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春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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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門外的冰雪慢慢融化，禹沉默的轉過身，擡眼朝坐在自家椅子上的泰，似乎并不打算開口，只是默默的喝着茶。卡瑪也顫抖着端過一杯茶，喝了一小口，看向坐在身邊的瀾。

瀾在桌子底下拍拍雌性的手，用和禹極其相似的聲音問道，“泰，你來是為了說那件事嗎？”春天的氣息并沒有流進獸人的家中，卡瑪只能感受到刺骨的冰寒，轉而緊緊反握住伴侶的手。

泰放下茶杯，淡淡的開口，“是的。”春天一來，禹最後的挑戰儀式也差不多可以開始了，看見卡瑪因為他的話緊張的瞪大眼睛，泰無奈的笑笑，看來壞人只能是自己做了。“前兩個儀式都進行的十分順利，最後的挑戰儀式通過，我也就可以好好休息，把責任交給下一代了。”說的是自己的心聲，面對族裏家裏的一團亂麻，他已經筋疲力盡。

卡瑪忍不住問瀾：“真的要讓禹去嗎？”他還那麽年輕，才剛剛發揮出自己出色的狩獵技術，如果真的要獨自進入樹海，萬一發生什麽，他該怎麽辦？

瀾沒有回答，禹已經是成年的獸人，有資格獨立處理自己的事情，而他和卡瑪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尊重他的選擇。“禹，你的選擇是？”孩子，我相信你會令我驕傲。

禹沒有什麽表情：“樹海我會去。”想到沈易，他冰封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只不過在春祭以後。”給他多一點時間，來做這個始終會出現的道別。

泰欣賞的點點頭，“沒問題。”如果沈易可以成功渡過這一年，他将會傾盡自己所有的能力培養這個孩子，讓他成為可以帶領虎族繼續前進的族長。

“……”卡瑪欲言又止，最終選擇沉默。

春祭每年都有，是獸人為慶祝春天來臨，冬天離開的盛大活動，而每一位雌性都要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做出一道美食，如果被獸人評選為最好吃的食物，就可以許一個願望。所以大多數雌性都是很期待這個盛會，尤其是近十年來，盛會不單單是比賽，有些家裏的獸皮、果子、陶罐、麻布都會拿出來交換自己所需的東西，今年還有竹制品也上了集市的舞臺。而獸人雖然不是很在乎這些吃穿，但是可以碰上自己心愛的雌性，對他們的誘惑力還是很強的。

沈易走在前面，看周圍的東西看得目不暇接，絲毫沒有理會跟在後面的獸人。一件東西引起了沈易的注意，這是由一片片竹篾編制而成，精密的做工絲毫不必現世裏的涼席做的差，反而因為細心認真，竹席還編的異常整齊，“這是怎麽用的？”沈易擡頭看看這個中年的雌性，手真巧啊。

雌性等了一上午都沒有人來光顧他的攤位，突然冒出一個聲音，雌性反射性的回答：“這是竹床，夏天躺在上面很涼快。”始終是老練的雌性，立馬問道，“雌性要一床嗎？”擡眼卻看見兩個族裏的大名人，一個是獸神神使尼亞家雌性，另一個是挑戰族長的獸人，現在他們簡直是小雌性和獸崽的偶像，想到家裏的兩只小獸崽，雌性溫和的笑着。

沈易聽了後，對身後的禹說：“這在獸神書上有說過，夏天你不是很怕熱嗎？晚上睡竹、竹床就很涼快了。”獸人始終有一半的野獸血統，所以排汗功能并不是很完善，上次看見禹熱到快要暈倒的樣子，沈易差點笑的和他一起倒在地上。

禹堅定的看着竹床，心想一定要買一床，最好大一點，和易易結伴時好用。

被禹盯得發毛的中年雌性，小聲的問道：“你是禹嗎？”他家孩子最崇拜的獸人。

禹不明所以的點點頭，打量剛才一直沒注意的中年雌性，奇怪的望了一眼，自己從沒見過這個雌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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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竹床送給你吧。”雌性打定主意。

卻沒想到沈易聽了這話，差點笑岔氣“沒想到禹的魅力這麽大！”連擺攤的歐吉桑都會送東西給禹，沈易有些驕傲的想。

雌性滿臉黑線，怎麽傳說中的神使那麽……那麽不像神使的樣子啊，“我家獸崽特別喜歡你。”只好道出實情，那兩個小家夥自從崇拜禹之後，就每天每天很努力的鍛煉，期待有一天能成為禹一樣勇敢又智慧的獸人。

沈易沒有再不顧形象的大笑，而是溫和的對雌性說：“我們不能白收東西。”說着就拿出準備好的獸皮。

雌性堅持不收，自己說要送就是要送，怎麽能違背諾言呢？兩人僵持不下，最後禹把沈易一把拉過來，微笑的接受了雌性手中的竹床，還用周圍都能聽見的聲音說：“竹床夏天用真是很好呢。”

沈易看看周圍，那些有意無意觀察他們的獸人，心裏立馬領會了禹的意思，也跟着禹說：“獸神書上有說過。”

他們相視一笑，攜手離開後，中年雌性的攤位面前擠得水洩不通，急的雌性慌亂的叫道：“那邊的獸人，這是給獸崽用的，你睡不下……”又對那邊雌性叫道，“那個不是，那是用來擺攤的！”真是不知是禍，還是福氣。

禹一只手拿着竹席，另一只手也沒閑着，緊緊的握住沈易的手，穿梭在人群當中，臉上難得挂上了溫柔的笑容。真想這樣和易易一直走下去，而不是在這三天後分別，禹看了一眼旁邊高興的說着竹席的雌性，心裏湧現出一種陌生的感覺。

沈易看見獸人難得展現的笑容就要收回去，心裏也是一陣難過，雖然不知道禹是哪天離開，可是總有種時間在壓迫他的感覺，讓人喘不過氣。

“啊，”沈易指着不遠處的兩個人，“那不是尼和輝嗎？”看尼的樣子好像沒有之前那麽排斥輝了，而且不久前尼來找他還說了不少關于輝的事情，直到自己提醒他，他才尴尬的收住了話。

“易易，”尼也看見沈易了，拉着輝向沈易跑過來，還一邊不顧形象的說，“看見我了麽？”努力的招手，生怕沈易看不見他一樣。

沈易和禹真想找個地洞鑽下去，之前那個羞澀的獸人哪去了，現在這個分明是活潑的有些過分嘛，一定一定是被輝那個家夥寵壞了。有這個想法的其實不只是沈易和禹，還有尼身邊的輝，看見自己被獸人拉住的手，輝有些哭笑不得，當時喜歡他不是因為他的羞澀和樂于助人嗎？現在看見他的不同面，反而覺得越來越喜歡他了，這是怎麽回事？

四人一聚在一起，沈易就忍不住打趣尼，“好巧啊，尼。”居然和輝手拉手逛大街，真是發展神速。

尼完全不在狀态，推開一旁的輝，“我、我和他不是一起的。”一不小心就讓沈易誤會了自己和輝有點什麽，剛才也是有點手賤，還主動去拉輝。

輝一把攬住亂動的獸人，對着沈易和禹點點頭：“要一起走嗎？”好不容易得來的福利，哪能輕易的放過？

禹也點點頭，拉着沈易向前走去，過了這條街就是美食比賽了，雖然不認為有哪個雌性做的菜有沈易做的好吃，但是看沈易之前就特別關注的樣子，還是去一下比較好。

他不知道的是沈易之所以關注，完全是因為尼亞看沈易閑着無聊，一天打擾他和達的二人世界，所以才要沈易代替懷孕的自己參加比賽，但是一向做菜幾乎可以在這裏稱王稱霸的沈易，這次卻不知道應該做什麽。

街道不是太長，幾個年輕的獸人聚在一起自然鬧鬧笑笑就過去了，一邊看着兩旁的美食，一邊在心裏做着評判。

這個是烤肉，沈易看看旁邊雌性的烤肉，肉質不算好，周圍都有些焦了，和尼對視一眼，默契的搖了搖頭。

這個是羊雜碎湯，不行，遠遠的就聞到羊膻氣，一看就是沒有處理好的，偏頭看看尼，就見尼搖了搖頭，惋惜的看着那碗湯。

這個是窩窩頭，不對，沈易驚訝的擡起頭，就看見一個熟人，“美娜？”出聲叫真在往窩窩頭裏面加料的雌性，雌性擡起頭，也是很驚訝，連忙擦了擦手，走到沈易面前。

“他沒來。”見美娜一直看自己的身後，一定是在找德吧，沈易有些無奈，但還是打算說實話。

“嗯。”美娜失望的收回眼光沒有再多看一眼，可是美少年的臉卻明顯的添上了一層悲傷。

沈易扶着美娜的肩膀，試圖逗美娜笑，“美娜，給爺笑一個。”沈易裝作電視劇裏逛青樓的大爺，調戲着一臉驚恐的美娜。

禹一臉黑線，忙把沈易的手收回來，這句話他們都不懂，但是意思卻紅果果的擺在他們面前，“易易，不要胡鬧！”就算是雌性也不能這樣調戲別的雌性，畢竟在族裏喜歡獸人的獸人有，那麽喜歡雌性的雌性說不定也有。

沈易“哦”了一聲，低下頭，突然想起美娜做的美食，十分興奮的拉住美娜的手，“你做的是什麽？”美娜被沈易弄得驚慌失措，連忙把人都帶到他的攤位面前。

沈易掀開蒸籠，在熱氣之中看見了一個個嫩黃色的窩窩頭，一邊還聽着美娜的解釋，“我看亞拉阿叔那兒還有一些玉米面就拿來用了。”沈易指着旁邊明顯炒過的肉沫問，“這是什麽？”美娜順着沈易所指的方向看過去，随即拿了一個現蒸的窩窩頭，在把肉沫放進去，遞到沈易的嘴邊。

“嘗嘗。”

窩窩頭現在是每個雌性都會做的食物，只是手藝差點和手藝好點而已，美娜的手藝只能算是中等偏上的水平，可是意不在此。窩窩頭中間的窩窩填上肉餡兒後，咬一口滿嘴都是肉的油水和窩窩頭的清香，特別是肉餡兒裏還有一些很有嚼勁的東西。

“那個很有嚼勁的東西是什麽？”這個連自稱吃貨的沈易都無法猜出，美娜自豪感油然而生。

美娜開口回答，“那是肉筋。”野獸的肉筋是最有嚼勁的地方，加入以後，避免了獸人吃這個菜太沒嚼頭的缺點，有種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

“好吃！”沈易豎起大拇指。

在旁邊流口水的幾個人也按捺不住，急忙自己動手弄了一個，吃的不亦樂乎。

走在回家的路上沈易還無法忘懷剛才的美味，喋喋不休的說着，而禹也靜靜的聽，只是……禹突然停下腳步，沈易有些措手不及，不滿的問：“怎麽了？”

禹扔下今天換的東西緊緊的把沈易抱住，“易易，我……”我三天以後就要走了。

沈易像是知道了禹要說什麽一樣，向上摸摸獸人的頭，把頭埋進獸人的懷裏，“我知道。”所以什麽都不要說，好嗎？

禹低下頭，沈易主動将唇印在了禹的嘴上，感受着獸人強烈的氣息，“嗯……”禹，不要走，不要在我習慣你之後，離開我。

沈易張開唇瓣，含住獸人的舌頭，輕輕吮吸着，帶有一絲撒嬌的意味，獸人加重這個吻，周圍只剩下彼此的心跳聲。“禹……”沈易趁着呼吸的間隔，偷偷的靠在獸人耳邊說：“我要更多。”

獸人的眼睛閃爍出危險的光芒，努力克制住不知從哪裏來，在身體裏亂竄的熱流，“易易，不要鬧。”你在這樣誘惑我，恐怕我會在這裏要了你。

沈易推開獸人，吐吐舌頭，掩飾自己的臉紅，“我等你來要我。”

禹伸出舌頭舔舔嘴唇，不甘心的說：“你等好。”到時候不要哭着求我饒了你。

像剛才沒有發生過任何事的樣子，禹拉着沈易在春天的微風中慢慢的朝着沈易家走近，時間太短，沈易嘆了口氣，意猶未盡的蹭蹭獸人的胸膛，“這個話我只說一次，”本來以為大老爺們沒必要說這些東西，但是在特殊時刻總是有特殊對策，“你對我親了，抱了，”就差沒要小菊花了，“現在把你一腳踢了也沒辦法挽回我的損失，”沈易惱怒的抓抓頭發，“所以一定要回來。”一定要活着回來。

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揉揉沈易抓亂的頭發，沒有多說一句話，吻了吻沈易皺着的眉頭。

我一定會活着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