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結不結婚,施忘言以前沒有什麽規劃過,他不是不婚主義者,但是也不是為了結婚而結婚的那類人。

用他媽的話說來說,他的生活什麽也不缺,所以對什麽事情的渴求度很低,又或者因為想要得到什麽,很快就能拿到手心,體會不到求而不得的過程。

他對周遇說:“我覺得你因為興趣、因為想要去重回大學這個選擇很好,完全沒問題,念書是因為喜歡,而不是必須。我這麽說,是不是挺欠揍的?我也不覺得學歷是評判一個人的标準。我以前就不喜歡讀書,我喜歡體育,想當個運動員。我爸媽都對我的這個選擇都不看好,持觀望的态度,他們覺得我不能持續下去。那時候我還是讀寄宿制學校,學校裏成績是一切,拿到藤校的offer才不落于人後。”

周遇感興趣地看着他,他們漫步在T大的校園裏,周圍是紅磚色的古樸建築,紅色楓葉染遍了視野的所有角落。

他們時不時還要給蹲在綠化邊舉着單反的攝影師讓步,繞着校園長跑的大學生隔一段時間就要從他們身側甩着胳膊超過去。

“不止我爸媽,我的老師也不同意,但是那會兒為足球着了迷,一心想走體育的路子。其實,我身邊走體育的同學朋友很多,但是,他們大多不會選擇大衆向的運動類別,足球、籃球、橄榄球是首要被pass掉的。滑雪、高爾夫、劃船這些是熱門,我上大學的時候,認識的幾個學長就是劃船俱樂部的,他們大三那年還代表美國參加了奧運會,拿了銀牌。”施忘言說。

周遇點頭,後面這幾個項目都是要燒錢的,普通中産舉家之力都可能培養不起一名這樣的運動員。

而足球、籃球、橄榄球、甚至是是游泳,這些項目想進去的人太多了,又因為需要的場地花費不高,從而删選不掉大部分有天賦的人,所以競争殘酷,不僅要吃苦,還要天賦卓絕。

“那時我不知道為什麽,就想去踢球,于是我求我爸讓我試一陣子,如果我沒天賦,不适合這行,我就回來繼續讀書。我爸一向溺愛我,不顧我媽的反對,把我送到了歐洲的足球學校,讓我接受一陣子專業訓練。我去了那邊才發現,我的年齡已經大了,普通适合足球的小孩子,五六歲就已經被删選過一批了。歐洲那邊對足球的熱愛是全民型的,大到國家隊,小到一個社區的足球賽,不止有贊助商,專業裁判,甚至還有數量龐大的志願者為其組織比賽。”

他們這時正好走到學校的足球場附近,下午大學生下課了,足球場上有人攔了足球場場地,不許其他學生再進出草皮,場內兩只隊伍在進行比賽。

國內對于足球的熱情一年比一年的下降,像他們這種大學生的訓練賽,不管踢得多激烈,周圍沒有一個人停下來多看一眼。還不如隔壁籃球場那裏,還有三三兩兩的人在旁邊圍觀助威。

施忘言看了一眼,示意周遇走過去看看。

周遇對足球就是那種沒興趣的類型,運動場這些地方,除了體育課,老師必須要求他們到場,平時,他是不會有片刻的停留的。

Alpha荷爾蒙空氣中亂飛的地點,周遇避之不及。

不過,這時見施忘言感興趣,他笑了笑,陪施忘言一起走過去,站到邊上作觀衆。

太陽還未落山,但光線并不熱烈,照在人的皮膚上暖暖的。緩緩吹動的微風也很溫和,夾雜着遠處的不知名音樂聲,聊天聲,一下子就讓人身心都放松下來。

Advertisement

“還有呢?你的歐洲足球之行?”周遇看他專注地看起了足球比賽不說了,連忙提醒他繼續說。

雖然,周遇能猜到結局,施忘言說他還是念了大學,成功畢業,成為現在的公司老板。

施忘言回神,他看了一眼周遇,笑着道:“你還想聽?其實很無聊,我去參加一些足球俱樂部的實訓,無一例外,全部落選了。我很不服輸,越是落選,我越是加重訓練量,繼續去別的俱樂部參加試訓。在這期間,我認識了幾個跟我一樣,老是被落選的孩子,他們總是互相打氣,還跟我提一個他們眼中的天才,說他肯定會被大俱樂部帶走的。我聽多了,就把這個人記在心裏。我很少做事這麽不成功過,想成功試訓幾乎成了我的執念,當時我爸爸看我走火入魔,差點急瘋了,差點想動用關系,讓我進一家俱樂部算了。還好,他最後沒那麽幹。”

周遇聽得忍不住捂住嘴巴偷笑,施忘言的爸爸真的太溺愛他了,把他寵得任性的沒邊了。

施忘言也覺得好笑,“我最後也沒能進入任何一家可以叫得上名字的俱樂部。離開足球學校的時候,車子駛離足球場的時候,我看到了那個被球童們視為天才的孩子,我立刻叫我爸爸停車,然後我跑到了足球場裏,找到了那名球員。”

這個時候,施忘言的聲音頓了頓,球場上的比賽也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我就站在他的旁邊,看着他練習射門。他心無旁骛,踢一顆球,撿一顆球,一直一直不間斷的練習。直到他身邊的所有足球都踢完了,他才擡起頭,看到了我。我已經他身邊站了十幾分鐘了。‘嘿,幫我個忙,一起把球撿起來吧。’他對我說,好像和我很熟一樣。我低下頭,幫他去撿球。他一邊撿球,一邊和我聊天,‘我認識你,你是天天晚上加訓不肯走的那個人吧,我經常看到你。’我一愣,擡頭看他,他對熱情地笑,說,‘你現在是來訓練的嗎?’我要走的消息,整個學校都知道了。我的年紀,還有同學總傳我的家境問題,我以為我是校內名人。但是他竟然都不知道。”

這時場內藍色隊服的前鋒進了一個球,施忘言舉起手鼓起了掌,周遇忙跟着他一起鼓掌,旁邊的人都扭頭看他們倆傻子。

施忘言完全不在乎,鼓完掌就放下了手,說:“我猶豫了一會兒,才告訴他,我要走了的消息。他愣了一下,迷惑地望着我,問:‘為什麽?你不要足球了嗎?你要放棄了嗎?’我不知道怎麽跟他解釋,因為我沒有不要足球,只是不踢了。我說,‘我沒有天賦,沒有一個俱樂部要我,’他很不可思議地看着我,好像我做了什麽難以理解的事,他說,‘你離開後還會繼續踢球的吧?’我搖搖頭,他的臉色灰暗下來,他把足球抱在懷裏,說,‘你能舍得抛棄它嗎?我一出生就在踢球,我除了踢球,什麽也不會了。即使是死,我都要和它一起。我不在乎什麽天賦,什麽俱樂部,我只是在做我喜歡的事,我永遠不會放棄我喜歡的事。’我走了之後,坐在車上,一直在想他的話。”

施忘言看向周遇:“我媽說我的人生太容易了,但是你看,我也不是什麽都能做成功的,我也要面對失敗。但是我從來沒有哪一次像在那個孩子面前無地自容過,他那種孤注一擲的熱枕,像是把自己放在一個無堅不摧的環境裏,他做着喜歡的事,周圍的一切對他而言都是虛幻的。”

他對周遇彎了彎眼睛:“我有時候面對你的時候,就有這樣的感覺,你有自己強大的精神內核,你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比誰都清醒,你完全可以自得其樂,外界撼動不了你分毫。”

作者有話說:

哎嘿,得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