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皈依佛門與遁入空門，像是一道選擇題般放在龍霞的面前，龍霞閉目沉思許久，聽着大師那一句“頗有慧根”，忽而睜開了雙眼。

“只是龍霞還有未了塵事。”

卻見大師毫無在意，而是了然地掏出一封信交到了龍霞的手上。

“那麽，該是你面對那未了塵事的時候了，老衲這裏不能再留你。”

龍霞看完信，把信緊緊拽在手心，一臉堅定地站了起來，

“大師言之有理，我已經避了許久，該是需要勇敢面對的時候了。”

那日後，龍霞回到了離開半年之久的龍家，經歷了那一次由傲因挑起的龍家內亂，也陪伴龍漪走過了人生的最後一程。

“為父知道霞兒恨我，但是霞兒還是回來了，為父很高興。”

臉色蒼白身體消瘦的龍漪在龍霞眼中看起來甚是凄慘可憐，但，也僅止于此。

看着龍霞并無動容，早已失了争強好勝之心的龍漪最後說的一句話是，

“為父錯了……”

失去呼吸的最後一句話，龍霞沒能問出錯在哪裏，卻也默認了父親這認錯的話，不論如何，識人不清辨事不明的父親已經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那麽，就讓孩兒來彌補父親的錯誤，父親不會怪罪孩兒的任性妄為吧。”

即使怪罪，也改變不了龍霞的決心。

龍霞走到龍赮面前徑直拉起了小弟的手把他拉到了宮牆邊，眼神複雜地看着欲言又止的人。

牽着的手傳遞着屬于人的真實體溫，龍赮低着頭看着相握的手終于找到了第一句話的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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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騙我你是未來的我嗎？”

話語落下的同時，是被緊緊握住而有些發痛的手，龍霞并沒有把手抽回，而是由着龍赮這樣，

“你長大了，我怎麽還能騙到你。”

長大了？說得好像自己小了一輩似的，明明是年紀相仿的兩個人，龍赮不怒反笑，

“你不過與我同歲罷了，說這個有意思嗎？”

“能确定我與你同歲，小赮眼神挺毒。”

只有師父這樣叫他小赮，但面前這個人如此稱呼他竟然不覺得有何不妥，就那樣自然而然地接受下來，嘴邊的問話脫口而出

“你到底是誰？”

龍霞看了不遠處還等着他的衆人，低語道，

“在天朝港等我。”

“又是黃金太艎嗎？”

眼睛裏透露的是那許久之前同樣被支去黃金太艎時的疑慮——把人支走卻再也不出現的局？

那樣的不信任藏也藏不住。

“你應該知道在哪裏能找到我不是嗎？騙你有何意義？”

龍霞拍了拍小弟的肩，眉眼裏略帶安撫之意，奇跡般平複了龍赮急于想要知道真相的焦慮。

“那，我等你……”

雨打芭蕉，聲聲入耳，敲打着心房，背在身後的菩提長機像是要逗趣他般，用着葉片在頭頂打着旋兒，把雨點都擋在了身外。

龍赮無奈地擡起手來輕輕捏住了打旋的葉子，葉子上的水珠順着他的手指滑落下來，而原本擋在身外的雨水淅淅瀝瀝地散落在了龍赮的肩頭衣襟上。

“我沒有不開心。”

沒由來的話，回應的是無聲的菩提長機，葉子輕輕顫動，雨珠滑落下來得更多了。

“我知道，你在這裏，在我身邊，所以我沒有不開心。我一定會找到冰絨，讓你回到你的身體裏。”

葉子安靜了下來，龍赮的手也放下來，從身後把長機拿到身前抱在懷裏，像是換他來為兄長遮擋風雨。

劍身在懷中又抖了抖，

“路途艱難點沒關系，我一定會找到的。”

龍赮擡頭看向遠方，眼神堅定，步伐，一路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