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真相和鬧劇

作者有話要說: 汗死,主角名字換了……其實這個文的主角就叫這名字,星楚寧,設定時就設計好了,不過現在自己打出來都覺得別扭……

就像一個饑餓的人被逼迫吃下他一個月也吃不完的東西。

身世,處境,責任,已和初來時天翻地覆。

星楚寧想不通,更不知道自己現下該幹什麽,用死亡換來的這付詭異的、病弱的身體也不容許他做什麽,只能由蒹葭抱在懷裏。

這個身體曾經被越真的爹爹喂食了要命的東西,陣痛時時發作。

蒹葭抱楚寧走出密室,引起歌王府內大亂,仆從逃竄,人聲沸騰。

“海蔭的身體我不能用太久,而且殘餘的力量也快要消失了……”海蔭走了一會兒,又自言自語着停了下來,掉頭往回走,“我們出不去的,一遇煙洲禁軍就是死路一條。”

走回荒院,他又猶豫了,“我已探聽得越真的爹爹滄後的下落,一定要帶你去找他,不然這身體絕對撐不過一個月。”

他來回折騰了幾次,又像是陷入天人交戰,不能自拔地坐在水池邊。

不久,越真等人尾随歌王也趕來。

星楚寧這才見着傳說中的父親的模樣。

沒有什麽過人之姿,體形瘦高,看起來已有了年紀,眉目間寫滿滄桑。皮膚保養得不錯,沒有媚氣,也不陽剛。只是氣質陰森森的,若是這個世界有眼鏡,給他戴一副,就是活生生的斯文敗類了。

聯想此人殺‘妻’弑子,貪圖富貴,星楚寧實在對他沒有好印象。

歌王等人見着這一大一小水族皇子蘇醒,除了震驚,各自肚腸也計較起來。

最難以置信的是歌王。

他大概想不到海蔭的‘屍體’會有再次站起來的一天,看他那付瞠目結舌的表情便知。楚寧想不明白,他既舍得殺海蔭,又為何要留着屍身。

蒹葭回過神來,發現歌王站在面前,眼中浮過一絲戾氣,卻微笑得很燦爛。

“阿澤,這些年你左擁右抱,心裏可曾留着我的位置?”

“你不是海蔭。”歌王也由震驚中冷靜下來,此人無情到殘酷的地步,嗓音卻也不賴,比起玄子眉,更有一分說不出的風流。

“你說得輕巧,恐怕連你自己也拿捏不穩。不然,你也不會留下海蔭的屍身。”

歌王不回答,抓着楚寧的胳膊道:“你誤食雷果,此番蘇醒後不過一個月壽命,我不會為難你。只要你答應我,不跟此人來往,我立刻開壇祭祖,認你為子。”

他意指蒹葭,蒹葭則不屑地哼了一聲。

楚寧掙脫不開,道:“你怎知道我吃的是雷果?難道不是炎果?”

“滄後是慈河的親哥哥,慈河大病的事情傳遍煙洲,也傳到滄後的耳朵裏,他主動找到我府裏看望親弟,我問他當年的事,他告訴我,給你吃的是雷果。”

飛绫瑟樂皆惋惜地望着楚寧,唯有越真,又喜又悲,喃喃着:我爹爹還活着。

蒹葭越想越氣,從歌王手裏搶過楚寧護在身後。

“當年海蔭驚世之姿,不顧天子垂青,獨戀你這貧賤之子。為了幫你擺脫寒家不惜犯下殺孽。他為了你放棄皇位,放棄榮華富貴,随你奔波勞碌、粗茶淡飯,更願以陰水之體為你養育孩兒,他對你是有情有義!你殺了他,如今連你的親生兒子也不放過嗎!”

任蒹葭百般指責,歌王只是不答。

“寒澤,你做得太絕了!”

歌王的‘絕’一筆一筆記在史書裏,明明是自私狠毒的畜生,卻被人奉若神明。

在場大多恨他入骨,卻沒有哪個能沖上去殺了他。

唯有蒹葭有這個權利和能耐,卻因星楚寧的關系無法動手。

“寒家待你再怎麽淺薄,畢竟生你養你一場,不念舊情,難道不念血性?六大舞者皆被你所殺,寒家潰散成一團散沙,與滅門無異!只有二人,早年嫁入後宮的寒妃和他的兒子未遭你毒手,也幸好如此,你仔細看看,煦國的十二皇子殿下與你可有相像?”

飛绫趁機道:“多謝了,歌王大人,我爹爹時常提起您,說您為什麽還不死。”

“就憑你這句話,罪當斬首示衆。”歌王漠然道,“你們便是殺了我也無妨,等皇城禁軍到了,誰也跑不了。縱是我死了,你們也當不成王!”

他一說便靈。門外的方向隐隐傳來整齊的踏步之聲。

情勢向歌王這邊扭轉。

“你們幾個小子,和下面那些一個樣,嘴裏嚷嚷着報仇、報仇,可腦子裏想的卻是稱王稱霸,見了我還不是要作揖下跪?我現在手無寸鐵站在你們面前,你們敢殺嗎?”

他這樣一說,越真、飛绫、瑟樂都露出難堪憤慨之色,可又切實為他言中。

只有玄子眉不以為然地把玩煙袋。

“如今你們處處怪我太絕,可當年之事,又有誰能為我着想。若寒家待我一視同仁,我自不會恩将仇報。若海蔭能識時務,也不會觸怒君王,最後落得個死不瞑目。到底是誰做事太絕?”

禁軍的腳步聲逐漸變得清晰。

“你們只道我虧欠海蔭,難道不懂愛恨情仇互不相欠,互相連累便是大錯?!我為了不拖累海蔭甘願離開他,他千裏迢迢追來便是他自找。後來他觸怒君王,我無罪卻要和他一起被治罪,也是他主動提出要我殺了他。我只不過照辦了,就要被你們當作茍活畜生來罵,那我何不做的更絕一點?!”

“住嘴!!”蒹葭被他激得幾乎失去理智,容色猙獰,“你竟能說出這等話來!海蔭他一片癡心,白白喂了你這薄情寡義的禽獸!”

“一片癡心?我看你應是跟随過海蔭的人,難道不知道海蔭做過什麽事?”

“不許污蔑海蔭,他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你的事!”

“他做過!!”歌王亦沾染了浮躁的情緒,“他也不過是個賤人,水性楊花,與多少人有過風流,當上歌王更是如此。”

“那又怎樣?”飛绫道,“虧得你出身煦國,難道不明白陰子難得的道理?”

“你真的有确鑿的證據證明海蔭做過對不起你的事?”蒹葭憤恨中又不無悲哀,“海蔭的事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他絕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你的事!”

歌王還欲說什麽,猛然發現自己發不出音。

他的身體被一把利器貫穿在心髒要害。

那是玄子眉的煙杆,內藏致命利器,一拔既用。

歌王顫抖着手指着玄子眉,想要說什麽,終究沒說出就倒下了。

“他們想要榮華富貴,我不要;他們不敢殺你,我敢。”

玄子眉冷冷地掃了飛绫等人一眼,扭頭拜在蒹葭腳下,猛磕三頭,擲地有聲。

“屬下拜見王上,王子。”

蒹葭道:“早先就覺你眼熟,你是黑鱗的繼承人麽?很好,黑鱗一脈後繼有人,先輩們亦能安息。”

玄子眉的行為已經夠令衆人愕然,他的回答卻更令人驚詫。

“世人只知我水族有三将軍,二長老。卻不知我水族還有左右兩位隐士。先王大行,我爹爹與紫鱗大人不願茍活,随他去了。紫鱗的繼承人如今也在煙洲。”

“慕仙城外,二十一龍皇叔那瘋老頭子是不是你放出來的?”

說起這件事,玄子眉也和蒹葭一起笑了起來。

思及爾,玄子眉靈機一動,道:“不妨再把這位老皇叔請出來鬧一鬧,大家也好趁亂開溜。外面禁軍也到了。你們快招靈獸。”

玄子眉從袖子裏摸出一只杯子,楚寧曾經見過,知道這是凝魄杯。

“這瘋老頭子皮厚骨硬,法力也不弱,待會兒一定要大鬧一場。王上、王子,恕屬下不能護送之罪。”

蒹葭奇道:“你傷了歌王,難道不走嗎?星海百廢待興,寧兒還扛不下這個擔子。”

“請王上、王子先行離開,屬下自有辦法脫身。”

玄子眉不走,越真、飛绫、瑟樂也是不走的。

越真招了雲騰獸,讓給蒹葭與楚寧,“你們乘我的坐騎走吧,能比風行獸跑的快些。”說話卻不看楚寧,只是緊盯着蒹葭看。

凝魄杯上壁障一除,那位久違了的二十一龍皇叔老頭子又登場了。

一出來就是竄上天去翻筋鬥,将屋頂破開個大洞,碎瓦崩亂,屋外禁軍也亂了。

蒹葭抱着楚寧坐上雲騰獸,趁着亂子高飛而去。

一場亂子,一場鬧劇,就這麽結束了。

原來越真等人說的什麽複仇,也不過是紙上談兵,小孩子的家家酒。

說什麽恩恩怨怨,最後見到仇人,卻不能下手。

因為藝天者大賽就要舉行了。

雲中空氣稀薄,楚寧胸口悶痛,忍不住問道:“我們要去哪裏?”

“靈獸的力量只能護送我們到港口,剩下的路程只能憑腳力。”蒹葭俯視大地,似乎在找落腳之地,“楚寧,你把你原先的那具身體弄到——”

他看到了什麽,或者感知到什麽而語塞,駕着雲騰獸向下俯沖。

還未離開聲都,僅僅是停留在內城中,天雨別館的上方。

雲騰獸盤旋震翅的聲音驚動了別館內的人,不見天雨越雲出現,卻見一個怪人走了出來。懷裏抱着已千瘡百孔的屍體。

這人頭上蒙着塊大布片,只在眼睛、鼻子處挖了幾個洞,去搶銀行剛好合适,打遠看怪吓人的,只怕黑天半夜來看更有靈異氣氛。

怪人見了蒹葭,搖頭道:“這付身體已不能用了,蒹葭。”

蒹葭死死盯着怪人懷中的,曾經屬于小秦的身體。

這具屬于‘秦臨聲’的身體由楚寧的靈魂驅使着,帶回這個世界,本意是為了還給蒹葭來用,可是現在……

這樣的用意,楚寧只是看了一眼便能明白。

蒹葭的眼睛有點紅,怒氣,悲哀,絕望,輪流在他臉上浮現。

但那不是他真正的臉,而是海蔭的臉。

蒹葭在這個世界漂流寄生許久,大概比任何人都想有一副自己的身體吧。

怪人見蒹葭這般模樣,似乎也頗為同情,“可惜這樣一具好身體,與水族的同化也相當成功,只差一分時機,水花開放,王子的魂靈便會自動離體回到主體,你的魂靈也可有一個歸宿……”

“是誰?!是誰這麽做的!!!”蒹葭怒吼。

“你別怪他……他不過是個受了攝魂術控制的傻孩子。小真有這麽個弟弟,也夠操心了。”那怪人卻護着天雨越雲,“小真他們一離開天雨國,我就從占蔔中發覺異相,連日追趕他們而來,只晚了一步……”

蒹葭強壓下怒火,“是不是合宣國的敗類對天雨越雲下的攝魂術?”

“我看不然。如今的四國聯盟內憂外患,邪術妖法層出不窮。我從天雨趕來,一路上可瞧見好幾個不得了的‘老朋友’。”

蒹葭把那破敗的身體裹上被單,搬到雲騰獸背。

情緒似乎也不那麽激動了,“這就是命吧,我也只能認了。阿憫,我必須帶寧兒走了,你多多保重。”

那怪人沖上去與蒹葭擁抱,道:“認命吧,這個世界再好,我們終究是外人。”

他們坐上靈獸,再次啓程。

這一次沒有再停留,直接出了聲都界。

行程寂寞,蒹葭沉默。

楚寧不知如何安慰他,便随機找些話題來聊,“剛才那個怪人是誰?你們好像認識?”

蒹葭将他抱穩了,“我還以為你能記起些從前的事。唉,看來不清除你身上的雷果之毒,你連一丁點力量也使不出來。”

“這個身體太小了,”楚寧抱怨着扭動一番,“歌王不是說雷果之毒不能解嗎?”

“放他的狗屁。”蒹葭啐了一口,“辦法是有的,你相信我便是。你說的那個怪人名叫清憫,天雨國國師,天雨越真的夫君。”

楚寧啊地一聲,“他跟越真婚禮的時候也作這付打扮?呵呵,也不知長得怎樣……”

按照這個世界的标準劃分,天雨越真,這個大帥哥居然是只雌的。

一想到他已成婚,楚寧心裏有一股說不出的酸酸的感覺。

卻也不是嫉妒。

“以後自會有相見的機會,到時你就能看到他的臉了。”

“嗯,說不定我一下子還認不出他呢,到時候蒹葭你可不能跟他合夥糊弄我。”

“到時候?”蒹葭自嘲地笑笑,“我答應你,你也要答應我,振興星海水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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