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個人
電影充滿了各種粗制濫造的特技和拾人牙慧的老梗,姚錦夕樂趣都在觀察夏若男的反應。這姑娘相當捧場,在導演制造的恐怖點上總會尖叫,一場電影看下來心力交瘁。
散場之後,夏若男飄去廁所補妝,姚錦夕雙手抱胸靠在欄杆上和吳洋聊着天,“你們周六都要上吧?真辛苦。”
吳洋已經面無異色,又是那副儒雅的樣子,好似剛才那一幕只是姚錦夕看錯了眼。他聞言微笑,“不過下午放得很早,中午也有2個多小時的休息時間,其實上班的小時數上來說和雙休的差不多。”
“說的也是。”姚錦夕偏過頭去看走廊,心裏卻在思考這詭異的違和感。夏若男說吳洋心情不好,可從頭到尾也沒見他不開心的樣子,一直面帶笑容侃侃而談,而且表現得活得十分游刃有餘的樣子。
然而姚錦夕卻覺得和他說話不太舒服,這不是指吳洋談話沒有技巧或者措辭不對。非要說的話,就是和夏若男所說的表現比起來,吳洋身上的氣息總不是對不上頭。
姚錦夕心裏一陣煩躁,想到了夏若男。到底其實她也只是讓自己幫她分擔一下這個奇怪男人的傾訴欲罷了。
“對了,我把我朋友的手機號給你。”吳洋想起剛才說的事情,“到時候你聯系他,跟他說是我介紹的就好。”
姚錦夕回過神來,好像是應下了這個拉關系的事情。他心裏覺得好麻煩,還是摸出了手機,按照吳洋報的號碼新增了聯系人,“哎,對了,你的手機號是多少?”
吳洋反問,“我的?”
當然問夏若男就可以,可問本人要就有再互相聯系的暗示,姚錦夕本來也是這個意思,“嗯啊,又被你請看電影,還幫了這麽大個忙,請你吃飯咯,你下個周末有空嗎?”
吳洋彎了彎眼睛,看上去有點謙遜的客氣,“我只是搭個線,不一定能成呢。今晚的電影票也沒破費我的,反正是免費。”
話雖這麽說,他依然和姚錦夕互留了電話,看着屏幕上打出的名字感慨道,“原來是這個錦夕,這名字很好聽。”
為這種猶如把妹的臺詞怔了一下,姚錦夕哭笑不得地解釋,“含義沒有那麽高深啦,錦繡前程,日夕而降,所以取了這個名字。不過我媽聽到應該挺高興的,還是多謝啦。你的名字也不錯啊,洋是個好字。”
“重名太多了,我以前的公司有三個人都叫這個名字。”吳洋說着笑了起來,“還有個是女孩。”
泛泛而談的聊天到夏若男到來為止。吳洋介紹就在旁邊的迎水閣飯菜還不錯,建議大家就在那裏吃晚飯。
聽起來又是要請吃飯的節奏,果然在付賬的時候吳洋最先拿過了單子,“你不是說下次要請我吃飯嗎?這回就先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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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若男眨眨眼,驚喜地看向姚錦夕,“你們都聊到這個地步了?電話留了嗎?沒留就趕緊啊。吳洋這人真挺好的,你們多交流交流。”
姚錦夕:“……”
——你以為這是相親麽?
他們耽誤得比較晚,這個時候已經沒了公交車。本來吳洋準備打的送夏若男回去,被姚錦夕攬過了這事兒,“我和她就住一條線上,我送她回去吧。下次聯系。”
吳洋含笑點點頭,“那我先走了,路上小心。”
三人在路口分手。這個商業區中心的地方特別不好打的,姚錦夕和夏若男看着他高挑的背影消失在街口才轉身并肩而行往前走了一段,“怎樣?他這人不錯吧?”
姚錦夕和她換了個位置,自己走在靠車道那邊,“小姐,你這種說法真的會讓我誤會你在給我介紹男朋友。”
“如果有這個可能我倒是想呢。但是人家吳洋好像在追一個女孩子,不過他也沒跟我說是誰,就告訴說是我們公司的。”夏若男說到這裏又仔細地在腦裏過濾了一遍名單,很頹然地發現無果。
姚錦夕斜着眼看她,“我開個玩笑而已,你以為随便一個男人就是個彎的啊。哎、我說他該不會就是在追你吧?”
“怎麽可能,他知道我有男朋友的。”夏若男一把把包塞給他,“幫我提一下,好重哦。”
姚錦夕誇張地叫了起來,“哇靠,你裏面放了磚頭防身的嗎?這麽重!”
這小巧的皮包一入手才發覺頗有分量,他也不避嫌地打開來看,裏面赫然是一大瓶洗發水,“怎麽你買啊,你今天是出來和帥哥約會的好吧?汪鵬今天休息,讓他去趟超市呗,你們家附近不就有個沃爾瑪麽?順便買下個星期的菜。”
夏若男無所謂地道,“一起過日子,誰買的還有差別麽?他平時那麽忙,到了周末好好在家休息一下也應該嘛。”
“你啊你啊,你平時不忙哦?”姚錦夕恨鐵不成鋼地戳了戳她的頭,“汪鵬那個小子怎麽就把你給拐到手了。”
夏若男嘿嘿一笑,抓住他的手挽住,“我是有着落啦,你多久才能銷出去啊,姐姐我操心哦。”
“行了行了,別逮着機會就撒嬌。哎,空的!”姚錦夕伸手攔了個的,兩人一起坐在了後排。
“先送你回去。”姚錦夕稍稍撐着身子前傾報着夏若男的家庭住址。
夏若男看着他的側臉,輕輕地嘆了口氣。
姚錦夕靠回椅背上,取笑道,“怎麽,吃撐了啊?來我給你揉揉。”
打開他作勢要伸過來的手,夏若男忽然認真地道,“錦夕,都那麽多年了,你別記着了……”
姚錦夕哈地笑了出來,“我記着什麽了?你一天到晚盡操心我幹嘛,我活得可比你自在吧?”
夏若男仔細地打量他的表情,想要确認他這話是不是出自真心。可論察言觀色,夏若男一輩子都及不了格,她有些頹然地低下頭,“我不操心你誰操心你,你什麽時候能找個人來操心你?”
姚錦夕揉了揉她的頭,“所以你有麻煩事兒我都第一時間站出來呀,我多夠意思。”
司機繞了一大圈送夏若男到了地兒,姚錦夕叮囑道,“到家給我發短信,叫你讓汪鵬來接你,你也不聽。”
夏若男撓撓頭,“都到小區門口了,接什麽接。”
姚錦夕‘切’了一聲,“這樣也好意思做人家男朋友,我走了,注意安全。”
的士慢慢啓動,行駛在路上。姚錦夕下意識地回頭一看,夏若男還站在那裏望着。他笑着搖搖頭,斜倚着車門,看着窗外迅速掠過的風景。
第二天天氣冷了下來。姚錦夕穿着長袖騎着個自行車去中醫院,一路上吹着微涼的春風也別有一番舒服滋味。
相熟的謝醫生看到他踏臺階上來,打着招呼,“小姚來了?給嚴師傅送茶吧?正在給病人看病呢,等一會兒啊。”
“好啊。”姚錦夕把包取下,就站在那兒和謝醫生聊了幾句。這間醫館并不很大,坐堂的醫生每天也就三位,除了幾個小護士之外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家,畢竟中醫特別講究資歷,能坐堂行醫的哪個不是幾十年的經驗。醫生開了藥方之後,病人買了藥就能在這裏熬制裝好,所以整個醫院濃濃地飄散着中藥的味道。
那味道苦澀,卻奇異地帶來安寧的氣氛。
姚錦夕很喜歡這裏,說不上的感覺。這裏的中醫們說話行事都慢條斯理,顯得特別平心靜氣,和他們聊天的時候都能獲得一種閑适的心情。
“喲,出來了,你進去吧。”謝醫生對着門,看着病人一邊道謝一邊出門來,就知道嚴昭文得空了。
姚錦夕背着包走進辦公室,嚴昭文一看見他就樂了,“嘿,我就說你這幾天該來了。”
“是,算着您的茶吃完了。就該給您送新鮮雀舌來了。”姚錦夕說着就把一袋茶葉從包裏拿了出來,獻寶一樣地遞了上去。
“唉,我這老胳膊老腿的跑不動,每次都麻煩你跑一趟。”嚴昭文接過,算了現錢給姚錦夕。
姚錦夕笑道,“您每天救死扶傷的也忙,我這個閑人多跑跑沒關系,況且您老照顧我生意,這也算是VIP服務嘛。”
嚴昭文笑眯眯地伸出手,“來,我給你把把脈。”
“我最近身體可好着呢。”姚錦夕撈開長袖,把手放在墊枕上,“就上次感冒,您給開了一副藥吃了就好了。”
看姚錦夕氣色就知道沒什麽大毛病,但嚴昭文還是仔仔細細把了一次脈,他蠻喜歡這小夥子的,人長得精神,也沒年輕人的浮躁,“對了,上次聽你說,你沒女朋友是吧?”
“啊?”姚錦夕每次來送茶都會和嚴昭文聊聊天,對方總是有着職業積累和年歲經歷的睿智,這開導了姚錦夕很多,不過他确實不記得什麽時候和嚴昭文聊到這個話題了。
嚴昭文慢悠悠地道,“這樣的,我有個親戚的侄女兒,留學回來了。那女孩子我也見過,挺漂亮一姑娘,人也懂禮貌,工作也好。我就覺得和你挺合适的。”
姚錦夕反射地立即拒絕,“嚴伯伯,這個不用了。”
嚴昭文問,“不用了?你有女朋友了?”
姚錦夕當然不可能有女朋友,要有也只能有男朋友,這話是不能告訴嚴昭文的,“也不是這麽一回事,哦,我還有點事,我先走了。”
說着他就站了起來,嚴昭文攔也攔不住,摸了摸山羊胡,“那好吧,這事兒也不急,下次再說。”
走出醫院,姚錦夕忍不住笑笑,為什麽每個人都覺得自己需要個伴兒呢?哦,應該說為什麽大家都覺得一個人的話就需要個伴兒呢?
他擡頭眯眼望了望耀眼的陽光,放松地深吸了口氣。
一個人挺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