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六

邱少揚坐下,翹起二郎腿,視線在他們身上掃了一圈。

徐培文問,“哥,你叫我們來是有什麽事情嗎?”

“我不記得我媽給我生過弟弟。”邱少揚冷冷地說。

一句話,就把他們之間的距離拉開了。

“趙海你們熟悉嗎?”

衆人一愣,他們以為邱少揚來是問邱子玉的事情。

傅成玉先回答,“還行吧,關系說不上多好,這兩年經常和我們一起聚會。”

話音剛落,徐培文就迫不及待地接過話頭,“他是子玉的室友,子玉要帶着他們玩兒,我們也不好說什麽,熟悉談不上,就是經常和我們一起吃吃喝喝。”

元灏先生點頭肯定前面兩個人的話,順帶撇清一下自己的關系,“經常聚會都有他,要說和他多熟倒也沒有,基本都是靠子玉組局,私底下我是從來沒和他接觸過的。”

“我不喜歡他身上那股子窮酸氣,跟在子玉身後像條狗一樣,看着這種人我就覺得惡心。”

要說這幾個人裏面,邱少揚最不反感的還是陳磊,他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也從不惦記着不屬于他的東西。

邱少揚問:“除此之外呢?他和邱子玉關系怎麽樣?”

“還行吧。”陳磊說,“關系要是不好,子玉也不會帶着他跟我們一起玩。”

其他人贊同地點頭。

“我是說,他們之間有沒有什麽矛盾。”

其他人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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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少揚又補充,“哪怕是一件小事也要告訴我。”

元灏率先給出了否定的回答,“矛盾沒有吧。”

他看了看其他人的表情,随後語氣特別堅定地說,“我印象中是沒有,趙海是個挺逆來順受的人,子玉也不難相處,很多事情他也不在乎的。”

陳磊也搖頭表示沒有。

傅成玉一樣搖頭,他反正是沒有聽說過趙海和邱子玉有矛盾。

“趙海應該不會和邱子玉鬧矛盾吧,他可還指望着子玉給他安排一份好工作呢。”陳磊說。

“工作?”邱少揚疑惑。

徐培文一拍巴掌,嗷嗷地叫喚着,“有件事啊,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邱少揚瞪了他一眼。

徐培文都想甩自己的嘴巴子,他就多餘問這麽一句,像個傻逼,“趙海不是學經管的嘛,大三下學期要準備找實習崗位,邱子玉把他安排進集團,公司裏實習生一大堆都是研究生海歸,聽說趙海受了不少氣。”

“對對對,他可是抱怨了好多次。”元灏這時候也開始接茬。

“他的意思是想要子玉給他撐腰,但說實在的,他又不是天才,和人家一群高學歷的人比,就很沒有優勢,然後也不是很會說話,讓人排擠是自然的。”

說起這個,傅成玉也想起一些事情來,“我記得有一次他喝醉了,抱怨過說他就是個普通人,再怎麽努力,也不可能比我們混得好。”

徐培文說:“當時子玉還寬慰他來着。”

陳磊抓了抓頭發,“好像就是因為這個我才特別讨厭他。”

傅成玉說,“那次好像他撒潑得蠻厲害吧,說他的那些同事,只不過是出國留了幾年學,說他們部門的經理狗仗人勢,崇洋媚外,不給他參與項目,全讓他幹些打雜的活。”

元灏接着說:“我記得他當時說人家都瞧不上他的學歷,和子玉訴苦,為此子玉給他們公司的高層打了招呼,幫他撐腰來着。”

陳磊啧啧兩聲,鄙夷得很,“我反正沒覺得他和子玉關系有多好,就是想背靠大樹好乘涼。”

邱少揚聽着覺得有些好笑,他們在這裏指責趙海,可他們就沒有想想自己又是個什麽東西!說別人好高骛遠,他們自己還不是伸手花着自己家裏的錢。

都是一群上不了臺面的敗家子罷了。

邱少揚不想聽他們議論這些,“還有其他事情嗎?”

徐培文眼咕嚕一轉,産生了一個想法,“他和邱子玉的死有關?”

邱少揚沒回答他。

徐培文只好閉上嘴,仔細地想事情。

可其他人卻因為徐培文這麽一提,心裏緊張了起來。

趙海會對邱子玉下手?為什麽?會不會對他們下手呢?

于是這麽想着,他們更仔細了,想找出來一些趙海不對勁的地方。

屋裏沉默了很久,邱少揚看了看時間,他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便站起身,“今天你們和我說過的話,再去警察局和警察說一遍,替我和你們家裏的長輩們問聲好。”

其他人跟着站起身,準備送邱少揚,剛走了兩步,邱少揚就停住腳步回身,笑着看他們,“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嗎?”

幾個人連忙點頭。

邱少揚這才滿意,“不用送了。”

說完快步地出了房門。

秦遠臨出門前看了看這一群還在原地發愣的人,心中嘆氣,簡直就是爛泥扶不上牆,“還不趕緊去警察局!”

其他人這才一窩蜂地離開房間。

邱少揚并未離開,而是站在過道裏,秦遠快步來到他的跟前,“喝點兒?”

“不了。”邱少揚擺手拒絕,“我等會兒還有事,警察來你這調查了吧。”

秦遠點頭,覺得這裏不是說事的地方,詢問邱少揚的意見,“去我辦公室坐坐?”

辦公室在三樓,很寬闊,有辦公區和休閑區,平常一些重要的朋友來了,秦遠就會帶着他們上樓。

“你随便坐,我給你泡茶。”說着,秦遠就從辦公桌後面的展示櫃裏拿了一個紅色的盒子,“這剛到手的好茶,歲數比我都大,給你嘗嘗鮮兒。”

邱少揚挑眉,“讓你破費了。”

秦遠善解人意,“沒事,用82年的拉菲抵。”

“拉菲沒有,板磚要不要?”

秦遠燒着泡茶,“早上确實有警察來我這裏。”

“不意外。”邱少揚扒拉着秦遠養的花兒,“八成就是徐培文他們幾個把我給賣了,不然也不至于看到我就哆嗦了。”

秦遠贊同地點頭,“不過我要給你提個醒兒,有個警察對你們家的事情很感興趣。”

“是誰?”邱少揚問。

秦遠搖頭,“忘了叫什麽名字,個子挺高的,我估計有一米九。”

邱少揚心裏大概有了一個猜測,“穿什麽顏色衣服?”

“黑色大衣吧。”秦遠也記不清了,“要不我讓人把監控視頻找出來?”

“不用了,我知道是誰了。”應該就是那位喜歡多管閑事的警察。

不知道為什麽,那個警察給他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邱少揚很不喜歡那種感覺。

“你都和他說了什麽?”邱少揚問。

“也沒什麽,就是問你和邱子玉關系,還有你家裏的事情。”

邱少揚眼神暗了一下,“他什麽反應?”

“可能是看慣了生死,沒什麽大的反應。”秦遠将沏好的茶給了他,“邱子玉的死,對你家也有影響吧?”

“肯定的,誰讓他們家和我們家是親戚。”說起來邱少揚也很無奈,“邱子玉死之前最後一個見到的人就是我,警察們懷疑我也是天經地義。”

“放寬心。”秦遠安慰他,“事情水落石出就好了。”

邱少揚故意逗他,“要真是我弄死了他呢?”

“拉倒吧你。”秦遠笑着說,“你要想玩死他,有一千種方法好吧。”

“你要是能研究出一千種弄死邱子玉的方法,我給你一千萬怎麽樣?”吹牛都不打草稿的。

徐培文他們四個一股腦地跑去市局,引起了明堂他們的注意,于是大家都跑去旁聽了。

邱少揚拎着食盒找上唐岩的時候,唐岩也是剛剛的忙完,看着邱少揚手裏的食盒直吞口水,“你怎麽來了?”

“來看看你。”邱少揚将食盒遞給他,“趁熱吃,一會冷了就不好吃了。”

打開一看,是自己愛吃的糖醋排骨,心裏更是歡喜,本來還不怎麽餓,現在直接餓得肚子咕咕叫了,就不客氣了,“你自己随便坐,我吃幾口,真的餓了。”

邱少揚坐下,打量着唐岩的辦公室,“我是不是該叫你一聲唐科長了。”

“說吧,你找我什麽事?”唐岩懶得搭理邱少揚的鬼話。

“邱子玉的死。”

“我就知道!”唐岩放下筷子,糾結了一下,還是妥協了,“細節我不能說啊,基本認定是他殺,反正現在下毒的人還沒找到。近半年內砷化物中毒的人很多,他們懷疑是連環投毒或者是無差別投毒。”

邱少揚提醒,“你們重點查查趙海這個人。”

唐岩知道邱少揚能來警察局和他說這些,必然是有很大的把握,只是很奇怪,剛剛邱子玉的那些朋友沖進警局和他們說趙海的事情,後腳邱少揚就來了,是不是太巧了一些?

“你是不是和徐培文他們約好了?”

邱少揚不否認。

唐岩太了解邱少揚了,“你知道你說謊的時候會有一個小動作嗎?”

“什麽?”邱少揚也有些好奇。

唐岩道:“左眼會眨兩下。”他們畢竟是同一個宿舍住了四年的人,邱少揚任何的小動作代表着什麽唐岩都一清二楚。

邱少揚無奈,“好吧,是我叫他們來的,我就是不想接觸警察,太麻煩。”

唐岩瞪了他一眼:“滾你丫的,我也是警察。”

“但你還是我的朋友。”

唐岩咂了咂嘴,“行吧,吃人嘴軟,說說你手裏掌握的證據吧。”

“趙海曾用名楊海,9歲跟着他媽改嫁,然後改叫楊海,他是林山縣的人,宜信化工廠就在林山縣。”

“你的意思是邱子玉的死和十二年前宜信化工廠砷化物洩露有關?”唐岩和邱少揚做了四年的室友,又一起在局裏工作,兩個人之間很默契,盡管過了很多年。

邱少揚微微有些驚訝,“你也知道宜信化工廠的事情?”

“你不說我就忘記了。”唐岩問,“可這和邱子玉有什麽關系?”

邱少揚到:“宜信化工廠的老板是邱子玉的外公,趙海的父親死于砷化物中毒,當初趙海家和宜信索賠失敗,保險公司也拒絕賠付保險金。”

“原來如此。”

邱少揚繼續說,“趙海高中時化學競賽拿過第一,他有能力自己制作石比霜,加上徐培文他們的證詞,他和邱子玉關系好,邱子玉不會防備他,他要是給邱子玉下毒,簡直易如反掌。”

“光是這些還不夠,得要實際的證據。”

邱少揚攤手,“找證據這是你們警察該幹的事情。”

唐岩很不喜歡聽到邱少揚把自己和警察分開,起身去打水,然而飲水機裏沒水了,“我去打水。”

明堂去法醫室拿報告,路過唐岩辦公室本來想叫他去開會,沒承想看見邱少揚在唐岩辦公室裏。

“你怎麽在這裏?”

邱少揚指了指桌子上的餐盒,“送飯。”

“明隊,找我有事?”唐岩打水回來看見明堂在他屋裏,順着他的視線看向邱少揚,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路過。”明堂的臉色看起來沒什麽異常,“順便通知你開會。”

邱少揚識趣地站起身,“那我就先走了,唐岩咱們改天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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