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戰鬥
第14章 戰鬥
第二天清晨唐瀾醒得很早。
夜半的一點意外絲毫沒有影響她的休息質量,經過一夜的冥想,她的精神狀态和身體狀态已經達到了巅峰。
簡單的洗漱過後,三人一起吃了早飯。
宋然的眼睛腫的跟核桃一樣大,顯然是默默哭了一夜的。
但是經過宋醒的那一巴掌,她是再不敢出來現存在感,全程都默默地跟在宋醒身後,一言不發。
吃過早飯,唐瀾帶着兩人下樓,加油站裏有一些簡單的食物放在一樓售賣,昨晚那夥人跑得急也沒來得及拿,唐瀾目不斜視地領着兩人路過放着食物的櫃臺,沒有讓宋醒把這裏的食物都帶走的意思。
他們三個已經有了一整個超市的物資以及庫房存貨,至少足夠他們吃喝一年以上,這裏的食物對他們而言不算多重要,對其他逃命到這裏的幸存者而言,這荒山野嶺的加油站裏存放的一點食物卻很可能是救命的物資。
唐瀾帶着人走到他們昨天開來的那輛車前,餘光一掃注意到一只輪胎微微癟下去。
這缺德事的兇手是誰完全不用多想,唐瀾嗤笑一聲,帶着兄妹倆徑直走向公路。
再順着公路往前行了接近兩公裏,喪屍不安狂躁的低吼聲漸漸清晰起來,宋醒和宋然都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些唐瀾。
這一帶是荒野,四面多山,地面起伏不平,等他們爬上一個坡,公路前方密密麻麻的車輛和無止盡的喪屍頭便出現在視野裏。
前面就是一個大型交叉路口,來自多個省市的國道都在此處彙聚再分流,由此而來的無數車輛也都在此聚集,很難想象災難發生時到底是個什麽情況,總之,這處路口前後,大大小小的車輛堵了幾十裏路,形成一條巨大的車龍,而車輛裏的司機全員喪生,無數變成喪屍的司機和乘客從車裏爬出來,在這附近成片游蕩,而車裏的血腥味又吸引了周圍村落或縣城裏的更多喪屍前來聚集。
不斷有來自各個地方的逃生者開着車行到此處,又被這裏的無邊喪屍吞噬,成為新的擁堵者和新的喪屍。
總之,經過兩個多月,這裏已經成為了喪屍的樂園,人類的死
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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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這裏是他們去a市的必經之路,要想闖過這一段路,沒有一身過硬的本事,來,就是送死。
“你們倆跟在我身後,無論發生什麽事,不能大喊,不能離開我超過一米,不要沖到我前面,知道了嗎?”唐瀾隔着幾百米,緊緊盯着前方慢慢走動的喪屍,慢慢握緊了手裏的刀。
“嗯。”宋醒低聲應着,也抓緊了手裏的刀,宋然則是微微顫抖着抓緊了哥哥的衣角。
唐瀾輕輕吸了一口氣,突然低喝一聲:“走!”
兩兄妹立馬跟緊了她的腳步。
公路都被堵了,唐瀾沒有走公路,而是走進了公路兩邊的野地裏。
但是這一大片野地幾乎沒有多少遮擋,無數的喪屍就潛藏其中,他們一旦開始前進,就沒了退路。
“吼——”
新鮮人肉的味道在空氣中顯得異常清晰,在荒野中游蕩的喪屍敏感無比,很快就發現了這裏的動靜,慢慢地朝這邊靠攏過來。
唐瀾面無表情地握緊了手裏的刀。
殺戮一旦開始,就沒有停止的餘地,喪屍的嘶吼吸引了更多的喪屍的行動,源源不斷的喪屍朝着他們靠攏,唐瀾沒有多餘的心力去看有多少喪屍朝着他們圍了過來,她的眼裏只有前進。
一切攔路的東西都倒在她的刀下,喪屍的嘶吼在耳邊一聲聲響起,冰冷粘稠的血液不斷濺到臉上,她連擦去眼角血跡的功夫的沒有。
她帶着身後的兩個人,像最鋒利的刀刃,直直插入喪屍大軍的腹部。
唐瀾帶着宋醒宋然兩兄妹不斷前進,手裏的古刀“無鋒”不斷揮動,無數顆喪屍頭被她輕輕挑起,這裏面很可能有許多晶核,但是她來不及去撿。
她的刀很快,她的手很穩,沒有哪只喪屍能夠擋住她的一擊,無數的喪屍在她面前倒下,卻還有無數新的喪屍朝她湧來。
唐瀾像絞肉機一樣收割這些喪屍的腦袋,從早晨朝露待日曦,到黃昏夕陽欲垂。
其實她一個人的話,完全不用這麽辛苦,她大可以憑着自己的身姿敏捷飛速掠過這一片險地,不必與這麽多喪屍硬碰硬,但是她帶着兩個跑不動的拖油瓶。
宋醒和宋然都不可能跟得上她的速度,也不可能像她一樣敏捷地躲過喪屍的攻
擊,她就是他們的盾,是他們的保護罩,所以她不能躲。
每一個喪屍每一下攻擊她都必須攔下,必須反攻回去,必須砍倒它們。
她的刀不停揮動沒個止境,從早到晚,她的手心握刀處變得黏膩濕滑,那不是汗,是喪屍的血。
她渾身上下的衣服都已經被血浸透了,臉上的血幹了又濕,形成一層薄薄的血殼,她皺一皺臉,就有血塊簌簌往下落。
唐瀾很強,這些喪屍對她而言像豆腐一樣脆弱。
但是從早殺到晚,她的刀下也不知躺下去多少喪屍,她的手揮動的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
無邊的疲憊和酸軟從肌肉最深處一點點爬上她的身體,唐瀾重重呼出一口氣,她累了。
身後的兩個拖油瓶完全幫不上忙,一個宋然是完完全全的廢物,宋醒倒是拿着刀哆哆嗦嗦地想幫忙,但他那點力氣對上無止盡的喪屍也無濟于事,兩個孩子不給她添亂她就已經很滿意了。
想到這裏唐瀾不由感慨,幸好沒有發神經找大團隊一起走,不然自己血條再長也得給一群拖油瓶活活吸幹。
前方夜色漫漫,他們要走的路還看不到盡頭,天漸漸黑下去,兩面的山在夜色中像低伏的兇獸,虎視眈眈。
他們已經走進了這片死地的深處。
晚風溫柔地吹拂,天光漸暗,更遠處的喪屍看不見人,漸漸退去了。
唐瀾砍掉了周圍最後幾個喪屍,四下一覽,望見了郊野中一棟小樓房。
打開門,撲面而來三只嗷嗷叫的大小喪屍,唐瀾強撐着力氣削掉了它們的頭,用刀撐着身體走到沙發旁,忽然像死狗一樣栽了進去,一動不動了。
她的肌肉保持高強度的緊繃了一天,揮出去不知道幾萬刀,就是鐵打的身體用到這份上也要軟下來。
一旦放松下來,無數酸痛的滋味從骨肉深處升起,那滋味真是酸爽難言,唐瀾倒在沙發裏,只覺得自己的靈魂都一動不想動了。
唐瀾筋疲力盡地倒在沙發裏,宋醒和宋然自覺地把門關上。
宋然找了個角落呆着,宋醒卻擔憂地走到唐瀾身邊看了看。
他沒有發出聲音,唐瀾今天是如何拼盡全力保護他們的,他看得一清二楚,所以也理解唐瀾到底有多累。
不過在喪屍密集的野外,沒個人守夜不行。
雖然唐瀾沒有交代,但是宋醒還是打起了精神,抱着刀警惕地守住了門口。
瀾瀾姐現在太累了,他要替她好好守住一個晚上。
唐瀾趴在沙發上,只覺得自己累得好像一具屍體,連擡動一下指尖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只希望自己能盡快恢複一點力氣,畢竟這裏是荒郊野外,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喪屍,随時都可能攻進來,外面薄薄的一層門是根本擋不住的。
房子裏一片寂靜,宋然在小聲地吃東西,宋醒坐在門後呼吸短促。
唐瀾希望這安靜能多保持一會兒。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門外忽然傳來喪屍的吼聲,然後就是粗啞刺耳的撓門聲。
唐瀾無聲地嘆了口氣。
她還是很累,她的身體她的肌肉她的細胞她的靈魂,每一處都在叫嚣着“我不想起來”,她多想再休息一會兒。
但是她知道,她不能。
喪屍的撓門聲越來越大。
她睜開了眼。
拖着無比酸軟疲憊的身體爬起來的時候,她感覺自己像一個木偶師,艱難地操控手裏的線,牽動每一塊肌肉。
她伸手去拿刀,發現自己的手在不由自主地輕顫,幾乎握不住刀。
她閉了閉眼,給自己再多兩秒鐘的緩沖時間。
再睜眼的時候,她的眼神就堅定銳利起來,一切疲憊沮喪低靡的情緒都從眼裏退去,她緊緊握住了自己的刀,手不也不再顫抖。
她不能抖,也不能退。
沒有人能幫她,能幫她的,只有她自己。
唐瀾走到門邊,看到宋醒雙手握緊了刀,死死盯着正在顫動的門,看起來是準備在喪屍破門而入的時候和對方拼死幹一架。
她有些欣慰地點了點頭,把小孩兒撥到一邊,深吸一口氣,伸手去開門。
外面的撓門聲在某一刻忽然靜止了,但是過于疲憊的她沒有注意到,她只是拖着一身疲憊,握緊了手裏的刀。
她拉開了大門。
猝不及防,她闖入一雙黑沉的眸子裏。
夜風微涼,他身上的血腥氣如此濃重,眼裏都是狠厲冷絕,像一匹剛剛從百獸中厮殺出來的狼王,渾身浴血,殺威赫赫。
唐瀾看着這個人,在這一瞬間,她想到的卻是很久很久以前,他穿雪白的襯衫,戴斯文的金絲邊眼鏡,在很多個陽光爛漫的下午,安靜地靠在書桌邊讀一本厚厚的英文書,幹淨又溫柔。
他是她鄰家那個讀書很厲害長得也很好看的大哥哥。
他書桌上放着她偷偷送的紫丁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