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今天的日出似乎比那天更燦爛一些，金黃色的陽光覆蓋了整片群山，仿佛連天空都被渲染成了金黃色，沒法言語的美。
工作人員花了好些時間才尋找到離那群人比較遠，地理位置又很好的地方進行拍攝。等言虹已經換好服裝并梳妝打扮完成後在一旁等待拍攝時，木語瑤才慢慢吞吞從帳篷處走過來，臉色很蒼白，臉上帶着些疲憊。
路過所有人中最悠閑的站在草地上享受陽光的文先生和楊先生時，文先生笑着向木語瑤打招呼：“木總，早啊。”旁邊的楊先生用意味不明的眼光看着木語瑤，沒有說話。
“早。”木語瑤扯了扯嘴角，看也沒有看那兩個人一樣，敷衍性的回了一個字後，便往言虹所在的位置走來。
木語瑤的黑色長發松松散散捆在肩頭，微微皺着眉，抿着唇，半眯的大眼睛望着言虹的方向，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嚴肅表情，非常難以接近的樣子。
經歷了昨晚的一出，言虹忽然有些緊張起來，不知道木語瑤還在沒在生她的氣，可是如果生氣的話，她就不會來找她說話了吧。
木語瑤的身形越來越近，言虹也越來越忐忑起來。
難道木語瑤是想和她說昨晚的事情？但這大庭廣衆的，很容易引起閑言碎語，木語瑤也不是那麽草率的人。
那就是說工作上的事情？可是轉念一想，言虹可不認為她們之間在工作上有共同的語言。
或者只是單純地來和她說早安？
短短的半分鐘，言虹就胡思亂想了無數種可能，餘光中木語瑤面無表情地走向她，暖色的陽光沾染了她的側臉，很朦胧的感覺。
最後，當木語瑤走到她面前時，言虹終于鼓起全部勇氣，正視她狀似輕松地說了句：“早安，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木語瑤雲淡風輕地瞥了她一眼，然後伸出手繞過言虹的身子，從她背後的簡易桌上拿了一瓶礦泉水，淡淡說道：“我只是來拿這個的。”
嘎——嘎——嘎——
頓時，言虹就感覺頭頂上像是有無數只烏鴉飛過。
自作多情大概就是這樣的吧？言虹的臉驀然就紅了，此時的她尴尬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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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語瑤面無表情看了滿臉通紅的言虹一眼，說：“沒事的話我先走了。”說着也不給言虹回答的時間，轉身就走。
“木語瑤。”言虹忽然叫住她。
木語瑤回身：“怎麽？”
“我……我……”言虹頓了良久，才咬着牙道，“我真的很抱歉，我保證今後再也不會發生那樣的事了！”
木語瑤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裝傻：“什麽事？”
言虹聲音低低的：“昨晚那樣的事……”
“那個啊……”聞言木語瑤臉上的表情也沒有太大的起伏，她擺擺手，輕描淡寫地說，“誤會而已，你別太放心上。”
說完，木語瑤就輕飄飄轉身走了。
徒留言虹呆愣愣站在原地目光怔怔看着木語瑤的背影。
誤會？！
她說是誤會？！
她竟然說是誤會？！
言虹忽然感到欲哭無淚，她可是為了這個“誤會”糾結了一個晚上，好不容易說服了自己，結果卻得來誤會兩個字。
“小言。”言虹正沉浸在思緒中時，曾導走了過來，喊道。
言虹瞬間被拉回思緒：“恩，在。”
“過來。”曾導向她招手道，“開始拍攝了。”
“好。”言虹趕緊跑過去。
曾導遞了一瓶飲料給言虹，一本正經地對她說道：“小言，這次算是我們最後一次拍攝，如果你真的克服不了你的疾病，那麽我們就算重拍多少次都是徒勞無功。”
“我知道了。”言虹接過飲料，手因緊張有些顫抖，“曾導，對于這個我非常抱歉，我的确是忘了……”
“別說了。”曾導拍拍言虹的肩膀，“結果怎樣，還是要看你自己。”
話才說完，那邊一個工作人員喊道：“曾導，都準備好了。”
這次依然是和那次一模一樣的情境和動作，這些對言虹來說根本是信手拈來，但最困難的還是最後一關。
拿起被放在草地上的飲料時，言虹的手顫抖得實在厲害。
她輕輕擰開瓶蓋，唇對準瓶口。
她微微仰起頭，閉上眼睛，動作僵硬的保持着這個姿勢。很久，言虹最終還是默默無言放下了手。
她還是有陰影，喝下飲料後的難受感覺讓她印象太深刻了，她還是沒有勇氣再嘗試一次。
見狀，本來對言虹抱着很大希望的曾導也忍不住有些火氣，沉聲說道：“言虹！你又出什麽事了？”
言虹指間死死扣着瓶子，低下頭：“對不起，再給我點時間緩緩……”
“給你時間？”曾導深吸了口氣，壓住不斷往上冒的情緒，反問道，“那誰來給我時間？我說過這是最後一次了，言虹，既然你還是克制不了你的過敏，為什麽還要來耽誤大家的時間？”
言虹垂着頭，沒有說話。
周圍的工作人員也是很不耐煩了，互相竊竊私語。
“曾導。”一直默默站在最後面的木語瑤踱步到曾導身邊，“只拍了一次就判定言虹錯過了你給的最後一次機會，這和沒給機會有什麽區別呢？”
木語瑤直接切入主題的話讓曾導頓時臉上有些挂不住，黑着臉說：“拍不了就是拍不了，我給再多機會都是這樣的結果，再拍下去也是浪費大家的時間。”
“這個可說不定。”木語瑤把目光轉到言虹身上，“我相信她一定是太緊張了才會這樣，再拍幾次也許就能成功。”
“再拍幾次？也許？”曾導直直盯着木語瑤連續說了兩個疑問詞，随後他扯下頭上的鴨舌帽随手扔在桌上，很煩躁地樣子，“再拍多少次都是一個結果！難道多拍幾次她的過敏就會忽然變好？不過我記得木總可是個大忙人，什麽時候連一個廣告的拍攝都變得這麽關心了，甚至還親身上陣。”
木語瑤淡淡道：“這也可以叫做實地考察。”
“實地考察？”曾導重複了一遍木語瑤的話，仿佛聽到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木總有空考察這些不如去關心關心其他藝人的事情，好像這幾天貴公司另一個藝人的醜聞鬧得沸沸揚揚的。”
明眼人都知道，曾導指的是周伊萱。
空氣中頓時彌漫了火藥味，所有人也都識趣地緊閉着嘴一聲不吭。
言虹咬着唇呆在原地一動不動，雖說木語瑤的脾氣很臭，又非常驕傲，但在大染缸混了這麽多年的她對人情世故也非常了解，即使在身高位重，她也從來不會輕易得罪任何一個人，為人處事很是圓滑的她第一次這是和人起了正面沖突，而且是為了她。
言虹心裏很矛盾，她很想幫木語瑤說話，可是氣氛本來就已經很僵了，她怕她再說些什麽的話會讓木語瑤的處境更加不好。
僵持中，木語瑤淡淡回看着曾導，爾後忽然輕輕一笑，說：“只要是我公司的每個藝人，我都會去關心，但是現在，我只想請曾導再給言虹一次機會。”
不卑不亢的語氣，卻是服軟的态度。
曾導愣了愣，傳聞木語瑤是個極其固執的人，沒想到這麽容易就軟了話給他臺階下，于是曾導也就順着木語瑤的話開口：“木總都已經這麽說了，我不這麽做豈不是太不給面子了？”
一旁的工作人員小心翼翼觀察曾導的表情：“曾導，重新準備開拍嗎？”
曾導撿起甩在桌子上的鴨舌帽重新帶回腦袋上，說：“當然，大家休息十分鐘，重新開拍！”
一直僵硬在草地那邊的言虹剎那間松了口氣，她緩緩走到一張椅子上坐下，滿臉都是冷汗，化妝師也趕緊跑過來積極給她補妝。
突然眼前光線一暗，一個人走到她身旁。
“言虹。”是木語瑤的聲音。
“在。”言虹緊張地回答道，心中不免感到些許愧疚。
木語瑤目不轉睛地看着一動不動任由化妝師在她臉上塗抹的言虹，半晌，手輕輕搭上她的肩膀：“加油。”
簡單的兩個字，瞬間給了言虹很大的信心和勇氣。
她想，她永遠都忘不了，當所有人都站在和她對立角度來批評她時，還有一個人，在她背後支持她，那就是木語瑤。
十分鐘很快過去了。
言虹再一次站在鏡頭下，前面的動作幾乎是一晃眼就過去了，言虹再次拿起飲料瓶，握着瓶子的力道不斷加大，言虹緊張得虛汗又冒了出來。
鳳凰山日出的美就在于不真實，朦胧的陽光将言虹整個人包裹，金燦燦的暖陽下，言虹美如谪仙。
沒人能夠體會到言虹到底經過了怎樣的掙紮。
反正不管過程如何，結局終究是美好。
言虹緊緊閉着眼睛，心下一橫，強忍住源源不斷湧上來的不适感強裝出仿佛在品嘗人間美味的樣子。
鏡頭就是這樣，即使再讨厭，也要裝成喜歡的樣子。
不過這次，言虹成功了。
當那些人激動的掌聲響起的時候，言虹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小言，你表現得非常好！”曾導笑眯眯地走過來，豎起大拇指，表情神采飛揚，“真是多虧有你，我們才能這麽完美的拍攝完成這個廣告。”
聽完這話，言虹腦門上頓時劃下三條黑線。
喂，貌似剛才鬧得最厲害的也是你吧？
誰說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翻得最快的應該非曾導莫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