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引魂
無
夜幕之下,趙姒聽完林緒之訴說着他今日所見,實在沒忍住心中的恐懼,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除了覺得可怕,最大的原因是覺得惡心。
“把壽數與他平分?”趙姒顫抖的說出這幾個字:“難道之前那些無故身亡的侍妾,并非傳聞被陳文峰克死,而是被他用什麽邪術奪取了壽數,為他自己續命?”
林緒之面色沉重,沒有反對趙姒的猜測:“很有這個可能,所以隐藏在陳宅的邪物,不是外來的詛咒,而是陳文峰本人。”
趙姒驚愕:“總不可能那些女人每一個都願意吧?”
“就算不願,陳文峰也一定有法子,我見此人恐怕并非一個普通的讀書人,今日我在他書房之中還發現暗格,藏着許多奇門異志的書籍,他應該是使用了邪門外道之術。控制了那些女子。”
“生辰八字和血跡?”
林緒之點頭。
就在二人交談之際,院子裏突然悄無聲息的出現一個人影。吓得二人連忙躲起來。
藏身在廊下的柱子後面,二人探出腦袋仔細一看,那人穿着丫鬟的衣服,看不見模樣。
“陳宅的所有下人不是都應該被控制陷入昏睡,怎麽她是清醒的?”趙姒不解。
而此刻,那丫鬟像是夢游一般,不清楚此處是何處,也不知該去哪裏?就一直在院子裏打轉。
待丫鬟轉過身來,趙姒才瞧清楚她的模樣。正是白日裏那個給自己端茶,又刺傷她手指的丫鬟。
院子裏的丫鬟小苗表情呆滞,動作也顯得格外遲緩,就像一個沒有思想的傀儡一般。
林緒之仔細瞧了瞧,表情嚴肅的說出了結論:“來的不是人。”
趙姒再次錯愕,聽得耳旁的林緒之補充道:“是一個魂魄。”
聽得林緒之這般說,趙姒果然在月光照耀之下,沒有看見小苗的影子。
林緒之道:“白日我把占了你血的絲帕和小苗的對調,如此看來,小苗會出現在這裏,是陳文峰背後在搞鬼。”
“他居然有能力讓人魂魄離體,可見本事不小。可是一會兒陳文峰見了小苗的樣子,就知道上當,豈不會起疑?”
“那就需要趙道友相助了。”
趙姒明白,拔下簪子重新紮破傷口,擠出一滴血,心中默念口訣,随後将血揮出,成功落在了小苗的身上。
此術很簡單,趙姒讓小苗暫時變成自己的模樣,讓陳文峰察覺不出來。他們倒要看看,陳文峰究竟想幹什麽?
不多時,大門打開,陳文峰披着一件衣裳站在門口,身形格外消瘦。在月光的照耀之下,比現在的小苗更像鬼魅。
這是趙姒第一次見到陳文峰,着實給吓了一大跳。
“我覺得他的情況,不像是生病。”趙姒低語,畢竟原主是藥修,這種症狀怎麽看都不像是生病,趙姒自然有所察覺。
林緒之嗯了一聲,觀察一番随後接話:“反噬。”
趙姒不确定林緒之說的結果對不對,但是看陳文峰的模樣是真的不正常。若真的是走上什麽彎路,被反噬也是說得過去。
随即心下了然,看來現在的劇情和她所看的果然有很大出入,或許陳宅背後的事情,并不再是簡單的陳文遠所為,而是和這個「病秧子」有關系。
大門大開,小苗不為所動,陳文峰什麽都沒說,轉身而去,片刻後,屋外的小苗像是被撥動了機關,動作僵硬的緩步上前。
假如今夜中招的是趙姒,那陳文峰讓趙姒離魂,想做什麽?他已經迫不及待的連後日都不願意等了?
随着小苗的入內,趙姒和林緒之也藏在夜色之中,靠近窗邊朝着屋內瞧去。
只見陳文峰站在桌案之後,目光緊緊盯着桌上的東西。
小苗背對着趙姒和林緒之二人,視線有些許受阻,但不妨礙他們還是看見了陳文峰的異樣行為。
趙姒是天一門的正派弟子,加上她并沒有直接修行過任何術法,有的都是原主的記憶。所以她并不能分辨陳文峰施展的術法是什麽。
但是林緒之不一樣,他雖然沒有拜入名門之下,但是因為一些特殊機緣,也會不少術法。是以一眼就看出了陳文峰施展的術法是什麽。
這不屬于任何一個正道門派的術法,也不是哪個小門小派不出名的術法招式。陳文峰施展的,是被天下名門正派都嚴厲禁止修行的邪門之術。
修行此招數者,可設計奪他人之魂、控魂、甚至是為自己續命。
不過此術陰邪至極,只要使用一次,後續就擺脫不了其帶來的反噬。
當然也有修為厲害的,能夠壓得住此術的反噬,但是修為高深之人,又不屑于用這種低級的方法為自己續命。
因為施展此術,被施術者若是心甘情願,效果才會更好,若是不願,雖然也有效果,但是效果會大打折扣。
想清楚這些彎彎繞繞,林緒之總算明白陳家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
那些進了陳家,成為陳文峰侍妾的女子,很有可能都不是正常死亡,而是被陳文峰的邪術所害。
不過就算陳文峰再會花言巧語,也難保那八個侍妾死後,沒有心生怨念者?
可是陳宅很平靜,沒有鬧鬼的傳聞,林緒之也沒有發現不幹淨的東西。
所以陳文峰,究竟有多大能力?
不解陳文峰所為的趙姒疑惑的傳音詢問林緒之,雖然不知道陳文峰施展的是什麽術法,但是直覺告訴趙姒,這絕對不是好事。
“他在做什麽?”
“陳文峰把小苗當成你,應該是準備引一縷你的魂魄。我猜他是從陳家二老那裏知道了你的命格,加上今日突然複原,所以想要先試一試你的命格能否助他減輕反噬之苦。”
一個正常人若是丢了一縷魂魄,一時半會兒倒是傷不了性命,但還是會有麻煩。
若是小孩子,那就會出現哭鬧不止,或是發高燒甚至拉肚子。
而大人若是丢魂丢魄,看上去就是魂不守舍,注意力不集中。甚至會做出一些讓旁人不理解的事情。
三魂容易丢,七魄不易變。若是丢魂過多,俨然有性命之憂。
此刻頂着趙姒面容的小苗站在桌後,俨然就是一個木頭人。
表面上看是個溫文儒雅的君子,私底下卻使用此等陰邪之術殘害他性命。這種人,活着也是禍害。
一想到之前的八個侍妾可能都是因此而死,趙姒看陳文峰的眼神就越發厭惡。
趙姒擡手,口中還念念有詞。她要阻止陳文峰,但是身旁一只手卻按住了趙姒。
趙姒不解,擡眼望去攔着林緒之。
按照現在林緒之的人格,他不應該會做出見死不救的事情才對。
疑惑還沒問出,下一刻林緒之拉着趙姒飛身上了走廊的梁上。
“又有東西來了。”
林緒之道,而趙姒微微俯身朝着院子看去,真的瞧見一個身着白衣黑發的女子。
雖然是個人形,但是林緒之卻并不是說有人來了,而是說有東西來了,趙姒仔細一瞧,才發現那個白衣女子是飄着靠近了陳文峰的院子。
這還是趙姒第一次真實的見到阿飄,她心跳加速不止,瞪大眼睛看着走廊下的一切,下意識捂住嘴,生怕自己因為害怕而尖叫出聲。
不知何時,院子裏也起了一陣陰風,溫度驟然下降,室內的陳文峰也有所察覺。他停止了施術,眼神警惕的看向門外。
月光的照耀之下,門上卻沒有影子,但是下一刻,明明上了闩的門被一陣陰風吹開,站在大門外的白衣女赫然出現在陳文峰眼前。
突如其來的驚吓使得陳文峰下意識後退,但身後的椅子擋住退路,直接讓陳文峰癱坐在椅子上。
小苗依舊如一具傀儡沒有任何反應,而陳文峰眼神下意識的朝着房間一處置物架看去。
置物架很是普通,但倒挂在廊下的林緒之不解,陳文峰現在為何這般在意。
女鬼自當察覺不了屋外的兩人,她的眼中只有情郎。
她飄着入內,眼神沒有任何怨恨和惡意,反倒是帶着些許歡喜的朝着陳文峰而去。
陳文峰雙手有些顫抖,借着桌子的遮擋,他捏了捏大腿,疼痛感告訴他這一切是真的,于是只能硬着頭皮叫了一聲:“蓉..阿蓉..”
被稱作阿蓉的女子欣喜說道:“夫君,你的身體真的好了,這麽說,奴家真的和夫君平分壽數了?将來可以同生共死。”
絲毫不覺得這件事情有問題的阿蓉陷入一系列的幻想,陳文峰只是緊張的嗯了一聲,但卻始終不敢和其對視。
直到阿蓉注意到屋內還有一個人,微微變了些許臉色。但作為一個妾室,她的聲音還是帶着些許小心翼翼。
“這麽晚了,怎的還有女子在夫君房中?”
陳文峰清清嗓子:“白日睡太久,現在睡不着就想看看書,她不過是在一旁伺候奉茶的。”
阿蓉撅撅嘴道:“這種事情夫君讓奴家來做就是。”
說罷,阿蓉準備去桌前倒茶,陳文峰立刻從袖中抽出一張符紙,對着小苗一揮,低聲呵了一聲退,小苗瞬間消失在眼前。
阿蓉沒有發現身後的一切,而陳文峰眼神再次變得陰冷,從桌旁的畫缸裏抽出一卷空白的卷軸,又重新拿出一張符紙。
符紙貼在白色卷軸,卷軸打開直接貼在阿蓉身上,阿蓉驚叫一聲後,陳文峰迅速卷起畫軸。
随後,茶杯應聲而落,而屋內也只剩下陳文峰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