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人在生病的時候往往脆弱,林夏風挂着點滴,思緒亂飛。正好遲重越這時候電話過來,因為外公在身邊,他也就只好拿出來接了。
同樣是因為有外公在,林夏風也不好在電話裏說什麽,不好說假話騙他,也不好講的很具體,只好說自己生病了,正在醫院輸液。
白薇薇忙完找來輸液大廳,來看看林夏風,林夏風對此還是很緊張的,只是看到白薇薇裝作什麽也沒發生過那樣神色正常,和外公講了幾句夏天時候空調病多要注意保養之類的話,并沒有說其他的,這才放下心來。
白薇薇的确是懷着關心過來看看的,父母家裏十多年的老鄰居了,不管是老的少的病了,自己看見了,都應該關心一下。看到林家安也挺感慨,要說年齡上,比自己父親還年輕些呢,但是很顯老态,想着大概是在家裏照顧病人勞心勞力,所以更容易衰老。她看到是林夏風在輸液,心裏還松泛了些,覺得年輕人生個小毛病不是大事,一開始她還以為是林老爺子生病了來醫院看。白薇薇邊和林家安講話,邊打量着林夏風,注意到他脖子上的紅痕,第一反應是這孩子是不是皮膚過敏了,因為林夏風之前青黴素過敏的事情她還是記得的,就囑咐林夏風說,他有青黴素過敏史,現在輸液要注意一點,如果覺得有什麽不舒服的,應該及時告訴護士。
見沒什麽大事,白薇薇說了幾句話也就走了,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了自己的兒子。
遲重越在輸液大廳撞上白薇薇,也是一臉吃驚,想躲起來已經來不及了。
白薇薇乍一看到自己兒子,先想到的是兒子是不是病了,再一看他臉上的心虛表情,心下了然。
“媽……。”見白薇薇就這麽看着自己,遲重越只好主動走上前去。
這個醫院裏都是自己的同事,白薇薇也不好當場發作,就這麽用嚴厲的眼神看着遲重越,“你跟林夏風的事情我晚上回來再來問你。”
遲重越不說話,算是默認了他跑來就是來看林夏風的。見白薇薇走遠了,他才大松一口氣,跑去輸液室找人。
因為白薇薇剛走,遲重越就來了,林夏風一見到遲重越,就連忙說:“你媽媽剛走诶,你看到她了麽。”
“啊?沒有啊。”遲重越腦子轉得飛快,表情也調整的很到位,見到林家安,他也不慌張,很自然的問了好。
林夏風其實是在電話裏說了讓遲重越不用來的,現在他來了,倒也不扭捏,早就看到了他袋子裏拎着的可樂,便要去拿。
林家安看見遲重越拎着可樂和薯片來,心裏犯嘀咕,心想發燒的人似乎不應該吃這些,但也只是在心裏一過,臉上依舊是笑眯眯的。
時近中午,林家安也有要回去燒飯的心思,便問林夏風,有沒有感覺好一點,家裏外婆還要人燒飯,他一會自己打車回家可不可以。
林夏風見遲重越和自己外公坐在一起,這氣氛本來就有點說不出的感覺,所以外公要走了,自然也是不做挽留的,說着自己一會自己能夠打車回去的話,讓林家安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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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重越心裏覺得林夏風發燒大概有昨天被自己胡天胡地鬧了一場的原因,所以關心的話反而說不出口,怕被林夏風罵,只好問道:“還燒着麽?醫生怎麽說。”
林夏風恹恹地,昨天滑雪一個勁兒摔跤,外加高燒,也分不清到底是那種更讓人覺得酸痛,嗓子也很不舒服,昨天和遲重越弄在一起,好像咽了點什麽下去,感覺怪怪的。但嘴上還是說:“沒事啦,醫生說就是空調病,空調房裏待久了,一冷一熱最容易發燒。”
“我還以為……”遲重越話還沒說完,便被林夏風打了一下。
“以為什麽!靠!你看我脖子上,都是什麽!”他指着自己的頸上的印記問道,“也就我外婆會問我是不是出疹子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怎麽回事吧!”說話間想起剛才白薇薇來的時候,好像也盯着自己看了一陣,聲音一下子就慌了,“遭了,剛才你媽媽來,不會也看見了吧。”
遲重越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但嘴上還是說道,“沒事,你就別多想了,你想吃什麽,我去給你買?”
“不想吃,嘴裏沒味道。”林夏風說,“你什麽時候開學?要軍訓多久?”他對大學生活還是很好奇的的,尤其當對方是是遲重越,就更是關心。
“九月二號,三號,我看了一下是周末,軍訓的話,聽說是三周吧,愛我們宿舍分配下來了,我運氣好,是四人間的,聽說今年外語學院的一群女生全分在最破的一幢宿舍樓了,寝室裏都沒有獨立衛生間。”大學第一年的瑣事無非就這些,哪些學院住宿條件好,哪些學院抽簽抽到了最老最舊的宿舍,院長牛不牛,學院男女比這些,都是新生津津樂道的話題,遲重越也不能免俗。
“我還有一年。”林夏風笑笑,雖然遲重越去讀大學了,不再和自己一個學校,但這也只是偶爾影響一下心情,大部分時候,他也是很期待自己度過這一年,去體驗大學生活的。
“嗯,熬過就好了嘛,下個暑假一起去玩,我這可是提前一年預約了啊,你不答應也得答應。”
“別引誘我。”整個暑假就看你在那兒狂傳到處玩的照片了。
“哎我跟你說,我買了個新相機……”
兩人的對話始終是天馬行空,卻始終回避父母家長這件事,仿佛只要不說出來,這就不是值得擔心的不安因素,但是林夏風忍不住,還是講了出來:“剛才你媽媽來,你真的沒看見嗎?”
“騙你幹嘛。”遲重越說道。
“哦,那就好,”
“其實你媽媽知道了的,是不是?”
“知道就知道啦,我現在不也好好的,又沒被她打死。”講到這個話題,遲重越就有一種沒有擺平家裏人的無力感,而且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擺平,所以他也不願意提,但還是嘴硬,“她肯定向着我,不然就算知道了不也沒和我爸說麽,我爸知道了估計真得打我,所以我覺得她還是幫我的。”遲重越只想着自己的“安危”,所以沒有注意到為什麽林夏風這麽斬釘截鐵地确信白薇薇肯定知道什麽,但還是安慰林夏風,“沒關系啦,有我呢,我媽什麽沒見過啊,死人都見過好多的。”
林夏風笑,他知道遲重越一緊張說話就會有點不着邊際,比如說現在,好端端地說吃死人都見過,這類比完全就是沒邏輯,可見他是緊張了,也不為難他,“那好吧,是我想多了,不過我是和你說好了,我外公外婆年紀大了,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和他們講的,這我先和你說好了,你別不樂意,至少在他們面前,我們還是低調一點好。”
“沒問題,聽你的。”談起嚴肅的話題來,遲重越也是很認真的,“我是覺得我媽那裏我是瞞不住了,要是……要是她來找你,你怎麽說?”
林夏風心想找都找過了,我還能怎麽說,但自從那一次以後,兩人都很小心,這要是白薇薇再來找自己,還真不知道怎麽辦,“你說呢,我也想不好,總不能和她頂嘴吧。”
“算了,我會去和我媽說的,她肯定不會來騷擾你。”遲重越的願望和能力之間總是有差距,願望很美好,覺得自己母親幫自己瞞着爸爸,那就一定是站在自己這邊,但要說有什麽說服他的能力,暫時還真沒有。
輸完液又坐了五分鐘,遲重越送林夏風回去,下午一點多的時候最是炎熱,太陽白晃晃的曬着地面,出租車的車窗膜又不好,林夏風幾乎被強光刺得睜不開眼睛,迷迷糊糊就到了家。兩位老人都沒睡,正等着他。
林家安回家的時候,柳含章自己煮了點粥吃了,她一方面把自己當病人,一方面又不允許別人把自己當病人,所以林家安做完菜出來,柳含章又嫌老伴多事,還不如在醫院照顧好外孫,林家安當做沒聽見,不和她計較,把清單的番茄絲瓜湯給林夏風留着。
林夏風發燒,嘴裏發苦,鹹鮮的番茄絲瓜湯倒是很合他胃口,一口氣喝了一大碗,覺得整個人舒服了不少,林家安看見外孫胃口還不錯,自然高興,張羅着讓他午休一會,還囑咐他空調千萬別調的太低。林夏風昏昏沉沉又睡了一覺,醒來才覺得好了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