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來自合宣的藝者船

作者有話要說:

02

下落,下落,下落……比蹦極更刺激,也更恐懼。

身體穿過雲,穿過霧,空氣緊迫得難以呼吸。

這算不算是跳河自殺?屍體浮腫,被魚蝦咬得缺東少西……小秦悲哀地想。

無比珍惜這條命,最痛苦的時候都沒舍得死,竟被自己草率的決定帶入死路。

看過那麽多穿越題材的小說,都是在柔軟舒服的大床或者至少是個陸地,怎麽輪到他就這麽點背,演化成了“跳河自殺”?

本沒有對死亡做過任何思想準備,此時更是被瀕臨溺死的恐懼入侵。

除了恐懼,已是空白一片。

“咦,你看那個!”

“是什麽呀?好像是個人?!”

“……快叫瑟樂公子來!”

冰冷的水封閉了小秦的呼吸,凍結意識。

在水沒有滲透入他的大腦前,他隐約聽到人的談話,然後,幾雙有力的手托着他上升……

××× ××× ××× ×××

這是一艘載着國家顏面的畫舫,紅色的旗幟上大字‘合宣’分外醒目。

船順水漂流,一路沿江直下,向中游行駛。

日頭當中,艄公指揮移船靠岸,生火做飯。

他們是藝者,來自遠方的水國合宣。

在這裏,藝者是相當中立的職業。他們中的一些人出身富貴,血統優秀,為了自己的愛好投身瓦肆,鑽研歌舞技藝。當然,以色侍人也是主旋律。

更令小秦驚訝的是,這個世界裏沒有女人,物種的壽命也很長,據說血統越高貴的越長壽,随便從船上抓一個人都比小秦大上好幾輪,而在他們來看,那些吓人的數字卻代表着青澀的年華。

沒有女人,在某種意義上是件好事,至于怎麽繁衍後代則不在秦臨聲目前的考慮範圍內。

被救醒後,他慌稱自己是貧苦人家的小孩,父母雙亡,不慎落入水中……

船上人見他是個小孩子,收留了他。

不過收留他的原因更多在于,他這付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中人之姿。

入鄉随俗,小秦面對的是龐大複雜的歷史背景。

畫舫在去往煙洲國的首都聲都參加藝天者選拔大賽的途中。

藝天者是藝者中的至高存在,一個國家擁有幾位藝天者,而煙洲的藝天者又統領其他國家的藝天者,遂成金字塔體系。藝天者以自己的專長而稱王,到這一代,四大王者中三位待繼,只有歌者為王。

瑟樂公子,是這一船藝者的領隊。據說在合宣有着非同一般的家勢地位,性格卻意外地随和,待人接物很有氣度。

作為滿船藝者中唯一一個藝天者,瑟樂容貌出衆,一頭紫色的長發綢緞一般,令人很想剪下一段收藏。

想來真是好笑,他被一群藝者搭救,去往聲都——類似北京的地方去參加CCTV青年歌手大獎賽,這個在現實中不可能實現的夢想竟在異世界輕而易舉實現了。

說來不無諷刺,俗語冤家路窄,在異世界也能遇到同行。

深知其中同行的虛僞矯形,正疑惑怎麽沒有人找他麻煩,麻煩便自己找上門。

午睡被吵醒,一夥人陸續走進來,臉上帶着審犯人的神情。

一個個魚貫而入,把小房間擠得門裏門外水洩不通,每個人的表情又像吃了一坨大便,面對他們小秦怎麽也無法擺出笑臉。

“各位找我有事?請坐……請随便。”本想客套下,無奈屋子裏沒有半張凳子。

“不要跟我們耍花招!快說你到底是來幹什麽的!”

要命,語氣沖點沒關系,還揪着他的領口。

小秦故意苦着臉小聲道:“你先放開我,我想吐……”

一聽到他要吐,揪他領口的藝者馬上松手鎖回人堆裏,逗得秦臨聲險些笑出來。

換了個好似吃下兩坨大便的家夥走上來,臭着張臉作經典茶壺狀。

“……第一天來你們已經問過了,我也說得很清楚,我是個孤兒,不慎落水被你們救起來,我不是別國的奸細。”

真不知道這個世界的人是怎麽想的,唱個小曲兒也要算作國家機密,藏着揶着的當寶,等到CCTV大賽那天還不是要拿出來現。

“我看你就是奸細,派來偷學我們合宣國的技藝!”

“那種東西,我才懶得學。”

那小曲兒旋律實在太簡單,換作任何一個平常人,在半昏迷狀态下被迫一遍一遍的聽,也要會唱的。

要不是半昏迷中耳朵被□,倒找他錢他也不學這種垃圾。

“快說你是哪國派來的,到底有什麽居心。”

審問他的人交頭接耳一會兒,帶着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看你的模樣像個在籍藝者,做出這種偷學別家技藝的事真是不要臉!你家師兄沒有教你本事嗎?還是奉了哪位大人的命令行事?你最好老實交代,不然沒你的好果子吃!”

包圍圈越縮越小,有群起而攻之勢。

小秦處于漩渦風眼上,倒也不覺驚恐。

從小到大挨打是家常便飯,沒成想換了個世界仍舊如此。

瑟樂公子被請過來時事情已終了。

動手打小秦的幾個藝者倒在地上□,其餘藝者縮到角落裏惶惶不安,見瑟樂來了紛紛擁上去哀叫求救。

小秦站在那幾個打人的藝者中間,不聲不響。

瑟樂是何等聰慧之人,立馬看明白了,先查看了幾個傷者的情況。

“你們閑來無事可以去鑽研技藝,或者幫忙雜事,為何聚衆來尋個小孩的麻煩?”

“可是公子,此人來歷不明,您收留他上船只怕——”

“是啊公子,人心難測不可不防。”

“求公子給我們做主!”一個受傷的藝者掙紮着爬起來叩頭,“這小子身懷異術,我與幾位師兄一碰他就渾身無力、頭暈眼花,這妖人定是混上船來要加害公子您!”

瑟樂道:“他若真有什麽本領,也不會被你們打了。”

小秦一愣,心道:他怎會知道我挨了打?

瑟樂趕走閑雜人等,才道:“他們打了你,也得到報應,你還生氣嗎?”

小秦搖頭,坐回床上。

瑟樂竟不怕他有什麽古怪妖法,坐在他身邊。

“讓我看看你的傷。”他掀開小秦的衣服。

白皙的腹部有好幾個青紫的拳頭印,每個印子的中央都有一顆針眼大的血口。

“他們的戒指上有鋼針。”小秦雲淡風清解釋道。

瑟樂更加不好意思了,忙從袖袋裏掏出傷藥。

一個小心上藥,一個神游太虛。

當時的狀況小秦也不清楚。只知他們帶着裝有半寸長鋼針的戒指打他,劇痛穿心,然後意識就不大清晰,身體的感覺尤為飄忽。

茫茫然不知身在何處,體膚發冷,血液仿佛冰結在身體裏,不再流動。

再後來,那些打他的人不知何故四散倒下,瑟樂也趕來了。

瑟樂處理過傷口後,忽然說了句很古怪的話。

“看來留你在身邊反而無法護你周全,大隐于市,你還是下船去吧。”

他是主小秦是客,談不上什麽高興,去留全聽他安排。

“你年紀小,模樣也是不錯的,下船後找家藝所學藝應該不難,你若不願,去聲都合宣別館找我也可。”

此時小秦并不知當藝者的好處,但回頭一想,三百六十行裏他精通哪一行?或許去做個藝者才能維生吧。

次日晌午,船停靠在煙洲境外沿的一個小城碼頭。

船上的藝者們以為小秦被趕下船,都拿冷嘲熱諷的态度對他,目光裏寫着:活該。

小秦雖已習慣被同行壓榨,不理會他們的三白眼,可是心裏終究像壓着塊石頭,只覺滿船烏煙瘴氣,再也待不下去了。

瑟樂憐他幼年(?)失怙,送他食物和一套見習藝者穿的絲綢白衣。還有一個繡金錢袋,他當場倒出裏面的東西,幾個柳葉形的金片、十幾顆金豆子和一些零散貝殼狀亮晶晶的錢,周圍一片抽氣聲。

看來是筆大錢。

頓時瑟樂在他眼裏的形象光明高大許多。

臨走前,瑟樂還寫了封介紹信,囑咐他随身帶好,上了岸後去找城裏的官衙,他們看了信會送他到較大的、設有藝者訓練所的城市去。

做不做藝者這個問題,他又思考了一晚上。

除了藝者,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也只有做藝者才能在陌生的世界裏找到工作。也許瑟樂給他的錢足夠他置屋買田,種地養雞,不過很抱歉,他只會坐吃山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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