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今明兩天可能上不了課了,請你幫我和老師請個假,就說等我好了之後,就把丢下的課時補回去……阿嚏!”
周遇說到這裏,鼻尖突然發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他趕忙用手捂住嘴巴,頭卻暈沉沉的,腦袋發沉。
“你感冒了?”施忘言在電話那頭問,聲音緊張。
周遇把後背靠在沙發背上,吸了吸鼻子,看着自己身上濕透的衣服,說:“有一點,不過問題不大,睡一覺就好了。”
施忘言沉默了片刻,才道:“你早上出門了?”
他的聲音有些沉,帶着明顯的不解。
周遇聽出來了,這句問話等同于在質疑周遇連發情期哪一天都不記下來嗎?
原來他是一個身體健康,發情期日子很穩定的Omega,抑制劑對他的副作用也很小。但是現在随着年紀的增長,做了标記去除手術之後,周遇的發情期提前來了。也許是他沒睡好,也許只是因為他熬夜了,身體就發出警報,打得他措手不及。
他不由微微垂了下眼睫,說:“那個……”
他還沒說完,施忘言就道:“你現在一個人嗎?在家?”
不在家,還能在哪兒?對于發情期的Omega而言,只有家才能給他安全感吧。
周遇心中腹诽,他歪着臉,耳朵貼着手機,眼皮卻越來越重,他動了動嘴唇,想回複什麽,但是他實在太困了,身體拒絕接受他的控制,手機從手心掉下來,從他肩膀砸下去,啪嗒一聲跌到地面上。
施忘言坐在自己房間的飄窗邊,看着戶外的雨水敲打清澈的湖面。湖面對岸是一片蔥茏的山蔭,柏油馬路穿梭期間,可以看見山間那些嵌了複古琉璃瓦的屋頂,一切都顯得靜谧而安寧。
他原本很喜歡下雨天的,當初選了這棟房子作為居所,就是因為這兒有這片區域最好的賞雨地址。
但是他現在盯着打在玻璃窗上的透明雨滴,卻沒有半分賞雨的心思。
“喂?周遇?……你還在嗎?”施忘言等了半天,仍不見對面的回複,終于忍不住暗罵了一聲,從飄窗上霍然站起身,大步朝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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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樓的時候,碰到了蘇阿姨,他頭都沒偏一下,只交代道:“蘇姨你告訴我媽一聲,我出去一趟,啊——周遇這兩天來不了了,你順便也跟她說一下。”
蘇阿姨正坐在沙發上看今天的購物清單,聽到他的話,立刻答道:“好,我知道了。”
剛想問周遇怎麽忽然請假,回頭卻她的雇主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門,她不由瞪大眼睛,小聲嘀咕:
這是怎麽了?什麽事這麽十萬火急的?不會是公司的事吧?
起身就想去找夏老師說一說,站起來一半,又想到說了她和夏老師都不清楚情況,說了也只是徒增夏老師擔心罷了。
猶豫了一會兒,就坐回去,在ipad把看完了購物清單點了确認,發給超市那邊備貨,這才起身去了二樓,把施忘言交代她的話,如實的複述給夏芸。
那邊施忘言出了門,司機也沒叫,直接自己開車上了馬路。
路上,他一直沒挂斷和周遇的電話,而是把另一個手機拿出來,放到支架上,開始給他的生活助理打電話:“叫珍妮過來吧,再給張醫生打電話,到我剛剛給你發的地址這兒來,最好帶一名護士,要快,情況很危急,醫院那邊最好做好準備!你不必過來了,你是Alpha不太方便。”
挂了和助理的電話,施忘言又看了看顯示和周遇正在通話中的手機屏幕,他低聲問:“周遇?你聽得見嗎?我現在快到你家樓下了,你再堅持一會兒。”
電話那頭沒有任何聲音,施忘言有些煩躁地單手撐住下巴,食指緊緊抵住上唇,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道:“你現在聽不見吧?我真的……”似乎有什麽難聽的話被他吞咽到肚子裏,然後繼續道:“你到底是不是Omega?出了事,為什麽不向別人求助?我不是Alpha嗎?多看我一眼會死嗎?還是說向我說一句,我現在身體很不舒服,我需要你的幫忙,是要掉塊肉一樣?哦——你剛剛離婚了,所以呢,你前夫是個混蛋,這天下所有的Alpha都不是好東西了嗎?”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施忘言有些咬牙切齒。
他一開始還以為周遇是個容易害羞腼腆的Omega,蒼白,瘦弱,膽子不大,視線不大習慣和強勢的Alpha對視,對和Alpha搭話也下意識地保持矜持,這一切都和他認識的那些被東亞家長教育出來的模範Omega沒什麽兩樣。
雖然周遇的信息素如此得吸引人,即使只有微弱的溢出,但是已經足夠抓住施忘言的所有感官。
不過,信息素再如何的吸引,再見到如此規範又寡淡的Omega之後,施忘言不是沒有一點失望的。
沒想到那天在粵菜餐廳,意外看到周遇整治背後說他壞話的人,施忘言才反應過來,這樣的周遇怎麽會害羞?
他那樣的膽大心細,為什麽會在他面前如此表現?
施忘言疑惑極了,他是那樣被周遇的吸引,可周遇卻總是能回避他的所有示好。周遇對他的冷淡是顯而易見的,中間又出了謝一諾去他家的事。
施忘言惱怒謝一諾的越界行為,但是另一方面,他拿這件事去試探周遇的态度,周遇的反應是完全不關心,一點在意的意思都沒有。
簡直一盆冷水将他澆得透心涼。
他出差的時候,一直惦記着周遇不規律的生活作息,貴的不敢送,便宜的又送不出手,最後看了又看,才挑了兩樣可以拿來玩的單品。
可周遇照樣沒有放在心上,不管他是不是提醒周遇去看看禮物喜不喜歡,周遇從來過耳就忘,他施忘言對于周遇沒有任何特殊意義,也得不到任何優待。
而他建立起的保護他的外殼堅硬無比,外人接觸不到他的內心,他也樂得享受這種隔絕的狀态。
他還那樣逞強,施忘言想,天知道,他突然聽到周遇說自己發情期到的時候,心髒都吓得停滞了一瞬。
而且為什麽還讓媽媽放過他?
他媽媽要做什麽?
周遇現在在哪兒?
他在家還是在戶外?
他是一個人嗎?
無數個問題盤旋在施忘言的腦海裏,但是周遇發情到了這個信息還是牢牢占據在他的心頭。
直到周遇說自己安全的時候,他才狠狠松了口氣。
不過,施忘言知道自己同時內心深處還有一點失望:明明周遇現在情況不好,他現在很難受,這是他離婚做完去除标記手術後的第一個發情期,他現在很需要Alpha的安撫,為什麽,為什麽不向他求助一下?
我到底哪裏讓他不滿意了?
作者有話說:
錯字明天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