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不明所以的攝政王
等了許久, 也沒等到小皇帝的回答,陸川延後知後覺,自己剛剛的話似乎有些說重了。
小皇帝年歲尚小閱歷不深, 又對自己十足信賴, 身邊再無一人親近,不想讓他離開情有可原。
為了這麽一個莫須有的假設就把人硬邦邦教訓一頓,實屬不該。
陸川延自我反思一通, 朝着小皇帝的方向低聲問:“陛下可是睡着了?”
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中,只能看見謝朝被子鼓起的輪廓, 已經一動不動許久了。
好半天, 才等來小皇帝悶悶不樂的聲音:“……嗯。”
你要是睡着了,怎麽還能回話?
大概還是在同自己賭氣的意思。
陸川延半是無奈半是好笑, 自覺揣摩小崽子的心思越來越熟練:“方才微臣說話考慮欠妥當了些,陛下切莫放在心上。”
小皇帝還是不肯吭聲, 看起來頗為自閉。
陸川延這次是真的有些麻爪,因為他确實沒做過哄孩子的活計,猶豫片刻,試圖曲線救國:“微臣明日送陛下百名親兵,陛下原諒微臣一時失言可好?”
謝朝終于出了聲,卻顯得更加氣惱,連尾音都在用力:“王叔就是想将手裏的東西慢慢移交給朕, 然後好去游山玩水!”
……雖然自己确實有這個方面的意思,但被這麽直白地戳破, 陸川延不自在地輕咳一聲:“只是多些人保護陛下而已,陛下不必想得那麽長遠。”
謝朝憤怒一滾, 這下直接滾到了床鋪最深處, 與陸川延隔着十萬八千裏, 擺明了是用行動表示“我再也哄不好了”的決心。
陸川延無奈之極,實在是招架不住小皇帝的無聲抗議,頭一次服了軟:“這次是微臣的不對,陛下要微臣如何做,才能原諒微臣?”
頓了頓,他補充:“只要在微臣能力之內,都會為陛下做到。”
也就是說,要是謝朝提出什麽永遠留在宮中的要求,那就只能恕難從命了。
陸川延自己都沒察覺到,他已經為謝朝破例多次,放在之前,倘若有人對着他耍這種小脾氣,他是一個眼神都欠奉的,更別提主動服軟。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久到陸川延幾乎要睡着時,謝朝的聲音輕輕響起:“朕想聽聽王叔的心跳。”
陸川延的睡意戛然而止,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麽?”
謝朝重複一遍:“朕今晚想聽着王叔的心跳聲睡。”
陸川延有些訝異,沒想到最後謝朝會提這麽一個不痛不癢還很好滿足的要求。
雖然有些疑惑,但為了防止謝朝後悔,他還是幹脆答應:“陛下請便。”
反正被謝朝抱着手臂睡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只不過換了個姿勢而已。
一陣悉悉索索的動靜後,小皇帝鑽進了陸川延的被窩。
他的頭發太長太滑,順着肩膀溜下來,動作間垂到陸川延臉上,清淺的香氣盈滿鼻尖。
陸川延略一偏頭,身邊已經擠過來一具溫熱的軀體。
他沒動,任由謝朝将臉貼到自己的胸膛處,雙手親密無間地攀上來,一手抱住後背,另一手則不偏不倚地放在了自己的腹肌上。
……這個姿勢,有些微妙。
謝朝沒有使力,但偏偏是這樣若有若無的觸覺,讓陸川延感覺被碰到的地方莫名發癢。
奇怪,之前也和小狼崽子這麽摟摟抱抱地睡過,為什麽當時沒有這種感覺?
陸川延默了默,最後沒忍住出聲,隐晦暗示:“陛下的手這樣夾在中間,不會發麻麽?”
謝朝聞言動了動手,細膩的指尖隔着薄薄的中衣打了個轉:“無事,朕覺得舒服得很。”
陸川延的臉色更古怪幾分,氣息也微微紊亂了。
他直接伸出手,扼住了作亂的手腕,語氣更沉,隐含威脅:“陛下。”
謝朝掙了掙,沒掙動,終于安分下來,腦袋讨好地蹭蹭陸川延:“朕不亂動了,王叔也快睡吧!”
小狼崽子得了便宜終于不再賭氣,還開始賣乖了。
陸川延不着痕跡地吐出一口氣,在心中默念幾遍清心咒,以平複莫名其妙的躁動。
謝朝似乎已經睡着了,輕而均勻的呼吸打在胸口,像是某種最有效的安神曲。
慢慢的,陸川延的眼皮也一點點沉重下來。
在陷入夢境的最後一秒,他有些苦惱地想:今日告老還鄉之事,又被不輕不重地揭過了……也不知道這小崽子什麽時候能獨當一面,真是愁人啊。
耳邊的心跳沉穩,一聲接着一聲,均勻而有力,聽起來便讓人感覺安心至極。
黑暗中,小皇帝慢慢睜眼,瞳孔幽深無光,眼底情緒是從未在陸川延面前展露過的濃烈偏執。
其實自重生之後,謝朝從未深想過自己對攝政王是何種感情,只知道自己僅信任王叔一人,僅容許王叔一人近自己的身。
但今天,陸川延的話猶如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間,逼迫着謝朝不得不正視一個事實——對他而言,王叔是無可替代的唯一;但對王叔而言,自己只是一個晚輩,是一種無法推脫的責任,諾大的皇宮是牢籠與囚鎖,束縛了王叔的自由。
平常人再羨慕不過的榮華富貴,對王叔而言如同雲煙,自己又憑什麽能留住他?
何況王叔是會娶妻生子的。
等娶到了喜歡的女子,成家立業,王叔就會事事以妻兒為先,到時候別說與他躺在同一張床上,恐怕連眼神都會欠奉。
今天自己耍小脾氣,王叔還能耐着性子哄哄他;等日後王叔對自己沒了耐心,怕是連自己說話大點聲,王叔都要皺眉頭了。
謝朝越想心越沉,委屈無力挫敗交織成蛛網,将一顆心勒纏得嚴嚴實實。
——更多的是不甘心。
一想到日後陸川延身邊會有一個看不清面貌的陌生女子并肩而立,與自己漸行漸遠,謝朝就幾乎按耐不住自己內心的殺意。
王叔身邊不能有任何多餘的人出現,王叔只能是他一個人的!
這句話順理成章地從心底冒出來,連謝朝都被自己噴薄而出的惡念吓到了。
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晚輩對長輩完全不該像他這樣有這麽強的占有欲。
難道自己對王叔的心思……?
這個可能在心頭重重輾過兩圈,實在太過驚世駭俗,連謝朝都呼吸微頓,亂了心神。
但他畢竟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怎麽可能被世俗倫常給拘束住。短暫的震驚之後,謝朝很快冷靜下來,開始思索這種可能是否為真。
想不出來,于是大膽的小狼崽子索性試了試。
原本謝朝就對靠近陸川延的身體毫無反感,只是這次,在與王叔的身體相貼時,他不再将陸川延當成可敬的長輩,而是親密無間的愛人。
緊實的腰腹肌肉,軟韌溫熱的胸肌,極具侵略性的男性氣息。
黑暗中,小皇帝埋在陸川延的胸前,臉慢慢熱起來。
毫無抗拒之意,反而沉溺其中,即使他們兩個都是男人。
怎麽辦。
他好像對王叔……有了不該有的感情。
陸川延覺得最近的小狼崽子有些奇怪,但又說不上來哪裏奇怪。
态度照舊親昵如常,只是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謝朝似乎喜歡上了動手動腳。
平日裏白天不經意的身體接觸也就罷了,左右不過碰碰手和胳膊,沒什麽大礙。但是在晚上睡覺時,謝朝還要故作不經意地這裏摸摸那裏碰碰,像極了吃豆腐,問就是“羨慕王叔的好身材,也想練出來,先過一下手瘾”。
陸川延只是冷淡,又不是不舉,好幾次被小皇帝不老實的動作撩撥到差點丢人。
被他以不再陪·睡作為震懾手段威脅幾次之後,小皇帝表面上是乖乖老實了,但并沒有完全老實,反而學會了裝作熟睡翻身的樣子,把手随意一搭,正中紅心。
陸川延很是心累:“……”
偏偏小皇帝打不得罵不得,問得急了還開始裝委屈,陸川延沒辦法,只能暫時改變自己的飲食,所有容易上火的食材通通去掉。
時間一長,整個人都清心寡欲不少。
這天,多日未見的001姍姍來遲,回到了陸川延的腦海中:【宿主!001回來啦!有沒有想我~】
陸川延此時正手把手矯正小皇帝的出拳姿勢,聽見它的聲音一頓:“閣下終于回來了?”
這麽長時間對方都沒出現,陸川延都有些懷疑零零幺是不是中途跑路了。
001心虛地滾了滾:【咳,因為這次的bug實在是太離奇了嘛,001被主神留下開了好久的會呢!】
陸川延結合上下語境,大概明白了八哥是什麽意思,只問:“你們找到解決辦法了嗎?”
001聲音頓時變小:【還,還沒有,因為之前從未出現過這種情況……主神正在全力以赴試圖尋找到這個世界的bug原因了!】
因為零零幺平日裏的形象就不怎麽靠譜,陸川延也沒覺得有多失望:“那閣下現在的打算是?”
001給出了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宿主不必過多在意這個bug,只要按照之前的計劃,繼續完成任務就好啦。】
【雖然這個bug很奇怪,但是主神在經過精密的計算之後發現,在謝朝重生并且保有上輩子記憶的情況下,他可以對風險進行預判,并且提前規避。】
【而且,謝朝上輩子的今天不是還和宿主關系僵硬嘛,但是在保有記憶的情況下,現在的謝朝最信任的就是宿主。這麽一來,宿主完成任務的概率就更大啦!】
倒也不無道理。
只是……
陸川延垂眸,謝朝正在他面前認真出拳,拳風踏實而慎重。他的側臉棱角開始分明,褪去青澀,只有一雙眼睛還是漂亮得驚心動魄。
他像一棵小樹,慢慢變得堅毅而茁壯。經歷過的風刀霜劍并未将他稚嫩的軀幹摧毀,短暫的彎折之後,樹幹卻彈地而起,慢慢成長出參天大樹的雛形。
陸川延突然問:“一定要讓他留着上輩子的記憶麽?”
001一呆:【宿主為什麽這麽問?保留記憶不好嗎?】
陸川延的語氣平淡:“我不需要他幫忙預判風險,報仇的事我來就好。讓上輩子傷過他的人逃脫一個,都是我的無能。”
“他的記憶太苦了,遺忘是種解脫。”
謝朝現在離開自己就睡不着覺,怕黑怕鬼,很明顯就是上輩子待在冷宮中一年的後遺症。這還只是明面上的毛病,背着自己時他偏執殘忍,冷血無情,理智搖搖欲墜,倘若自己離開,很難保證對方不會變成一個殘暴的君主。
謝朝知道的,陸川延全都知道,還比他知道得更多,何必再讓小皇帝受這種罪。
001被冷酷的宿主帥到:宿主放狠話的樣子好酷炫狂霸拽!
但是它又羞愧了,哼唧唧地小聲說:【但是這個不是讓不讓的問題啦,謝朝的記憶是我們沒辦法控制的。因為現在還不知道bug出現在哪裏,所以也不敢貿然重來一次,擔心會出現更多問題……】
陸川延揉揉眉心,暗嘆一聲,再次感受到零零幺是個很擅長關鍵時刻掉鏈子的同伴。
001羞愧地遁了。
陸川延回過神,就聽見毫不知情的謝朝在叫他:“王叔!來驗收朕的武藝成果吧!”
看着小皇帝亮閃閃的眼睛,陸川延唇邊勾起一個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柔和笑容:“陛下可準備好了?”
今天正是他們約好的切磋之日,如果謝朝能在陸川延手底下過五招,陸川延就将手下的銀蛇衛贈給對方。
謝朝這段時間練得愈發勤懇,一招一式已經頗為有板有眼,乍一看很像那麽回事。陸川延也有心想看看他如今的水平,跟着小皇帝走到演武場正中央站定。
行了一個武者的起手禮後,謝朝眼神一凜,周身氣勢頓時變了,露出幾分幼狼鋒利的爪牙。
看起來學得确實還可以。
陸川延心中滿意,沖他招手:“來吧。”
謝朝大喝一聲,沖上前來,拳頭快準狠地朝着陸川延面門而去。
陸川延腳步不動,輕易接住了這一拳,頓時眉頭微蹙。
怎麽力氣如此之小,平時拳頭不是揮得虎虎生風麽?
他反手一擰,謝朝反應倒還算快,立刻側身下腰,以一個很難完成的柔韌姿勢卸力抽身。
又過了兩招,照舊是軟綿綿的出拳,一點力道也無。
陸川延将劍眉擰得死緊,心裏已經開始盤算小皇帝是否有什麽隐疾了。
他試出了小皇帝現在的水平,沒了戀戰的心思,當下便要結束這場切磋。
謝朝像是早就預料到了陸川延的心路歷程,墨藍色的眼瞳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狡黠一彎,腰背驟然發力。
這最後一拳與前面那綿軟的兩拳完全不同,迅猛而果斷,如橫掃千軍,速度之快,甚至帶出了隐隐破空聲——
最後堪堪停在了離陸川延鼻尖僅有一寸的位置。
拳風吹動了鬓邊的散發,陸川延與謝朝四目相接。
因為臨時收勢消耗太大,謝朝胸膛不住起伏,一雙眼睛亮得驚人,唇邊笑容越來越大,半是忐忑半是期待地看着陸川延:“王叔,朕是不是贏了!”
謝朝這一招,一要出其不意,二要爆發夠強,三,就是要對陸川延足夠了解。
他知道與自己切磋時的王叔必然不會認真,而且因為不了解謝朝目前的實力,也就不會對自己的故意示弱起疑心,所以他做的就是兵行險招,詐到陸川延。
他賭贏了。
其實小皇帝出最後一拳時,陸川延已經于電光火石之間反應了過來。憑他的能力,想擋住這一拳易如反掌。
但陸川延剛擡起手,卻又硬生生遏制住了自己的反擊欲望,站在原地,任由謝朝将拳頭揮到了眼前。
沒什麽原因,硬要說的話,大概在如何哄孩子開心這個問題上,陸川延總算是有些開竅了。
看着眼前激動到雀躍的小狼崽子,陸川延緩緩吐了口氣,從懷中摸出一塊令牌,笑着摸了摸小皇帝的腦袋:“微臣輕敵,願賭服輸。從今日開始,銀蛇衛就是陛下的了。如有調遣,莫不服從。”
原本他的打算是,假如小皇帝一直打不過自己,銀蛇衛還是要交出去的,大不了賣個破綻,支撐謝朝與他打夠五個回合。
卻沒想到今日謝朝能給他如此大的驚喜,當真是後生可畏。
謝朝面色都激動到泛紅,接過這塊花紋繁複精美的令牌,緊緊捏在手中——畢竟這可是他靠自己的本事從王叔手中贏來的!
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又聽見陸川延不緊不慢道:“忘了同陛下說,微臣近日內還要再去一趟醉香閣。”
謝朝臉上笑意頓時凝固,片刻後,寸寸裂開。
陸川延不出所料地看見狼崽子炸了毛:“王叔怎麽又要去逛青樓,還逛上瘾了不成!”
等他扯着自己的衣擺叫喚完了,陸川延才揉着額角開口:“陛下誤會了,微臣并無他意,确實是為要事而去。”
謝朝在沒明白自己心思之前,還能容忍陸川延去喝花酒,但現在的他一想到陸川延會同別的女子親密接觸,心便如同駕在火上炙烤一般焦灼:“王叔去醉香閣能有什麽要事?那朕也要跟着一起去!”
“胡鬧!”陸川延板起臉來教訓他,“煙花柳巷這種地方魚龍混雜,最是危險,陛下怎能如此不顧及龍體!”
奈何現在謝朝早已摸透他嘴硬心軟容易妥協的脾氣,完全不憷陸川延的冷臉:“王叔的身體難道就不金貴嗎,為什麽還要去?”
陸川延道:“這怎麽能一樣?微臣有自保之力,倘若有刺客來襲,能保證自己全身而退,陛下又如何保證?”
謝朝不服氣地争辯:“可是朕剛剛能打贏王叔,說明朕已經有自保之力了!”
陸川延頓時卡了殼,雖然自己剛剛有放水的成分在,但也肯定不能告訴小皇帝——畢竟沒人想發現自己的勝利摻了水分。
只是這樣一來,自己就少了一個很好的拒絕理由。
陸川延有些頭痛,見四下無人,終于還是向小皇帝半真半假地透露些許:“微臣此行,為的是探聽右丞與世家結黨營私之事,須得慎之又慎。若是帶上陛下,恐多生事端,打草驚蛇。”
他沒有說出西胡之事,因為自己只有上輩子右丞勾結蠻夷的記憶,這輩子是半點證據也無。在未曾發現什麽馬腳之前,還是暫且不說為妙。
在說出世家兩個字時,陸川延清楚地看見,謝朝的瞳孔一瞬間收縮至一點,肩膀上的肌肉也驀地僵硬成了頑石。
陸川延心中暗暗一嘆,假作自己沒有發現。
小皇帝畢竟也經歷過大風大浪,性格沉穩許多,即使突然受驚,也很快鎮定下來,繃成弓弦的腰背緩緩放松:“結黨營私可是重罪,王叔這麽說,可有證據?”
陸川延……其實也沒有。
但是他畢竟見多識廣臉皮厚,鎮定自若地睜眼說瞎話:“醉香閣是劉家名下産業,右丞每月固定去一次醉香閣,極有可能是趁機與劉家家主傳遞消息,所以微臣才有所懷疑。”
劉家,世家之首,最善經商。凡是賺錢的生意,無論黑白,沒有劉家不沾的,當然不會放過青樓這個産業。醉香閣正是劉家名下的青樓,陸川延這麽說,倒也能解釋得過去。
其實陸川延知道,右丞與世家之間的聯絡另有門道,與醉香閣無關,但是拿來騙騙小皇帝,卻也是足夠了。
謝朝關心地皺眉:“但倘若結黨營私的證據當真藏于醉香閣中,右丞還如王叔所說那般老謀深算,怎麽會任由王叔輕易拿到證據?萬一計劃敗露魚死網破,想将王叔滅口可怎麽辦?還是萬事小心為妙,朕可以假扮小厮跟在王叔左右,也好與王叔有個照應。”
說來說去,還是想跟着一起。
确實,你前幾日還僞裝成小太監掩人耳目呢,看起來于扮演一事上毫無心理負擔。
陸川延心中如此想,面上還是要冠冕堂皇地拒絕:“醉香閣中多是達官貴人,說不得哪個就認出陛下來了,實在過于危險。茲事體大,陛下務必要以大局為重。”
謝朝鼓了鼓臉,垂下腦袋,看起來頗為沮喪,不情不願地答應:“好吧……”
倒是讓陸川延松了口氣,本以為還要同這小崽子磨上一磨,沒想到今天好說話得很。
他安撫性地揉了揉眼前毛茸茸的腦袋,便将此事揭過了。
在陸川延看不見的地方,少年天子臉上一絲表情也無,長睫在臉上攏下一片陰影,遮住了眼底的狠意。
劉家。
兩個字無聲而緩慢地在唇齒之間碾過,謝朝幽幽地想:醉香閣這地方惡心,背後的人更是惡心一萬倍。若是能将尋個機會一窩端了,那真是再好不過。
當然,還是要背着王叔才行。
一個收益極大,但風險也極高的計劃在陸川延眼皮底下逐漸成型,偏偏他一無所覺,只當小皇帝今天難得乖巧一次,很是欣慰。
作者有話要說:
那什麽,蠢作者寫的勾心鬥角就圖一樂哈(小聲
小天使們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