影星陸笙闊終于還是瞞不住彎了的事實。
獵奇的心思和“一想到這樣的男人沒有哪個女人能得到”的言論在廣場上群魔亂舞大打出手。
當然也有許多粉絲接受不了,心碎、哭嚎、質問一片接一片,奈何正主到現在都沒吭一聲,只能靠刷屏的疑問求一個回應。
但最紮眼的,還得數三個空降蹿爆的詞條:
# 陸影帝 #
# 當紅影星的一出好戲 #
# 女明星已經滿足不了“影帝”了 #
點開任意一個,都是陸笙闊和慎南行的照片或者小視頻的動态,他倆或勾肩搭背,或踉踉跄跄,總之乍一看就極其暧昧。
“這會有麻煩嗎?”慎南行皺眉,十分過意不去,也為這飛速鋪展的信息苦惱,“會不會影響到你?”
陸笙闊的手機響得快要爆炸了,咬着牙一個個按掉,也關掉各種資訊和社交的提示音。
他沒有說太多話,只是搖了頭拉開慎南行的衣領看:“疼嗎?”
他身上幾乎都是牙印,有幾個好像都透血了,不等慎南行回答,陸笙闊又拿起手機撥號,能聽出來還是剛才的那個人。
“你再把我行李箱裏的那個藥箱拿來吧。”
說完就把電話挂了,似不知如何處理般地沉默了一瞬,最後嘆氣:“算了,愛咋整咋整吧!”
然後轉頭看向慎南行:“最近有陌生短信和陌生電話什麽的,你別理,可能會比較麻煩,有事随時給我說。”
說完才發現他沒有眼前人的聯系方式,攥着手機的手動了動,沒擡手:“等我助理來了,我用私人手機加你聯系方式。”
慎南行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換成自己不知所措了,連連搖頭:“沒事沒事,我已經關了,短信和通話都攔截陌生號碼,社交軟件和微……博,通知都關閉……”
陸笙闊聞言一愣,微微虛了一下眼睛看着這個人。
剛開始沒注意看清,只知道這人五官柔和,一雙眼的瞳色和平常人不同,淺很多,在路燈下像兩顆流光的琥珀,一臉善樣。
雖然錯愕,但在自己求助的時候居然毫不猶疑地接受了。
慎南行整個人都透着沉靜,現在更是有股無可掙紮的脆弱感,在他答應助人為樂前,應該從未想過會是眼下的局面。
陸笙闊有點內疚,但還是挑了一下眉:“你還懂這些?”
“啊……”慎南行差點咬到舌頭,點了點頭,“……略知一二。”
說完便不敢再看陸笙闊,靜靜地用手撚着手機屏,上面有個未接在安靜地跳動,已經是第二十多個了,但慎南行完全不打算接起來,草草回了短信就把手機反扣在桌上了。
一個小時後,陸笙闊的經紀人邊弈苦着臉趕過來,關上門就拉開口罩嚷上了:“我就幾個小時沒看着你,幾個小時也就兩百來分鐘——你這就出事了!還是這麽大的事……你要幹什麽啊,你還知不知道……”
陸笙闊沒理他,先抓了衣服塞進衛生間。
“人在裏面嗎?”邊弈的聲音低了低,但依然很着急,“你怎麽回事啊?你不是說就辦點事嗎嗎嗎……”
慎南行洗完了澡,從衛生間出來,半幹着頭發理衣服,他腰背是直挺挺的,略帶艱難地系扣子,邊弈立馬收住了聲,低聲“我擦”了一句,揪着陸笙闊的衣領:“你真彎了?你怎麽不早給我說!”
陸笙闊:“……”
慎南行:“……………”
邊弈是個急脾氣,甚至直接就往裏面走,抻了抻被子,又翻了沙發上的靠枕,還要去翻桶。
陸笙闊實在忍不住了,耳根紅:“你被刺激傻了吧?你幹啥!”
“我看你有沒有做措施啊!你丢桶裏了?這東西處理不好回頭……”他的視線往下,看見他褲子上的那片“雪點”,“卧槽,你可真舍得……”
陸笙闊悶咳了一聲打斷他。
邊弈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了,強壓着自己拿出“通情達理經紀人”的模樣,對慎南行笑:“小哥哥,你叫什麽名字呀?那個你……”
慎南行算是體會到什麽叫秒變臉,有點不适應。
“就不要說官話了,”陸笙闊揉了一下太陽穴,幫慎南行弄袖口的扣子,領着人去沙發,一起坐下,“能先把藥箱拿來嗎?”
邊弈這也才後知後覺。
“我可以自己來的……”
“你來什麽?脖子根後面能看得到嗎?”
陸笙闊有股無法反抗的威嚴,按着他的肩膀又把扣子解開,才問:“你叫什麽名字?”
邊弈都瞪大了:“卧槽禽獸啊,你都不認識人家還……小哥哥你別怕,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是我們太禽獸了……”
慎南行還沒來得及張口,涼的碘伏就蘸上了皮膚,讓他梗着脖子一抖。
“疼?”
他脖子上全是一團一團的紅印,過去一個多小時了還沒消,反而因為有些破皮和沾水而微微腫起,應該是疼的吧?陸笙闊忍不住想,手上輕到極點,怕造成二次傷害。
“慎南行,”耳廓到鼻子又浮現出紅,他能感覺到按着自己肩膀的手的指腹更貼皮膚了一點,想陸笙闊可能沒聽見,又重複了一次,“我叫慎南行。”
“我叫陸笙闊。”
慎南行:“……”
“這你也略知一二?”陸笙闊挑眉。
“我雖然不是娛樂圈裏的人,”慎南行被他的手指按得頭皮有點麻,清了一下嗓子,也控制不住地往外撤了一下,“但我不瞎,你的廣告遍地都是。”
肩膀被掰住,慎南行直接愣了一下:“疼就直說。”
“我倒是不疼,你就是,別這麽蘸,癢。”慎南行擰了一下眉。
像是不太理解,陸笙闊的語氣有點不确定:“那我重點?”
“嗯……”
邊弈直接愣在邊上,這——這莫名的和諧感是怎麽回事?
難道不應該是有一個哭哭啼啼委屈巴巴講條件的受害人,以及滿腦袋官司礙于實在犯錯衡量條件可行性的高貴明星?
這一來一去的互動是怎麽回事?
還輕點重點的?
“那個……”邊弈覺得這氛圍不是壞事,起碼慎南行看起來不難相處,可以商榷,但依舊打斷了,“打擾一下,你倆這是談好了?”
慎南行:“???”
“還沒開始談,”陸笙闊認真塗藥,眼皮都沒擡一下,偏頭看他,“這事的确是我——我的錯,你覺得要怎麽解決能安撫你的心靈傷害,什麽要求都可以提。”
邊弈在邊上嘆氣,自家這藝人一向沒輕沒重的,來句“什麽要求都可以提”,直接算是自己給自己挖坑啊。
不是他惡意揣測,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事太多了,同行間都有互相坑的呢,更何況是個素人。
不知道會有什麽要求,事情都這麽露骨了,萬一要以身相許給個交代什麽的,陸笙闊算是在事業上升期交代了。
他很心痛,但說出來的話潑出來的水,他也不好就這麽當着面體現出異樣。
只能祈禱慎南行是個懂事的,拎得清自己,不要提什麽腦子不清醒的要求。
“對,我們希望能盡最大努力給你想要的結果。”邊弈特意加重了“最大努力”四字,強行留條後路。
慎南行沒給到邊弈想要的模樣,他摟了一下衣服,把襯衣領子扣好,淺得通透的瞳孔滿是不确定的問詢:“真的可以什麽要求都提嗎?”
這麽看着就一副害怕被拒絕的可憐樣。
邊弈突然有點動容。
陸笙闊很認真地點頭,居然沒有任何附加限制條件!
整個屋子都很靜,仿佛三個人誰的呼吸重一點都能打破虛幻的平衡點,導致硬拗出來的表象碎得面目全非。
“算了,”慎南行嘆氣,抿了一下唇角,“原本也是我幫你的,出了這種事大家都一團亂,還是先把眼下最要緊的事給處理了吧……”
邊弈從一進門,內心的驚訝就沒下去過,聽了這話更是覺得慎南行是誰啊?該不會是哪來的天使吧,又強制清醒:“陸笙闊你該不會是給人灌什麽藥了吧?”
說到“藥”,陸笙闊和慎南行皆是一震。
慎南行都說不清楚話了:“哪哪哪可能啊……”
“那你是看他臉了?”邊弈整個人都不好了,恨不得把太陽穴摳凹陷,諄諄教導,“你可別看明星臉就吃啞巴虧!”
陸笙闊:“……………”
慎南行:“………………………”
“不是……”慎南行的眼眸動了一下,臉上很燙也很脹,激得眼尾都有點疼了,揪着衣領梗着脖子,“其實也,也沒有那麽嚴重,那時候情況緊急嘛……”
邊弈:“這局面可比緊急情況嚴重多了……”
“你是說,”沉默良久的陸笙闊終于憋不住了,臉色鐵青,“我這張臉,抵不過一個緊急情況?你都不屑于讓我對錯事負責?”
慎南行愣住:“欸?”
邊弈不知道為什麽陸笙闊突然發難,也愣住:“欸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