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題出海棠(二)

蕭依陌站在原地,雖然心中有詩,卻依然些許緊張,若是他們故意刁難說那詩不夠好怎麽辦?顧不得太多,為今之計只有走一步算一步。

蕭依陌走出第一步,輕吟道,“故園今日海棠開,夢入江西錦繡堆。萬物皆春人獨老,一年過社燕方回。似青似白天濃淡,欲堕還飛絮往來。無那風光餐不得,遣詩招入翠瓊杯。”

一首畢,楚澤三人均是眼中光亮,沒想到這麽快就一首。而那綠衣女子輕柔微笑,熬景然與鬼神仙均坐在亭中看着亭外的蕭依陌究竟做的出幾首。

蕭依陌嘴角暗藏笑意,走出第二步,“綠嬌隐約眉輕掃,紅嫩妖饒臉薄妝。巧筆寫傳功未盡,清才吟詠興何長。”

第二首畢,熬景然眼中頗有興致,不禁道出,“好詩!”蕭依陌望了他一眼,含笑點頭,又走出第三步。心中越戰越勇,怡然道,“第三首!斜陽寒草帶重門,苔翠盈鋪雨後盆。玉是精神難比潔,雪為肌骨易銷魂。芳心一點嬌無力,倩影三更月有痕。莫道缟仙能羽化,多情伴我詠黃昏。”

見蕭依陌此狀,楚澤三人都是心中有了底,沒想到蕭依陌竟如此才華!

蕭依陌又走一步,“珍重芳姿晝掩門,自攜手甕灌臺盆。胭脂洗出秋階影,冰雪招來露砌魂。淡極始知花更豔,愁多焉得玉無痕?欲償白帝宜清潔,不語婷婷日又昏。”

“哈哈!果真好詩!道完紅海棠,又連道兩首白海棠,蕭姑娘果真好文采!”綠衣女子本以為這第一題蕭依陌便會輸,卻沒想到,這女子這般驚世才華。

蕭依陌不應她,接着走出第五步,“秋容淺淡映重門,七節攢成雪滿盆。出浴太真冰作影,捧心西子玉為魂。曉風不散愁千點,宿雨還添淚一痕。獨倚畫欄如有意,清砧怨笛送黃昏。”緊接着走出第六步,“半卷湘簾半掩門,碾冰為土玉為盆。偷來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縷魂。月窟仙人縫缟袂,秋閨怨女拭啼痕。嬌羞默默同誰訴,倦倚西風夜已昏。”

“好一個‘偷來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縷魂。’竟将這白海棠贊得如此,蕭姑娘真是好才華!”熬景然眼眸中興致愈起,對蕭依陌頗感興趣。

“栽植恩深雨露同,一叢淺淡一叢濃。平生不借春光力,幾度開來鬥晚風? ”

“神仙昨日降都門,種得藍田玉一盆。自是霜娥偏愛冷,非關倩女亦離魂。秋陰捧出何方雪,雨漬添來隔宿痕。卻喜詩人吟不倦,豈令寂寞度朝昏。”

八首畢,蕭依陌心中大贊曹雪芹,寫出幾首白海棠的好詩,古代其餘詩人也是對這海棠贊美得如此厲害。接着走出第九步,“我初入蜀鬓未霜,南充樊亭看海棠。當時已謂目未睹,豈知更有碧雞坊。碧雞海棠天下絕,枝枝似染猩猩血。蜀姬豔妝肯讓人?花前頓覺無顏色。扁舟東下八千裏,楊州芍藥應羞死。風雨春殘杜鵑哭,夜夜寒衾夢還蜀。何從乞得不死方,更看千年未為足。”

緊接着最後一步,蕭依陌悠悠道出蘇轼的《海棠》,“東風袅袅泛崇光,香霧霏霏月轉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

此首畢,衆人皆是瞠目結舌,就連鬼神仙也是心中不得不贊,這女子果真奇女子,不懼刁難,卻有這般文采。自己如何看得穿她的命數,她身上還有多少才能?

綠衣女子擊掌叫好,“蕭姑娘,語嫣本是有意出此題,以為蕭姑娘定敗,畢竟當真世上能以一種事物做出十首詩已是不易。何況時間如此緊迫,卻不知蕭姑娘這等才華,不出半個時辰,将海棠之美道德淋漓盡致。我爹爹素來喜愛海棠,還望蕭姑娘稍後将這些詩題出,贈于我爹爹可好?”

蕭依陌心道,這般刁難她,還讓她贈詩,她也太虧了吧,“語嫣姑娘,我的字很醜啊,毛筆字真不怎麽樣,讓我題詩實在是……”

“既然如此,便只有讓橫琴山莊中人題。”語嫣喚了另一小童,名為中孚,讓小童為蕭依陌上了些許茶水,蕭依陌接過中孚小童手中的茶杯,潤了潤口,心中道這橫琴山莊的小童和女孩莫非有六十四個?全以六十四卦為名,像之前得小過,歸妹和眼前這個中浮。看來這鬼神仙果真是算命算得癡迷了吧。

“這第一題蕭姑娘已勝,且聽第二題。”

蕭依陌将茶杯遞還給中孚小童,“語嫣姑娘請說。”

“舞--”只見語嫣嫣然一笑,對蕭依陌說,“仍舊以海棠為題,做舞一只,姑娘可做的道?”

以海棠為舞?你這個小屁孩!居然真還不罷休了!

蕭依陌心中怒氣頓時升了起來,這舞蹈如何做的?雖然自己從小習舞,可從沒有跳過以海棠為題的舞蹈,如何短時間內跳的出?蕭依陌努力壓下心中怒氣,如今不能亂了方陣,既然是跳舞,那若是仿着曾經跳過的舞蹈改變可好?

正是思慮之時,卻是一人道,“語嫣姑娘,我若告訴你我師妹跳舞甚好,姑娘可信?”蕭依陌看去,卻是楚澤出言。

“哦?那又怎樣?”

楚澤一襲黑色長袍,金絲雕邊,外披銀色輕紗,器宇軒昂,語嫣見狀,心道這男子和熬景然果真不相上下。楚澤道,“蕭師妹一向注重舞蹈的氛圍,她需精致華麗舞衣,亦需柔和光線,更需一人伴奏。”

語嫣淡淡道,“舞衣,山莊可為她準備。”

“語嫣姑娘,還請給我師妹一點時間。我替師妹伴奏,今晚定當有一出美麗絕倫的海棠舞,可好?”

語嫣沉吟半晌,心想,如今已是下午,就算到晚上,時間也不長。要配合出一只好的舞蹈也不是易事,既然對方提出的要求不過分,也只有答應了。

“好!今晚戌時,便就在這海棠苑,待蕭姑娘海棠舞一只。另外,各位不用妄想在這段時間帶蕭姑娘出橫琴山莊,山莊布下陣法,蕭姑娘是出不去的。”

好陰險!蕭依陌心中直道這橫琴山莊真是鬼地方,這個鬼神仙,就是鬼,根本不是神仙,這次來不僅沒有求得幫助還被萬般刁難,真是可惡。如今,卻不得喪氣,只有和楚澤回垂絲院想好這只舞蹈,希望今晚可以過了這題。

四人回到垂絲院,都是搖頭嘆氣,沒想到這橫琴山莊盡是古怪之人,鬼神仙不放人走,他女兒又出這般題目。

“我還不知你會彈琴呢。”蕭依陌和楚澤坐在垂絲院裏商量這只舞該配什麽曲子。莫逐天則與趙青馨幫蕭依陌去挑舞衣。

楚澤俊眉微揚,黑袍之上,面容依舊俊俏,他坐在院裏的石椅上,就這般望着蕭依陌,不曾移開眼睛。

“喂!你能不能別盯着我看啊!你倒說話啊!”蕭依陌睨視着楚澤,心中對這美男子甚是無語,見楚澤還不說話,蕭依陌擺正身子,嚴肅道,“好吧,你不幫我算了,我留着這橫琴山莊算了!”

“哎!別!”楚澤一蹙眉,又緩緩舒展,繼而笑了起來,“我跟你開玩笑的,其實無論你怎麽跳,我都能配着你的舞,相信我。”

蕭依陌見此狀,無奈的搖頭,卻是噙着笑容。二人相視而笑,随後就抓緊時間編舞。

橫琴山莊小果院,房中。

“鬼神仙這次鐵了心不會幫你,為何還不走?”葉歡蓉半躺于紫裕懷中。面具之下,男子表情莫測,唯有那雙森冷的眼眸,深不見底,“好奇罷了,沒想到這女子就是當初斷出我們所用之計的蕭依陌。”

葉歡蓉雙眸魅惑,冷然道,“這女子果然不凡。不過她身旁的那個女子姿色比起她來,卻是好上許多倍。”

“我們今日在海棠苑外,鬼神仙顯然是知道的,卻并無逐客之意。今晚看罷蕭依陌能否過了題目,我們便走。”

“為何一定要看她?”葉歡蓉顯然是醋意橫生,心中不快。

紫裕笑道,“你又吃醋,我不過是好奇罷了。對于我,天下女子除你葉歡蓉外,何人能入我毒王之眼。當初,若非你一直協助,我也不會如此順利接任毒王之位。”

葉歡蓉側起身子,輕輕撫上紫裕的面具之上,“月靈劍始終下落不明,鬼神仙高深莫測,不能強逼。曾經強求之人都死于橫琴山莊,就連當初聞名四海的穹蒼雙燕也只留的屍體。”

紫裕點頭道,“我自知不可強逼,你放心,我只是對蕭依陌這女子好奇而已,不知這女子若是引入魔教如何?”

“這女子的确有才,可不能因為稍露一點才華就斷定她是能人,況且她如今拜悲虛道人為師,引她入我教恐怕不易。”

紫裕低頭,輕輕捋起女子額間的幾縷發絲,眼中盡是疼愛之色,“蓉兒說的甚是有理。”

“如今找不到月靈劍,我們只能從花都着手。那花都妖精四起,通常進去之後便很少有人能夠出來。我們雖被世人稱為魔教中人,卻不似那些妖精,都是千百年成精成妖,若非有完全準備,不可入。”

紫裕微蹙雙眉,沉默不語,半晌才道,“這事還需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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