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喜歡的人

姚錦夕看吳洋看着自己不說話,奇怪地問,“你怎麽啦?”

吳洋閉上嘴搖搖頭,對他露出了個微笑,“你回來了。”

“哦……”

這感覺怎麽這麽微妙呢?好像他們是一家人似的。

姚錦夕揮去這種錯覺,放下包,坐回位置上,“喝普洱茶吧?”

雖然問了,不過姚錦夕也明白吳洋對茶向來沒要求,自己泡什麽就喝什麽,不等他回答就徑直拿了普洱。

果然吳洋沒有任何意見。

姚錦夕一邊泡一邊習慣性地解釋道,“普洱是去油膩的,才吃了火鍋,喝這個比較好。”

看着吳洋把杯中茶喝完,姚錦夕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何其已經把錢付了。”

“那就好,他本來就說這周內給你打錢的。”吳洋笑着放下茶杯,舒了口氣,“幸好有做成,不然對你就不好交代了。”

這話說得謙虛得太過于了。經過吳洋牽線搭橋的生意特別好做,對方的要求寬松而且價錢方面幾乎沒有壓過,姚錦夕輕輕松松就賺了一筆。

姚錦夕開玩笑道,“那是,要是他不買的話,我進回來的茶就只能全賣給你了。”

吳洋點頭正色道,“那是當然的。”

姚錦夕:“……呃,好吧,剛才是開玩笑的,咱們還是喝茶吧。”

一時之間倒讓人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姚錦夕默默地換了一泡茶。吳洋确實是個有本事的人,姚錦夕一點不懷疑只要這個人想,可以過得比現在更好,比如工作比如生活。

看着吳洋安然自若地在自己這個小小茶鋪喝着不怎麽名貴的普洱茶,姚錦夕因疑惑而皺起眉,雖然他的八卦心比不上女人,可是作為人總是有點好奇心,再說他和吳洋已經來往相熟不少了,有些話題還是能說出口,“我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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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洋問,“什麽?”

姚錦夕“嗯”了一聲,想了想,還是說了,“你別介意,我是聽若男說過,你在追你們公司一個女生?”

“啊……”吳洋恍然,毫不忸怩地回道,“是,之前是有這麽一回事。”

之前?

這個詞至少包括了兩個信息。一是确有其事,二是已成過去式。

光這兩項就可以進行各種腦補,姚錦夕到底不是女孩子,沒這種将八卦進行到底的興趣,“這聽起來真是個悲傷的故事,還是繼續喝茶吧……”

但是吳洋不肯停了,“也沒什麽,她已經有男朋友了,大學時候認識的,和她不同專業,到今年9月就整整5周年了。”

這事兒聽起來有點蹊跷,姚錦夕忍不住問,“你之前不知道?”

這點也可以解釋,吳洋進公司不久,不知道這件事也有可能。

吳洋道,“嗯,她沒告訴我。”

姚錦夕:“……”

這說法很奇怪,姚錦夕茫然了幾秒,随後微微睜大了眼睛,“她沒告訴你?她接受你的追求了?!”

這根本就是要腳踏兩只船吧?這人多口雜的,這女孩子也不怕翻船。

“雖說沒有答應我,不過大概只是在猶豫吧,最後的結果不好說。可能也是在猶豫自己男朋友的事情。”吳洋這樣條件和手段去追女孩子,很難有不上鈎的,這一點他自己似乎也明白。

他說這話的時候沒什麽情緒,用和往常并無不同的口氣分析道,“其實公司裏的人也不知道她有男朋友,所以她覺得瞞得住我吧。”

姚錦夕問了個很理所當然的問題,“那你怎麽知道的?”

“我請私家偵探幫我調查了一下。”吳洋輕描淡寫道,“她有男朋友這種事就很容易知道了。就演唱會那天晚上告訴我的。”

姚錦夕吓了一跳,頓時明白了那天晚上吳洋的反常,只是還是頗有點難以置信,“你請私家偵探?這不太好吧?犯法的啊。”

吳洋一點反駁都沒有就附和道,“是有點不太好,下次不做了。”

姚錦夕:“……”

這态度怎麽也不像一個心愛之人被人搶走的失戀者,這理智得跟說別人的事情一樣。姚錦夕細細看吳洋的神情,卻發現不了一絲勉強,“你不喜歡她?”

吳洋反問,“你問哪方面?”

“這還有哪方面嗎?”姚錦夕詫異,“那你之前為什麽想要追她?”

聞言吳洋認真思考了起來,然後回道,“她經常有自己帶飯到公司。”

這真的是個很出乎意料的回答,姚錦夕疑惑道,“就這個?你嘗過了麽?她手藝很好麽?也不能體現她持家吧,我記得你們公司是管飯的啊。”

“不知道……”吳洋像自己也有點想不明白了,他現在的精神狀态和那個時候已經有了很大的區別,“當時的我大概覺得她身上帶有家的味道吧。”

姚錦夕無話可說了。

這個理由顯得有些無厘頭也有些可笑,但細細一想,他又為吳洋感到些許的悲涼。

吳洋笑了笑,“我只是想有個家,很久了。”

他要是煽情或者沉重地說出來,這話勢必會讓姚錦夕笑話矯情。可吳洋的口氣還是一成不變,甚至帶着微微的好笑,就如同渴望太久不可得,自己都覺這個已成了笑談。

吳洋無意識地在桌子上敲了兩下,收手的同時開了口,“這話我沒和若男說過,所以大概你不知道。我父母關系不太好,本來我也是他們抱養的,所以對我的照顧……很疏忽。”

也許疏忽都只是婉轉的說法,姚錦夕抿着唇,沒去打斷他。

吳洋一邊回憶一邊繼續道,“我一直和小姑住在一起,她供我上完初中。小姑她也有孩子還要上學,我也不好再拖累她,就沒讀書了。”

姚錦夕倒了杯茶,“你爸媽呢?”

吳洋喝了,平靜回答,“我爸在我初二的時候和人起了糾紛,當時好像都喝醉了,具體情況也沒人知道,結果就是他被對方砍死了。”

姚錦夕突然按住他的手,吳洋的手在發冷,“不想說就別說了。”

吳洋稍稍擡頭看他許久,搖搖頭,“我已經很久沒回憶這些了,最後一次還是對着我的心理醫生。不過對着你說的感覺要好得多。”

姚錦夕默默地放開手,他所能做的不過是在替吳洋斟上一杯茶。

吳洋接着說,“初中畢業找不到什麽好工作,我在家具廠找到個活,400多一個月,還要扣100,和一群人擠在一個通鋪上睡覺。我當時也年紀小,除了工作就把所有心思用在偷懶上了。”

姚錦夕忍不住插嘴道,“看不出來你還會耍滑頭。”

吳洋微微笑,“是麽?那我在你眼裏是個怎樣的人?”

這個還真不好說,在姚錦夕看來,吳洋是個表面認真,十分客套,進退有度的斯文人,可很多時候他又會做出很多有違這種印象的事。

最後姚錦夕總結道,“是個奇怪的人。”

吳洋笑了一聲,“總之日子就這麽過着,和一起打工的人處的不錯。不過有一天我突然失眠了,然後就在想這輩子是不是要當一輩子的民工?娶個民工老婆?生個孩子?讓我的孩子也接着過這種日子?”

他的視線稍稍向下,不知道是不是在看着當年的自己,“我開始自學,上夜校,參加成考。考上了就參加圖書館課堂,晚上去夜店工作賺學費。有件事挺可笑,本來我只是個服務生,不過有個女人問我願不願意陪她過夜,開的價是我一個月的工資。”

姚錦夕想,那時候的吳洋多少歲?有沒有到18?

茶鋪裏沉默許久。

壺裏的水咕嚕咕嚕地開了。姚錦夕把普洱換成了鐵觀音,水剛剛沖上,香氣就迫不及待地溢了出來。

吳洋問,“我能抽根煙麽?”

姚錦夕從抽屜裏抓出一把糖,剝了一個遞給吳洋,“不行,吃點茶點将就吧。”

吳洋接過,沒放進嘴裏,就拿在手裏出起神來。然後他看着姚錦夕,“我沒答應。”

吳洋閉上眼睛,“就算沒答應,可是我猶豫了……”

姚錦夕暗地裏嘆口氣,“你那時年紀還太小了。”

“是,那時候我還沒有18歲,但人不管在什麽年齡,有些事……”吳洋頓了頓,終是掠過了這段,“再後來,我死活是學會了調酒。做了調酒師,就這樣半工半讀,不管是洗盤子還是打掃清潔,在有空的任何時候找任何可以做的工作,一天睡個3、4小時。到畢業的時候手裏有了5萬,我拿這點錢,再借了酒吧老板的錢,付了第一個房子的首付。”

“喝點茶吧。”姚錦夕看他杯裏的茶都涼了,就倒了另換了一杯,“你也挺能幹了。”

“很多人都這麽說。”吳洋一直沒去看姚錦夕,只自顧自地說着自己的,“那是個很小的房子。我找了個包吃住的工作,把房子租出去了,靠着租金和我的工資還貸款。可那房子一直是別人在住,我還是沒有家。”

再後來。

“我去了上海做業務,一開始沒客源,一天吃一包泡面。不過後面還是好起來,我們做業務的對象都是成功人士,和他們搭上關系後賺錢的方法就不僅僅是做成他們的單子提成了。”

吳洋長舒了口氣,越說越輕松,“賺了錢,我買了好幾套房子,C市也有,上海也有,可是我覺得奇怪,住進去不會讓我有家的感覺,還不如住在酒店方便。”

他落寞地笑了笑,“真是奇怪。”

作者有話要說: 【摸下巴】其實我覺得結合其他人的情況,這文可以別名《我想有個家》【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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