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番外系列一

莫桐實在是低估了李琛的編慌能力和臉皮厚度,再又一次在公司門口被堵住的時候,莫桐都不知道是該撕破臉皮還是繼續保持表面上的過得去了。

李琛倒是很自來熟,汽車本來就停好的,看見莫桐出來就提着手裏的東西迎上去了。莫桐不願意和一個男人在公司門口撕巴,要是公司誰給邵乾打個小報告,他就吃不了兜着走。問題是李琛也不知道在這兒等多久了,莫桐腦子裏有一個聲音說,要不是拿一捧鮮花太過招搖,他一定會抱着紅玫瑰在門口等!紅玫瑰!!

莫桐沒有接他手上東西的意思,西裝革履地繼續往前走。李琛倒是不走了,跟着他走了幾步拐到自己車前又靠在他車上笑着莫桐笑。

那笑容實在是太讓人想入非非了。莫桐頭皮發麻地回頭說:“你不走嗎?我要走了。”

李琛繼續笑:“坐車。”

“不。”莫桐擺手,“坐了一天脖子都疼了,我想走回去。你也早點回去吧,家裏妻子孩子都等着呢。”

李琛嘴角勾了勾,晃了晃手裏的盒子,跑到副駕駛的位置果真上了車。莫桐舒了口氣趕緊快步往前走,結果沒走出去幾步呢就聽見汽車鳴笛聲。不會側首,就知道是某個緩慢開着車跟在在後面的人。

恰好不好的,辦公室兩名女員工手挽手出來搭公車,看見他就笑着問:“二老板怎麽沒開車?”

李琛适時地在一旁按車喇叭,兩名員工投過去一個了然的眼神,快步追公交車去了。莫桐覺得自己腮幫子一定在抽抽,并且保持着抽抽的樣子上了李琛的車。

“覺得你還是适合穿着休閑衣服背着包去博物館做解說。”李琛順手調了調後視鏡,沖着鏡子裏的人就笑了笑。

莫桐一擡眼就嫩剛從後視鏡裏看到李琛笑眯眯的眼睛,并且他肯定李琛可以從那裏看到自己整張臉。這一瞬,他忽然後悔沒有坐副駕駛而是鑽到後面來。

“先回家還是先回去吃飯?”見莫桐沒吱聲,李琛顧自道:“你今天這身打扮去吃西餐倒是不錯。”

“李琛。”莫桐皺着眉頭讓自己盡可能地看起來認真,“咱們倆似乎并沒有很熟。”

“什麽樣才算熟?彼此之間不覺得有距離感就算熟了吧。”

莫桐嘴角抽了抽,心想,不對,應該是聞到紅燒人肉的味道就算了熟了。他是為什麽招惹了這個自覺良好又功力深厚的人吶?他怎麽都不記得倆人怎麽到現在這麽熟的地步了?

“去吃西餐吧。”李琛再次提議,“想想一會兒想吃什麽?”

莫桐很有禮節地等到他開到西餐廳門口,在他去泊車的時候站在門口等。待見他開車拐進一排車中間出現視覺死角的時候,扭頭就走近了人群,在不遠處拐彎攔了輛車跑路了。

莫桐很慶幸這麽一句話不說就跑路,因為他自覺在這種不知道真看不出眉眼高低,開始裝糊塗的人面前實在是無招。更慶幸的是,回到家剛解了領帶就接到了邵乾電話。

“怎麽這麽晚才回來?打電話去公司,說你一個小時前就走了。”

莫桐嘻嘻哈哈甩了鞋子,一腳踩開四眼湊上來的大臉,摔在沙發上笑嘻嘻:“中間堵車,又碰見了個熟人,說了會兒話。”

“誰啊?”

莫桐單腳跳下來去拎狗糧袋子給四眼泡狗糧,順便沖外面小花園裏吼了聲:“兒子,進來吃飯!”

正在外面瘋子似的刨坑的莫小乞晃了晃耳朵,甩了甩腦門上的泥土竄進了房子。莫桐看了眼它身上的土,再看看外面被扒成月球表面的草皮,嘴角就抽了抽。

“小乞子把小花園給重新裝修了一下。”

邵乾笑,“裝啥樣了?”

“就刨了倆坑,埋了點花花草草。”

“哦~~”邵乾拖着聲音應了一聲,“剛遇上誰了?”

“李琛。”莫桐懊惱地在沙發上翻滾着,把最近發生的事給說了說,最後很無奈地說:“我覺得他心裏其實都明白,可明白了還這麽不依不饒的,好像就有點問題。你說,他是不是看上你公司了?”

邵乾冷哼,“倒希望是。”

莫桐哈哈哈笑。

“坐車豪車去吃西餐,是不是比坐着哥的普桑喝燴面舒服啊?”

“嗨,我沒吃,他停車的時候我就跑了。”莫桐抱着抱枕樂,“你的普桑可是我的寶馬。”

“呵,你喜歡騎麽。”邵乾聲音有些啞,“一時半會還回不去呢,真是想你了。”

莫桐心說,你想着才好,不想我可就該哭了。嘴上卻什麽也沒說,只聽着話筒裏比方才要急促些的喘息聲發呆。

“莫。”

“昂。”莫桐看了眼頭抵着頭吃狗糧的四眼和莫小乞,說:“你等一下,我換卧室電話。”

莫桐放下電話去了卧室,靠在床頭低聲問:“想做了?”

邵乾沉默半天說:“剛才還沒有,就是想你了。”

“你在哪兒打的電話?”

“算是辦公室吧,一間很容易讓我想起老家那間泥胚房的房子。下面是泥磚,上面是青磚,屋頂上幾棵茅草。”

莫桐呵呵笑,好半天長長出了口氣問:“何東不在哪兒?”

“和幾個勘探員出去了。”邵乾又講了一些他們的偉大計劃,談到去申請開礦,很果斷的就被拒絕了。一來他們到現在也沒搞明白那塊地有什麽礦,二來雖然租了地皮和那個禿山頭,但當地政府還是從他們的行動中察覺到應該有什麽比較寶貴的礦藏。如果是那樣,收了他們的錢,倒不如自己用那個被黃沙包圍的禿山頭發展經濟。莫桐聽得出來他對一群人偷偷進行的活動有點不太放心,準備着過幾天再出去跑幾次。

莫桐安靜地聽着,對他們這種行為沒有發表任何評論。小黑礦太多了,他對于家人沒有那麽偉大到一切遵循法律的道德标準,最主要的是他們不害人且沒有害人的心就夠了。并且從談話裏看得出,邵乾雖然很忐忑,但是面對巨大的誘惑還是很堅定這次西北之行的。

對面的風有些烈,莫桐依稀可以聽見呼呼的風聲。

“這麽大的風,腳踝和手上會不會裂口子?”

“有點。臉都皴了。”

莫桐想象着被西北大地上狂野的風吹得頭發亂七八糟的邵乾,想象着他變得滄桑的臉,咬咬嘴唇說:“我現在穿着西裝,之前試給你看的那套。領帶挂在脖子上。你,幫我把衣服脫了吧。”

外間從吃狗糧的兩只狗從狂野的吃法到斯文的吃法,再被話筒裏洩出來的呻吟聲吸引了注意力。四眼循着聲音找到放在桌子上的電話,莫小乞也跟了過去。

電話裏說:“不要咬,會疼。”接着是一聲綿長的呻吟。四眼歪歪頭表示費解。

電話裏又說:“慢……慢點……嗚……”接着是一陣瞬間急促更多的喘息聲。莫小乞偏偏頭看了眼四眼,接着用嘴巴去叼電話,卻被裏面壓抑的一聲低吼吓得又放了回去,忐忑地前爪扒在桌子上看着話筒,疑似非常無助。

電話裏的怪聲音終于在莫主人一聲壓在喉間的呻吟後停了下來,兩狗蹲在那裏又聽了一會兒主人的聲音,舔了舔濕漉漉的鼻子繼續尋摸到了狗糧盤子邊,慢悠悠地撿方才灑掉的狗糧吃。

屋裏莫桐身上幾乎光溜溜的,只餘下一件解開的襯衣。莫桐從被子裏鑽出來,扔了一團紙巾出來,笑着哼哼:“都是汗。”

“這樣舒服?”

“你呢?”

“舒服。”

“我還是想你。”莫桐半趴在床上,摳着面前的枕頭道:“沒有你抱的舒服。”

“呵呵,等哥回去,好好抱你。”

雖然剛做過,盡管不盡興,精神和身體都是滿足慵懶的。莫桐又抱着話筒說了半天話,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睡着了。

電話那頭的邵乾把腿翹在桌子上,勾着嘴角聽話筒裏幾近呢喃的聲音最終變成了清淺的呼吸,笑了笑挂了電話。身體還是有些焦渴,是那種本來就想念,有了某些小動作就更加想念的焦渴。邵乾把手放到腦後,晃着椅子想着莫桐,想到兩個人見面他會不會撲上去扒到身上的時候就笑了。

“笑什麽呢?”何東推門進來,看了眼邵乾搓了搓鼻子。風大,鼻孔裏似乎都是土。邵乾看了眼一旁簡易垃圾桶(破紙箱)裏的衛生紙,摸了摸鼻子道:“怎麽回來這麽快?”

“嘿,那兩個大學生嫌風大,非要改天再出去。靠,老子花錢請了倆啥都不會的爺。”

“那就等天好了再去,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

何東顯然很不贊同,但也沒說什麽,拉了一張凳子過去坐着,琢磨了好半天才嘟囔,“明明聽說這裏有人在下游河裏淘金,不該啊。應該有金礦,并且應該很好找到。”

“這都不好說。也許岩層裏就那麽多,正好被水沖刷了。也許上面就那一層,下面的藏的很深。我也不搞這一行,也不明白具體是為什麽,但覺得啥情況都會有吧,不能急。”

何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過了片刻猛地湊上去問:“剛是不是給誰打電話了?笑得給吃了頓紅燒肉似的。”

雖然知道何東根本不知道,但邵乾還是有些心虛裏臉上發熱。

“你是想吃肉了?才多久,就受不了了?”

何東嘆氣,“紅軍五萬裏長征的時候都沒有咱們現在艱苦,連個青菜都吃不上,肉也沒有。有時候在沙地裏看見了鑽地的老鼠,我都想刨出來吃了。再不趕緊找出礦坑确定路線,我估計就要獻身在這片黃沙地了。”

“批文還沒下來……”

“怕什麽?咱們可是簽了合同租了這塊地的。你現在找他開批文,他肯定以為你發現什麽寶貝了,當然不會批。咱們當初把地皮租下來的時候可是說了,要是發現點什麽可算是咱們自己的。合同上可是寫了。唉,落後就是好了,幾十萬就能買斷幾年的地皮。咱們這已經算是走合法程序了,你沒見現在無證開礦的遍地都是。”

何東感嘆,“還是魯莽了,應該找個本地人合夥,也省得無頭蒼蠅一樣。那個收了錢的人就不該那麽容易放他走,他肯定這一片有礦,鬼知道倒底有沒有。”

邵乾聽着他抱怨,也沒說什麽。畢竟當初那個本地人收了錢領他們來這裏,帶過來的兩個勘探員很肯定這裏一定有礦可采的。

中間過了半個月,就在何東焦頭爛額想要用挖土機把這裏推個底朝天的時候,終于有了消息。壞消息是,金礦有,但含量低且少,不太值得開采。好消息是,那層還有些微金礦的岩層下,是豐富的鐵礦石。

何東和邵乾找了本地一個何東認識的熟人,又跑了一趟地礦局。這次扔了不少錢,喝了不少酒,還坦白承認說本來是想來開金礦的,結果挖出來是鐵礦。要不是前期投入太多,他們也就甩手走了。還不知道能不能把本收回來。這當然都是假話,但是可能是前度加現在管事兒的那個人拿的錢有點多了,怕還辦不成會捅出什麽簍子,就給批了。

确定了就一切順利了,等鈎機剝岩到一定程度,便幾乎每一抓都是礦。工人有了,簡易的選礦廠也有了,要拉鐵礦石的人也很快聞風二來。因為不是金礦,何東和邵乾本來也沒準備從采礦到制鐵全過程,他沒辦法短時間內就完成這麽龐大的作業鏈,但簡單的選礦還是能夠做到的。把鐵礦石再淨化,用高含量的鐵礦石賣高價。

轉折點是在一次雨後初霁,挖掘機又開始工作的時候。自從開始采礦,邵乾本來就一直在工地,對安全問題要求很嚴格,進礦坑的時候從來都要确保外面有人接應。這次他只是跟着礦頭去裏面看看暴雨會不會影響開工,礦燈的照射下就看到了明亮的東西。

老礦工挺有經驗的,邵乾用镢頭去試探那金黃色東西的軟硬度時老礦工就說:“應該是狗頭金,有時候開礦也能見到,不多。”

狗頭金就是自然金,這種金黃金純度非常高。邵乾撅了兩鍬沒挖出來,最後還是交給了工人們。等挖出來精心打磨去周圍的岩石,邵乾發現是一尊非常完美的樹葉脈絡,延伸開來的脈絡像是龍雕刻一樣,閃着自然的金光。什麽都不用做,直接放在那裏,就是一件很好的藝術品。

邵乾明白,這種東西往往就不止是賣黃金了,事實上它的含黃金量,遠遠比不上自身形成的藝術的美感。邵乾和何東商量了一下,決定以後帶出去搞藝術拍賣之類的,目前就不宣揚了。畢竟大自然造物鬼斧神工,有太多人為了追究天然的東西而不惜代價。緊接着還真有更多的自然金被發現了,邵乾覺得他們兩個外地人守着一個小金礦,實在是有點招人惦記。何東卻不這麽認為。

開礦嘛,本來就帶着點虎勁兒。何東不怕被人鬧事,他之前因為地皮的事就雇過一批人。上層的鐵礦石依舊一車一車的往外拉,金錢一筆一筆的往腰裏揣。有時候邵乾經過那個被推平了一半,下面還不知被掏了多深礦坑的禿山,就有一種與周圍環境不相稱的違和感。

其實這片荒地幾乎是寸草不生,黃沙已經吞噬了決大多的綠植,但本來那山還像是聳立在這裏的一方山神,如今卻已經千瘡百孔了。

該來的事情還是來了,就在礦上發現自然金一個月後,有人找過來表示想接手這眼礦。并且分析的很合理。何東他們沒有更進一步冶金的技術,雖然他們準備下手引進設備,但畢竟投入太大。他們把礦轉手出去,什麽勁都不用費就可以飽賺一筆。

邵乾沒參與何東和那群人的談話,只坐在一旁看着那群人的舉止。帶頭過來的人穿得很休閑,也很随便,不随便的是手腕上的表和脖子裏像狗鏈一樣的金鏈子。最明顯的還是胸口解開扣子的白襯衫下的刺青了。後面跟着的幾個小夥子就更誇張一些,長頭發,痞裏痞氣的。何東拒絕這個提議那個帶頭的人也沒表示不愉快,就是起身準備走的時候敲了敲桌面說:“在別人地盤上淘金,有利就趕緊收,別弄到最後錢沒撈到,把命給搭進去了。”

何東笑着送他們出去,寒暄說:“謝謝關心,哪天真活不下去了第一個肯定找您。”

那人搖着頭笑,在礦井旁邊轉悠了一會兒才像來的時候一樣,開着敞篷車迎着風沙走了。

“其實……”

“不能賣。”何東打斷邵乾的話,“最起碼現在不能賣。”

邵乾也沒再說什麽。其實礦開起來之後,來錢很快,找目前的速度,兩年後說是百萬纏身也是很有可能的。

在荒郊野外挖礦,實在是個很考驗人的工作。除了礦上的人,基本就見不到別的臉孔。現在開了條往外拉鐵礦石的路,吃的喝的也算供給得上了,就是每天這般連軸轉,很是有點想家。

邵乾不知道何東會不會和他一樣想着回去,但他倒是很想回去一趟的。但就目前的狀況看,雖然大半年過去了,但依舊處于忙亂狀态,每天都要提心吊膽的随時準備着應對各種突發事件。照這樣下去,一年內是不可能回去了。

當然也會有空閑的時候,像眼下,邵乾裹了個軍大衣圍着火爐看合同的時候何東就在一旁撥着火盆裏的紅薯,百無聊賴地看眼前這個眉頭緊縮的男人。要說還沒來西北之前的邵乾還是帥氣英俊的,那麽如今被風沙摧殘過的邵乾,就只能用酷來形容了。那頭亂糟糟的頭發真的不好形容,搭貨車去鎮上找個理發店,還是那種直接推子推光的,如今他都懶得去了,自己搞了個推子,想理了就自己下手。現在是天漸漸冷了,便像動物似的開始留毛,準備過冬。這樣倒是不凍頭皮了,就是那頭發得經常洗,再着風一吹,就跟勞改犯似的磕碜。

就是這樣,何東還是看出幾分少時他執着于的那份美感來。軍大衣下包裹的身體是日漸強壯的,褲子下包裹的雙腿是筆直有力的。何東甚至看見過他快速沖澡,腹部甚至是有些肌肉的。總之一切多那麽完美。何東很不理解,這樣一個人,怎麽和莫桐那樣的白饅頭走到一起了。不理解,閑下來的時候便會不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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