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回憶·初次相見

歐陽珏拿過尹闌要繼續喝酒的杯子,道:“尹大人,你酒量不好,若是醉了,我可不會送你回去。”

尹闌看着歐陽珏,下意識掃了一眼被歐陽珏取走的杯子,幹笑,“不是說要來喝酒麽,怎的現在卻收了我的杯子?”

歐陽珏握着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我只說讓你陪我來喝酒。”言下之意便是陪他來喝酒,他作為陪同的不一定要喝。

呵,還真會折磨人。

百裏奕祯是在隔日便被無罪釋放了出來的。經禦史臺和刑部的官員查證,那指證百裏奕祯的賬本确實是捏造的,而那幾名作為證人的工部官員也是被賄賂好的。

捏造僞證不過是想讓百裏奕祯做替死鬼罷了。

而關于魏謙以及與其勾結的官員,則全部關進大牢,聽後發落。這些日,刑部和禦史臺也忙着抄家,搜集罪證,不可開交。因着皇帝下了聖旨,命禦史臺和刑部要在時日之內将此事結案。

百裏奕祯被無罪釋放後,皇帝為補償,私下裏還讓人送了些奇珍異寶去忠國候府,并拟了旨讓忠國候日後繼續為朝廷效命。

接下了聖旨,百裏奕祯又被忠國候老夫人叫去了祠堂。

這一次,老夫人沒開口之前,百裏奕祯便自己跪了下去。

老夫人的身影比起幾個月前,明顯蒼老了許多。想來,這些日子她過得十分艱辛。唯一的孫子慘遭人陷害,即便她再怎麽堅強,也是會擔心害怕的。

老夫人點了三柱香,插在香爐裏面,看着百裏老侯爺的牌位,松一口氣道:“老爺,奕祯這孩子如今平安歸來,也洗淨了冤屈,你在天上也安心了。”

說完,老夫人轉身看着跪在地上的百裏奕祯,眸中少了那份剛強,多了一份哀憐,“奕祯,你現在該是明白我說過的話了罷。”

百裏奕祯點頭,“奕祯明白。”

“假若你明白,就不會被小人陷害了!”老夫人似感嘆道。若是百裏奕祯不重情義,不為那些苦不堪言的力役們争取一點朝廷的犒勞,他便不會被那般奸臣利用,就不會順理成章成了替死鬼。

老夫人加重了語氣,“我與你說過多次,千萬不要太重情義!你聽在耳裏可有記在心上?!在這弱肉強食的世道上,若是不将比自己強的踩在腳下,便會被別人踩在腳下!這些你到底記住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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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祯時時刻刻銘記,只是……”百裏奕祯看着地面,有些無奈道:“只是都力不從心。”

“那是你還不夠狠!那是你還把情義看得太重!”老夫人提高聲音道,“歷代帝王,誰不是踩着屍山血海登山皇位的,有誰不是心狠手辣六親不認才得以君臨天下的?大丈夫要想成就大事,要想得到至高無上的地位便要首先摒棄那所謂的情義,就要狠下心,即便不擇手段!”

老夫人最後的一個詞,不擇手段在百裏奕祯耳邊回響,心中似中了蠱那般,不擇手段,不擇手段!只有不擇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才不會被人欺淩在頭上,才能睥睨天下!唯我獨尊!

百裏奕祯心中泛起漣漪,眸中也透着隐隐戾氣,“奕祯謹遵祖母教誨!”

此次百裏奕祯能脫罪,其中熙陽王是功勞最大者。老夫人為表示感謝,便在忠國侯府專門為熙陽王設宴。

席間,百裏奕祯連敬了南宮煦夜三杯,說道:“我百裏奕祯此次能脫罪,全是王爺的功勞,來,我敬王爺一杯。”

南宮煦夜也舉着杯道:“侯爺本就是無罪之身,本王也只是順手拉了一把罷了。”

不過這所謂的拉一把還真不容易,趕去徐州的那時候,暴風雨都不曾停歇,兩天也不過阖眼半個時辰,馬倒也是累死了兩匹。

期間,南宮煦夜又問:“老夫人的身子如何了。”

前不久,得知百裏奕祯被誣陷,老夫人暈厥了過去,這事,南宮煦夜還記得。

老夫人答:“多謝王爺挂心,老身好多了。哎,這不,人老不中用,有時也會犯些小毛病。”

“那就好。”

而後,老夫人又命下人給南宮煦夜添酒。

從開席到現在,南宮煦夜就一直在喝酒。玉傾之夾了些菜到南宮煦夜碗裏,道:“空腹莫要飲太多酒,先吃些東西墊墊肚子。”

南宮煦夜聽後很欣慰,便二話不說持起筷子吃玉傾之為他夾的菜。

這些動作看在百裏奕祯眼裏,而後他愣愣地看着玉傾之,心中有些泛酸。而玉傾之避開了百裏奕祯投過來的視線,順手夾了菜又到自己碗裏。

老夫人心思慎密,見百裏奕祯這個摸樣會被南宮煦夜察覺到什麽,便笑着道:“傾之可真是體貼,想當初還未嫁去王府時,可不會懂得這般關心人。”

南宮煦夜會心一笑,看了一眼旁邊的玉傾之,“傾之一向體貼,是老夫人未曾發現罷了。”

老夫人眼見南宮煦夜喜色溢于言表,便拉家常似的,再道:“老身倒是覺着,傾之只是對王爺才體貼。”

而後,百裏奕祯飲了一杯酒,再擡頭看着玉傾之,話卻是對南宮煦夜說的,“祖母說得對,王爺,王妃未嫁入王府之前,可從未為誰夾過菜的。”

這話裏分明隐含了幾分酸意,只是鑒于南宮煦夜是他的救命恩人,說話又客氣了些。

此事,南宮煦夜一笑而過。而身邊的玉傾之也只是面露淺笑,心中卻是百般滋味。

老夫人見這場面有些僵,便舉起了杯子道:“王爺,老身再敬你一杯。”

南宮煦夜聞言便舉起了旁邊的杯子,陪着老夫人又喝了一杯。

這一場酬謝的宴過後,南宮煦夜便與玉傾之乘着帏轎回府。

那時,月上中天,街道上早已冷清,偶爾聽得誰家庭院之中狗吠的聲音。

南宮煦夜這一次喝的就顯然是多了,在筵席上,百裏奕祯不曉得怎的就一直要敬他酒,坦蕩地說難得高興,便要來個不醉不歸。

最後百裏奕祯喝得不省人事,南宮煦夜也有些醉了。這還是繼上一次他喝酒亂性之後第一次喝得面帶酡紅之色,雖神智還算有一絲的清醒,但是不比平日裏沉着。

帏轎之中,南宮煦夜倚在玉傾之身上,雙手摟着他的腰,頭放在他的肩上,頭上的銀冠便抵在玉傾之的脖頸。而玉傾之則是背靠着後面的墊子,任由南宮煦夜這般倚在自己身上。

南宮煦夜開口喚他:“傾之。”

“嗯?”

南宮煦夜喜歡喚着他的名字,似一天喊上上萬遍也不會膩,這個名字在七年前就已經銘刻于心,從此再也抹不掉。

許是喝了許多酒,南宮煦夜提起了七年前。

“傾之,你可曉得,本王七年前就見過你?”

七年前,玉傾之和百裏奕祯還住在郴州的故裏。

“王爺去過郴州?”玉傾之自然而然的問,顯然是不記得當年在老侯爺大壽之時,侯府後院荷花池畔遇上的那名将他誤以為是女子的男子。

南宮煦夜道:“沒有,我見你的時候,你在京城之中,就在忠國候府。”

那時候玉傾之不過十二歲,對于只有一面之緣的人若不是刻意去記,想必是記不住的。但是,玉傾之一直沒記着,而南宮煦夜一記便是七年。

“我還記得,你第一句對我說的話。”頓了頓,南宮煦夜繼續道:“你說,閣下誤會了,在下并非女子。”

聽了這句,玉傾之才幡然醒悟,原來,那個曾将他當做是女子的男子便是南宮煦夜。那時候,他還以為只是某個前來祝壽分官家公子,并未在意。

随即,玉傾之唇間流露出一絲笑,垂眸看了一眼倚在自己肩上的人,“王爺當時為何會将傾之誤當成了女子?”

轎中有一盞馬燈,将兩人的面孔覆上一層昏黃的色彩。南宮煦夜松開了環着他腰的手,離開了他的肩膀,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臉,道:“因為,我以為,這世上該是不會有男子生得這般好看。”

所以,便一口咬定,這般好看的定是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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