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情愫莫明

作者有話要說:

有一種人,哪怕他笑容滿面敞懷擁抱,小秦也不敢靠近。

彩秋便是這樣的人。

有一種人,哪怕他陰陽怪氣陰雲不定,小秦也能夠接納。

瑟樂無疑是這樣的人。

警惕,疑心,都無法對瑟樂真正奏效。

一看到他柔美的笑容,心情也會大好,雜念全部消失,腦袋裏空蕩而清澈。

越想越覺得,之前瑟樂反常的舉動不是針對他的。

那或者只是睹物思人的一種宣洩方式?

“你們先回船上照看着,我帶小秦去買點東西。”

吩咐了手下的藝者先離開,瑟樂帶小秦走進一家書店,“這些是四國通行的印刷本,雖沒有哥哥收藏的本子珍貴,你選吧,多選幾本也沒關系。”

小秦點點頭,開始認真挑選書籍。

中途瑟樂出去了一趟又回來,不知去幹了什麽。

小秦挑了将近十本書,瑟樂為他結了帳,吩咐夥計将書冊送到城外港口交給船上的人。

出了書店,又入布莊為小秦添置幾套衣物。

這種行為,理解為小情人逛商場,似乎頗為貼切。

但瑟樂與情人這個字眼畫等號的可能一出現在小秦腦海,全身血液便似點燃了似的,有一種手足不寧的不安感。

這是怎麽了?

[小傻瓜,是不是愛上你的瑟樂大哥啦?]蒹葭揶揄他。

[別胡說!]小秦心裏怪別扭。

[他何時說自己有情人了?反正我是沒聽到。不過做藝者的基本上沒有清白身子,就算是瑟樂出身望族,也總有比他地位還高的人呀。]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我說的可是實話。]蒹葭嗤之以鼻,[貴族的丢人事多了!一夜風流算不得什麽。煦國的風俗中,如果一個陰子嫁入家中五年內沒有生養,家族裏的所有陽子都可以與他歡好,直到他有孕為止。]

[什麽有孕?男人不能……呃,沒什麽,就算他不能生養,那也不一定是他丈夫的錯啊,也許是他自己有生理缺陷……]

[你可真是個不懂人事的小屁孩,]蒹葭涼涼地嘆息道,[陰子永遠不可能有問題,有問題的只會是陽子。]

[你可知孩子如何形成?人的身體裏有一顆神靈祝福的火種,呱呱落地一刻種子發芽,一歲複一歲抽枝開葉,直到特定的時間開花,花謝後,青色的花痕顯現在腋窩下的是陰子,在胸口的是陽子。體征的分化是力量分化的一種形式,陰子體內的火花凋謝後隔年長出新花,他們的力量來源于火之花;陽子的花凋謝後不再開放,他們的力量來源于火之葉。火之花年年謝又開,永保鮮活,火之葉不能再生,一旦殘缺,修補需要極長時間和法力,殘缺的火之葉無法與火之花融合力量。你可明白?]

[明白,沒有不能懷孕的陰子,只有不行的陽子,這樣?]

[嗯,孺子可教也。]

[直接這麽說不就好了,拐彎抹角的……哎呀~]

蒹葭拽着小秦一縷頭發,[所以,你應該慶幸遇到我這樣一個知識淵博的大哥!沒分化的臭小孩,快叫聲大哥來聽聽。]

“放開,哎呀……你!我才不叫你大哥!”

得意忘形之間,又把話說了出來。

小秦愣愣地,發覺自己甩開了瑟樂的手,并且說了一句會被誤會得很嚴重的話。

“小秦?”瑟樂錯愣之下也不以為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天色不早了,我們要快點回船上。”

“啊?!”小秦猛然回過神來,“好的,我們快回船吧!”

一路,走得風風火火,渾渾噩噩。

來到船停泊的港口,遠遠的便見一群藝者圍成一堆,七嘴八舌地說着什麽,指指點點。

瑟樂走上去,撥開人群,“怎麽回事?”

幾個藍玉藝者忙湊上來禀報,“公子,有個平民找您,自稱知道滄瀾的下落。”

話音未落,一個穿土布衣的鄉下青年擠上前來,虎目瞪了瑟樂半天,冒冒失失道:“你是不是這艘船的主人,叫瑟樂的?”

“是我。”瑟樂優雅地行了一禮,“聽說老兄知道我們船上走失的藝者滄瀾的下落,還望不吝告知,滄瀾身負合宣國體所托,不能缺席下月舉行的藝天者大賽。”

那鄉下青年皮膚黝黑,比瑟樂高一頭多,身體壯實,臉曬得紅裏透黑,五官不能說是俊美或者陽剛,或者也可以說陽剛中帶着一絲俊美。長得倒是不錯,可惜粗布短衣,草鞋蓑笠,硬生生埋沒了這麽個金鑲玉。

“……我、我是個粗人,不會說也聽不懂漂亮話。可不可以給我一口水喝?”

“當然可以。”瑟樂側身相邀,“兄臺請上船。”

那鄉下青年一到船上就大驚小怪,贊嘆着船內各種部件器具的華美,大口吃着船上精致的小點心,拿瑟樂珍藏的好茶牛飲。

衆藝者望着他的眼神冷若春冰,他卻毫不在意。

“老弟,你這艘船真不錯。”鄉下青年幹掉一整盤點心,把最後一滴茶水也喝幹,鼓着腮幫子邊嚼邊說,“東西好吃,水也比我家井裏打上來的好喝,還有不少漂亮陰子啊,是不是老弟你的家室?”

點心渣子噴了瑟樂一身。

瑟樂略嫌厭惡,用袖子包着手拂掉,“還未請教兄臺尊姓大名。”

“鄉下人哪像你們那樣講究多,什麽姓什麽名的,我生下來就不知道爹媽是誰,也沒有名字,鄉裏人都叫我阿三。”

“阿三兄弟,滄瀾究竟受了什麽傷,怎會嚴重到不能下床?”

“鄉下小地方沒個像樣大夫,我也怕耽誤滄瀾的病情……唉!說來真奇怪,滄瀾說他找到什麽鱗什麽冢的時候遇到厲害的仇家,怕拖累了你,又說他的傷不礙事,過兩天好轉了就啓程去追你們,可是我看他一年半載是起不來的。”

瑟樂思索了一會兒,沉聲道:“多謝老兄救助滄瀾,在下這裏有些微薄謝禮,不成敬意。還望老兄帶路,讓我們接了人回來。”說罷從袖袋裏掏出好幾片金葉子。

鄉下青年掂了掂瑟樂給的黃澄澄的金子,笑逐顏開,“老弟你看你這麽客氣……”趕忙将金葉子小心揣進懷裏,“病人要緊,老弟跟我來吧。”

“不行!”幾個藍玉大藝者攔住他們,“公子您這一走,我們的船怎麽辦?要說接滄瀾,屬下們跟他去就可以了!公子您不能走。”

此時船已進入月江的上游,最多三日便能到達聲都。

瑟樂扭頭回房,拾掇了些瓶瓶罐罐入懷,出來時神情決然,幾個大藝者勸也不成,不勸也不成,只好別扭地堵在下船的地方,不讓瑟樂去摸繩梯。

“你們讓開,不管比賽結果如何,臨走前哥哥親自點數交給我的人,我也要一個不少地帶回去複命,不然我也沒有臉再做藝天者,再帶隊參賽。”

“……那公子帶我們去吧!我們保護公子!”

“你們留下來,把船安全駛入聲都,若看到天雨國和煦國的同行,把我的行蹤告訴他們。我們坐馬車去接人,找到滄瀾後會盡快帶他去聲都治療。”

“公子……”

“瑟樂哥,我跟你去吧。”

打斷瑟樂與藝者們糾纏的是小秦。表面上一派從容,內心早已漣漪淩亂。

這句話在心裏醞釀許久,以為多麽難以開口……

“反正我是個閑人,留在船上也幫不上什麽忙。跟着瑟樂哥你的話,好歹能打下手照看病人吧?再說我年輕力壯,若遇到危險,撒腿就跑的本事總是有的。”

一旦開口,就順其自然地說了下去,把借口說的冠冕堂皇,又擺出雲淡風輕的态度。

瑟樂也用一種怪異的目光看着他,更不用說周圍的人。

“救人要緊!走啦走啦。”

小秦第一個順着繩梯下船。

他的心跳還沒有恢複正常,那種血脈活躍的韻律仿佛要燒到臉上。

遙想第一次參加面試和第一次登臺亮相,緊張歸緊張,怕也未曾這樣患得患失、瘋狂的彷徨。與那人說話,仿佛置身雲海中。

所謂的誰先愛上誰,從誰先庸人自擾開始。

小秦拼命想抑制這種幻覺般虛榮的錯誤,但當他們坐在颠簸的馬車裏走在山間小路上,瑟樂的清香撲向他的鼻息,他低垂眼簾,生怕一擡眼,就淪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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